朝临半信半疑地往承光肩上推一把,他平常很敏锐,此刻却沉沉睡着,毫无反应。
她便去叫江残月。
江残月秀眉微蹙,呼吸稍急,似乎她正陷在一个可怖的睡梦中。
“残月,不要害怕,只是梦而已,我是朝临,你快醒醒。”
朝临加重推她的力度,凑近她,继续道:“残月,残月……”
江残月猛地睁眼,一见朝临,眼中闪过一丝恐慌。
“朝临……原来是你。”她的胸腔上下起伏,“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金薇了,她说郑之义已经死了,我……”
江残月眼眶微红,朝临轻轻拍她。
原来她一直在找的那人叫郑之义。
“没事的。”朝临收起心间的好奇,缓声道:“只是一个梦,我们现在就去找金薇。”
“好。”
朝临又去叫莫问,他也和江残月陷入了一样的情况。
江残月问:“他,也是做噩梦了吗?”
“应该是的,我也做了个噩梦。”说着,朝临便重重推向莫问,“起床了,快点的!”
“……”莫问不为所动。
她便给了他两巴掌。
“啊!”莫问惊恐坐起,可见其梦中的内容也不平常。
“我梦见金薇了!”
朝临拉着江残月站起身。
居高临下道:“我们都梦见了。”
“莫问,快起来,我们这就去找金薇了。”
莫问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问:“不叫他们吗?”
朝临道:“叫不醒。”
“金薇将他们催眠了。”谌己解释道,“准确来说,她只邀请了我们四人。”
莫问喃喃:“那她还算看得起我,江姑娘,你刚刚梦见……”
“走吧,过了时间,她可就不愿等我们了。”
谌己淡淡打断他。
“设下探息之术,敛息收神,往西北方向。”
四人一路向西北速行,约三里路后,谌己示意大家停下。
江残月道:“我怎么感觉此处不太对劲。”她捂着心脏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掐着我的心脏,我有点,呼吸不过来……”
莫问道:“此处妖气浓厚,金薇或许就在附近。江姑娘,你若是受不了,可以先行回去。”
江残月摇头,躲开他的搀扶,“我可以。”她吞下一颗药丸,脸上恢复些许气色。
“你呢?”谌己问朝临。
按理来说,凭朝临低微的修为,应当是扛不住金微的妖气的,但她又确实没有异感。
“我没事。”
“那就好。”谌己若有所思地看了朝临,“稍后小心行事。”
“什……”
朝临的话,被四下骤起的紫色妖气所晕开。
五颜六色的花儿在其中竞相生长而出,待紫气散去,花开至漫山遍野。
朝临想到那夜与金薇的相见,大妖身上的肃杀之气透过时间与空间,还在压迫着她。
左手手腕在这时被圈住,属于谌己的温热体温覆在她的皮肤上。
“她不能拿你怎么样,不用害怕。”
“嗯。”朝临紧攥拳头,“我不怕,帝君,你也小心些。”
不知从哪个方向刮来大风,花朵上附着的各色粉末便随风而起,似有漫天星点。
朝临抬眼,眼睛追踪其中一个亮点,忽而陷入一阵晕厥,再醒来时,四周景象变幻。
眼前白茫茫一片,只剩白色。
她欲伸手在眼前一晃,却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办,莫问未坐上妖王之位,如今妖王印也凭空消失,朝临的脉应当是造不成了。”
是承光的声音。
“造不成,就算了吧。”谌己一贯冷漠的声音传来,“她的命,其实无足轻重。”
“帝君,这一路走来,您真的忍心朝临就这么死去吗?”承光道,“这冰棺又能撑多久呢,再不抓紧时间造脉,她真的会死的……”
“承光,你又在做自不量力的事。”谌己毫无感情道,“死了就死了,也免得我再费神。”
“……”
朝临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她惧怕,惧怕谌己不再管她,惧怕死亡。
她很想大声告诉他们,她还活着,尚且能走能跳,一切都还有机会。可他们都听不到她的呼喊。
后背的寒冽之气逐渐清晰,她很冷。
慢慢地,竟有一种魂魄离体的缥缈感。
“帝君,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
“你不是说我不会死吗?”
“你怎么,食言……”
掌间在这时一痛,像被刀子刮过。
朝临猛然睁开眼,意识到什么,大口呼吸。
莫问还没有去夺妖王之位,第二轮考测还未结束,他们正在寻找金薇的路上。
“金薇!”
“放我出去,我知道是你!”
眼前紫光一闪,刺地朝临双眼一痛,双手方才还被禁锢住,现在已然覆在她的双眼之上。
金薇之声悠悠而来:“倒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谌己再睁眼时,玉霄池边的海棠树恰好落下来一片叶子,掉在池水之中,随流而去。
日光正好,可这里的禁制还是没有被收回,使得空气中徒增压抑。
“叮!”
碗碎声打破沉静。
“上神殿下,您怎么了?”
神侍焦急的声音自炽雲寝房刺出,落在谌己的神经上。
一时间,殿内所有神侍都从各处涌入寝房。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您睁睁眼,不要睡,我这就去请勿舆上神……”
“南橙,你去找帝君,快!”
名叫南橙的神侍很快从大门冲出,见到她要找的人,眼泪瞬间落下,“帝君,您来了,您快进去看看殿下,上神她……”
谌己的双眼早已变得猩红。
他本该很急,却将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神侍们为他让路,他最终脱力一般在榻边跪下。
“母亲?”他柔声唤她,她面色苍白。
炽雲的眼皮慢慢掀起。
“谌己,是你吗?”
“是我。”
“我儿来了,我儿来了……”炽雲毫无神采的眼睛里溢出泪水,双手艰难地从被褥中探出,谌己牵紧这只纤细的手,心如刀绞。
谌己另只手正在颤抖。
他哑声道:“母亲,我为您渡气。”
“不用。”炽雲气若游丝,“没用的,还会害了你。”
谌己道:“不会,我有分寸,还请不要阻止我。”
“可我不需要。”炽雲呼吸变得粗重,任谁来看都会怕她就此咽了气。
“母亲,”谌己不管她如何说,只做自己想做的,气息缓缓注入,“您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咳咳……”炽雲皱眉,呼吸很慢,“我儿,不愧为神界之傲……”
谌己却在这时停下来。
炽雲半眯的眼睛里透出精光。
“怎么了?”
“母亲,我什么时候成为,神界之傲了?”谌己沉声问。
“……或许,从你出生开始。”
谌己起身,眸光恢复成冰冷的样子。
他不再看奄奄一息的炽雲。
而是盯着殿内某处,强忍怒火。
“金薇,你是想死吗?”
“帝君,我这是在帮你啊。”金薇的声音惶惶传来。
“哼!”眼前的景象慢慢崩塌,谌己紧盯着废墟当中的一道妖气,“考测结束后,我一定会杀了你。”
江残月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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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知名的花香,与她过往二十几年闻过的所有味道都不同。
这是一种集甜腻与苦涩于一起的味道,淡淡的腐烂味在气味灌进鼻腔后,缓缓蔓延。
但又确实是香味。
香味越发浓重,到后来竟然有些熏眼睛,她闭上眼,忽而一阵暖风,吹动她垂在双肩的发丝。
再睁眼,她便回到了残月阁。
她才从外采完药草回来,残月阁的门不知被谁推开,里面隐约有人在对话。
“真是个苦命的女人,男人这么多年不回来就算了,一回来就……哎!”
江残月心跳漏掉一拍,险些要踏不进回家的门槛。
正说话那二人,听见动静回头来,其中一人赶忙过来迎她,嘴上一边说:“江姑娘哟,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喉咙被一股酸楚堵住,江残月呆呆地问道:“怎么了?”
“我们找到郑之义了!”身穿黑衣的大汉道,“我们今日晨间从净河回来,船行至岸边,猛然发现岸上有一躺尸,走近一看原是郑兄弟!”
“你们是说,你们找到郑之义了?”
江残月似乎不信,倔强地问道。
“是呀!”另一面大汉道,“郑兄弟约莫是在回家途中遭贼人所害,死在了家门口……”
晶莹的泪珠自女人脸颊上滑落,滴在青石地板上,那二人见她这样,也难免苦涩。
黑衣男子道:“江姑娘,还请节哀,人去楼空,需往前看。”
江残月抹一把眼泪,哀声问道:“敢问尸体在哪?”
“正在运回的路上,估摸着马上就到了……”
话音未落全,有四人抬竹架进来,竹架上躺着一人,被白布覆盖。
江残月险些瘫倒,好在身边有石桌,她抓紧边缘,指节泛白。
人界冬日萧条。
他们将尸体轻轻放下,不与她再说什么,慢慢退去,带上阁门。
冬日的风肆虐,从江残月腕间吹过,又将尸体上的白布掀开一角。
江残月脱力似的跪坐在地。
心脏被狠狠挤压,呼吸停在肺里,眼泪无声下落。
只一眼,只需一眼,她便认出那是她的爱人。
他还是那般俊秀,经年不见,竟还如少年一样。
江残月慢慢的,慢慢地朝他而去。
他的鼻峰挺秀依旧,唇色却已苍白。
他在告诉她,他已经死去。
江残月温热的手掌轻柔地托住他的脸,像以往很多次那样。
可他回以冰凉,无尽的冰凉。
江残月便趴在他身上,紧攥他的手,沉沉睡去。
直到夜晚,冻雨来席。
她被一点一点的,细碎的凉意唤醒。
第二日,天色转好,阳光自云层中透出,不热。
江残月找了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将郑之义葬好。从头至尾,皆是她一人在忙,忙活到又一个夜色降临,烛火摇曳,纸灰纷飞。
她的泪早已哭尽,只凭着念想机械般地动作着。
江残月盯着坟头,心中无限悲凉,她摸出匕首,拔出来,刀光反射,她的双眼冰寒,似乎毫无求生之志。
血液自刀间滑下。
江残月并没有倒,她只是将掌心划开,以此来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金薇,是你吧。”她冷淡道。
“嗯?你竟识破了。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与郑之义有五年未见,但他却毫无变化……”江残月眸光暗淡,“你若是能让他稍稍变老,说不定我就信了。”
“你真聪明。”金薇缓缓道。
江残月失神地想,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真的以为那是郑之义。
她是清醒着沉沦。
事已至此,她不会就这么死去。
她还是要继续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