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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作者:听松风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孟希贤坐在余小冰的办公室里,翻看着入职合同。她一行行的扫过去,对工资和奖金的规定都比较满意。


    她正转着手中的笔,余小冰走了进来,还端了杯咖啡,“希贤,不好意思啊,让你等这么久,刚才老板临时叫我去说点事。”


    孟希贤抬头笑笑,“没啥,余姐,我正好看看合同细节。你忙你的,我这儿都看完了。要不现在就签了吧?”


    “行,签了就好,咱们杂志社就缺你这样的人才”,余小冰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合同副本,“来,一式两份。”


    两人低头签起字来,笔尖在纸上沙沙响。


    余小冰整理好合同,朝孟希贤伸出手,“好了,搞定!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正式员工了。欢迎加入!”


    “谢谢余姐,我会好好干的”,孟希贤深知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她可不想再砸饭碗了。


    余小冰换了个话题,语气也认真起来,“之前交代你的那个采访任务,怎么样了?”


    孟希贤点点头,“聊得差不多了,前几天见了一面,他说了不少心里话,挺坦诚的。我现在回去润色一下稿件,加点细节,这几天就能交上来。”


    余小冰听了,脸上笑容僵了一下。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犹豫着开口:“希贤啊,这事儿……我得跟你道个歉。那个采访稿,还有你拍的残疾人照片,都不能用了。”


    孟希贤手里的笔差点掉地上,“又不能用了?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照片你之前看了很满意,采访也是你安排的,怎么突然又变卦?这都第二回了。”


    她想起前段时间因为金家施压,闹得鸡飞狗跳,眼眶有点发热。


    “不是我对你有意见,刚才老板叫我去就是交待这事”,余小冰赶紧摆手,一脸无奈,“金晖集团今天又打电话来了,要求你那套照片和采访稿,全部撤掉。我这主编也是夹在中间,没办法呀。”


    孟希贤盯着桌角发愣,显而可见,她又被金晖集团盯上了。那么,这次是因为什么呢?


    那天咖啡馆的画面突然蹦进脑子。


    采访快结束的时候,金蕊希突然进来,冷冰冰地把金司承拉走。她看孟希贤的眼神跟刀子似的,明摆着有敌意。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小姐,但金蕊希作为金家的一份子,绝对有能量动动嘴皮子就让杂志社低头。


    余小冰见观察着孟希贤的表情,试探道:“希贤,你老实跟我说吧。你拍的那个照片里的主角,是不是就是金家那位大少爷金司承?”


    现在照片和采访都不能用了,孟希贤也不想再把这件事和金司承联系在一起。


    她没有回答余小冰的问题,只是道:“余姐,这事儿我知道了。最近我还在搜集一个专题的资料,是关于窑洞的,如果社里有需要,我可以出差,那就不会耽误下个月的选题了。”


    ——————————


    金司承靠在床头,手指头在特别定制的手机上滑来滑去,最后点开了一个图标。


    耳机里很快响起节奏强烈的摇滚乐,鼓点咚咚地砸着耳膜。他把音量又调大了两格,直到世界只剩下这嘈杂的轰鸣。


    听了一阵,脑袋都有点跟着节奏发懵。金司承摘下一边耳机,想喘口气,却听到客厅那边模模糊糊的笑声。


    常鸣。又是这个常鸣。


    金司承眉头一下子拧紧了,骂了句脏话。


    慈善晚宴那次,常鸣见到了很少回国的金蕊希。从此,他就成了金家的狗皮膏药,三天两头往这儿跑。


    金蕊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把人轰出去。常鸣在那里没话找话说,她就听着,偶尔搭上那么一句。可怜金司承,听着常鸣的声音都觉得浑身不得劲,就像有蚂蚁在身上爬。


    他厌烦至极,走到窗边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出去走走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那么,去哪儿呢?


    他的脑子里没有冒出任何地点,却出现了一个人。


    上次在咖啡馆见面,孟希贤为了感谢他,说:“以后需要我的地方就尽管开口,我义不容辞。”


    金司承听着这不是弯弯绕绕的话,所以他也不打算客气,划拉着手机就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一会,那边才接起来,背景音乱糟糟的,有狗叫,还有人用方言大声嚷嚷着什么。


    金司承问:“孟希贤,你在哪儿呢?这么吵。”


    孟希贤的声音有些疲惫,“我出差呢,在离酌州两百公里的村子,信号还时好时坏的。怎么了,你找我有要紧事吗?”


    金司承有点失望,“没有,我就是想去透透气。”


    “我这几天工作有点多”,孟希贤语速很快,“拍照片,找素材,跟老乡沟通,嗓子都快冒烟了。等我忙完,回去第一时间找你行不?说话算话!”


    金司承听着,心里的不爽淡了点,但被拒绝的感觉还是堵着。


    他琢磨着孟希贤口中的距离,“两百公里,也不算远。我去找你也可以。”


    “啊?你来找我做什么?”孟希贤愣了一下,“我这地方特别偏,路也不好走,下了高速还要七绕八拐的,开车要三个小时呢。而且。我真没空招呼你。”


    “我又不用你招呼”,金司承那股子莫名的劲儿上来了,“反正我现在就是个闲人,你把定位发我。”


    孟希贤有点无语,“你怎么过来,别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金司承语气硬了点,“我让司机开车送我过去,就当兜风了。反正我是一刻都不想在家里待着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孟希贤叹了口气,说:“行吧,我发你微信,但你路上得注意安全。”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金司承挂了电话,很快就收到了位置信息,那是一个陌生的地名。


    他拿着手机,摸索着打开房门,朝着司机房的方向喊:“钟叔?”


    客厅那边瞬间安静了。


    几秒钟后,一阵脚步声迅速过来,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金蕊希问:“哥,你找钟叔干嘛?他去给家里采购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真是巧。金司承皱了皱眉。


    这时,常鸣的声音也跟着凑近了:“金少爷,你想出门啊?找司机?”


    他巴不得金司承立刻离开,不要打扰他和金蕊希的独处。


    于是,他的声音里不再是之前的嘲讽,反而透着十二分的热情,“钟叔不在没关系,我的司机就在外面等着呢。你想去哪?我让他送你去,保证安全送达。”


    金司承实在不想用常鸣的司机,但钟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个远在两百公里外的村子,此刻对他有种奇异的吸引力,至少比待在这里听常鸣说话强一万倍。


    他默了默,还是报出了孟希贤给的定位,“我要去这里。”


    常鸣在地图上搜了一下,奇怪道:“这都出酌州了,还进了山,你去那么远干嘛呀?”


    金蕊希也劝道:“哥,你身体方便吗?那边路况听说不太好。”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金司承又想到了一个办法,“我可以打车,加点钱给司机。”


    金蕊希却立刻拒绝了,“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


    她转向常鸣,娇滴滴地开口,“你刚才是说,你的司机技术很好对吧?正好,送我们过去,你的车应该坐得下?”


    常鸣有点傻眼了。


    他张了张嘴,但迎着金蕊希的无声压力,再加上金司承那张绝不会改主意的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他不想在金蕊希面前形象全毁,只好道:“坐得下,当然都坐得下。你说得对,金司承一个人去那么远,是得有人陪着。我也去吧,三人行更热闹。”


    ——————————


    孟希贤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吴家村的土路上,脚下的黄土被太阳晒得蓬松,踩上去带起一小股烟尘。


    她停下来,眯着眼打量四周。


    这地方的窑洞,是真不行了。一眼望过去,十个里头得有九个半是废的。


    她举起相机,咔嚓咔嚓地拍。镜头里全是土色,塌陷的轮廓、丛生的杂草,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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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时间抛弃的荒凉劲儿。


    她心里有点闷,这“大型废墟现场”和她设想中的乡土情怀方向,差得有点远。


    她沿着坡往上走,想找个高点拍拍全景。


    当走到一排窑洞更靠里的位置时,她的脚步顿住了。这边有几个窑洞看着也不太行,但最边上那个,不一样。


    那个窑洞的院墙居然还在,虽然也是黄土夯的,但整体没塌。


    墙头上还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排晒干的玉米棒子,金黄金黄的。


    窑洞的木门是老式的双开板门,虽然油漆早就掉光了,但看着结实。最让她意外的是窗户,糊的不是旧报纸或者烂塑料布,而是崭新的透亮玻璃。


    孟希贤好奇地走近几步,探头看了看院子。


    里面不大,扫得光溜溜的,连根草棍儿都少见。墙角靠着农具,屋檐下挂着几串红辣椒,还有些大蒜头。


    这地方,明显是有人住,而且住得挺讲究。


    孟希贤正看着,木门开了条缝,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探出头来。


    她脸上的皱纹很深,像黄土地上的沟壑,但眼睛很亮。


    她打量了一下孟希贤手里的相机,问:“你找谁啊?”


    “奶奶您好”,孟希贤赶紧上前自我介绍,“我是摄影记者,来咱们村拍点照片。看您这儿的窑洞挺特别的,能不能进去参观一下?”


    老太太点点头,把门又拉开些:“进来吧,外头晒。”


    窑洞里面比孟希贤想象的要亮堂,也宽敞不少。


    迎面就是一个大土炕,炕席是竹篾编的,洗刷得泛白,铺得平平整整。炕头摞着几床同样干净的蓝花布棉被,炕对面靠墙摆着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和两条长凳。最显眼的是靠墙立着一个暗红色的老式木头大衣柜,上面还镶着镜子。


    孟希贤真心实意地赞叹:“奶奶,您这窑洞收拾得可真好!”


    老太太自顾自走到炕沿坐下,拿起一个簸箩,里面是刚摘下来的豆角。


    她开始慢悠悠地掐豆角筋,“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不住好点咋行?窝窝囊囊的,自己看着都憋屈。”


    孟希贤放下背包,不停地打量着四周,“您一直住这儿?”


    “是啊,打记事起就在这洞里了。以前村里人都挤着挖新窑。你看那边坡上那几排新的,气派吧?后来年轻人都跑城里去了,挣上钱了,就把老的少的都接走了。新窑没人住,也荒了。我这老窑洞,反倒住习惯了。冬暖夏凉,挺好”,她抬眼看了看孟希贤,“姑娘,你刚才是说来拍照吗?想拍就拍吧。”


    “太感谢了!”孟希贤如蒙大赦,连忙掏出相机,对着屋里各处拍了起来。


    屋里的每个细节都透着在衰败中顽强维持体面的生活气息。光线从玻璃窗透进来,在炕沿和桌腿上投下明亮的方块,空气中的浮尘在光柱里跳舞。


    她按着快门,问:“您一个人住,孩子们呢?”


    “俩儿子都在外头。城里有房,接我去过,住不惯。那楼房像鸽子笼,喘气都不痛快。哪有这窑洞敞亮?他们忙他们的,过年过节回来看看我就行。我一个人清净”,老人顿了顿,放下掐好的豆角,目光落在墙上,“再说了,老头子在这呢。”


    孟希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墙壁糊的旧报纸上方,挂着一个木头相框,里面是男人的照片。放了太久,人脸都有些模糊了。


    老人家说:“他走了有二十年了,这窑洞,是我娘家给我俩准备的新房。他一块土一块土亲手打的这坑,这灶台。他走了,我守着这洞,总觉得他还在里头转悠。去别处,心里空落落的。”


    孟希贤举着相机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您别难过”,又觉得自己这话真是没啥用。


    老太太却摆摆手:“没啥难过的。人老了,总有这一天。他在的时候,我俩也没少拌嘴。走了,就记得他的好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襟,“姑娘,饿了吧?快傍晚了,我灶上煨着羊肉汤呢,早上赶集买的鲜羊肉。喝一碗再拍?”


    孟希贤刚推辞了两句,手机就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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