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泽的询问声很快散在这一小片空间里。
牧听语捏紧手中的纸团,勉强笑道:“因为石头的爸爸邀请我喝,我不好意思拒绝嘛。”
刑泽不置一词。
“对、对了,那个桂花酒呢,你放哪里去啦?我想尝尝......”
刑泽脸上看不出情绪:“晚上不许再喝了。”
牧听语讨好地看着他:“那你尝尝嘛,我不喝。你没有背着我偷偷喝吧?”
刑泽沉默地盯了她两秒,起身从橱柜里拿出装着桂花酒的酒坛。
开了盖,一股甜润馥郁的桂花香瞬间弥漫出来,像是把路过桂花树时闻到的甜丝丝、暖融融的香气浓缩了十倍,然后融入酒中,散发出的极具穿透力的成熟香气。
牧听语凑在坛口猛嗅了几下:“好香好香。”
刑泽拿了玻璃杯,找出长勺舀了半杯。
牧听语连忙提议:“再、再舀一点?”
刑泽看了她一眼,又舀了一勺,舀完就重新把酒坛封好,放回了橱柜里。
牧听语眼巴巴地看着。
杯里的酒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跟她今晚喝的兑水白酒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琼浆玉液。
她捧着酒杯嗅了嗅,很快就被敲了一下脑袋。
刑泽伸手拿走杯子,凉凉道:“不是不喜欢喝酒?”
“这个闻起来这么甜,肯定是饮料吧?怎么会是酒呢?”
牧听语眯起眼,笑得甜滋滋的,伸手去够。
刑泽把手一扬:“起来,上楼了。”
“咦,咦。”牧听语茫然地看着他:“不、不喝啦?”
“去阳台喝。”
牧听语眼看着他边往外走,边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连忙撑着桌子站起身:“好喝吗?”
刑泽站在门口等她:“还行吧。”
“怎么会还行呢?”牧听语不敢走快,慢慢挪着脚步走到门口,又伸出手:“你是不是喝不来?让、让我尝尝。”
刑泽面无表情地抽手,“啪”一下关了灯。
门口的小灯没开,屋里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哎!”牧听语惊了一声,“天黑啦!”
她感觉身旁的人没走,还站在原地,于是伸手去摸,嘴里嚷嚷道:“我看不见啦!我瞎啦!你在哪呢?”
手胡乱摸索了一阵,碰到了一堵坚实灼热的墙。
牧听语脑中突然一闪,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像是坐了时光机一样,倒回到来这里的第一天。
那时三楼房间里也是一片漆黑,刑泽过来扶她,她也是像这样摸到了他的胸膛。
记忆里两个人都松手得很快,然后就是刑泽打开灯,面带冷意地训斥她。
她抖了一下,下意识地缩回手。
缩到一半,一只灼热的手掌就率先伸过来,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下意识挣了一下,发现动弹不得。
——紧接着,她闻到了一股桂花酒香。
不像酒坛刚刚打开,或者是盛在玻璃杯里的那种浓郁香气,而是略带着点温暖、柔和意味的淡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刚想仔细辨认,下一秒那道香气就消失不见,消散在了空气里。
她有些遗憾地动了动手指,听到了刑泽微哑的声音。
“走。”
牧听语应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后,在黑夜里眨了眨眼睛。
刑泽牵着她到了二楼,开了楼道灯,却没有松开她,拉着她直直往三楼走去。
牧听语扒着扶梯不肯走。
她虽然喝了酒有些迷糊,却还惦记着他冷声警告自己的那次。
见他看过来,她便义正言辞地问:“不是你不让我上三楼吗?”
刑泽无奈地说:“让。”
“真的吗?”牧听语怀疑地觑他,“这不是我自己想上的哦,是你邀请我上去的哦,明天你可不许骂我。”
“不骂。”
她高兴起来,也不用他牵了,自己“噔噔”往上走,像地主一样仰起脑袋在三楼走了一圈,最后在刑泽无奈的目光中,往杂物间走去。
她开了灯,表情一瞬间变得惊讶。
她指着房间内整齐堆放的物件,有些结巴:“田、田螺姑娘来了?”
刑泽轻拍一下她的脑门:“田你个头,进去。”
牧听语愣愣地转了一圈,感觉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你自己理的?不是,地上那些东西呢?之前的垃圾杂物间去哪了?”
刑泽:“......”
她又问:“你什么时候理的?”
刑泽沉默了一瞬:“...前几天吧。”
牧听语往阳台走去,头也不回地问:“怎么突然想起来理呀?怎么都不喊我帮忙呀?”
刑泽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回答:“太乱了,容易绊倒。”
“确实哎,我上次就差点摔倒了。”牧听语没心没肺地往摇椅上一靠,伸出一只手招了招,“快来快来,月亮好漂亮。”
刑泽端着玻璃杯走过来,俯视着摇椅里毫无形象的人:“起来。”
牧听语用手扒住摇椅扶手:“你好小气,我可是客人!”
“白吃白喝的客人?”
牧听语登时心虚地往躺椅里一缩,嘀嘀咕咕道:“不是给你买酒喝了。”
刑泽眼里带着一丝笑意:“老板送的。”
“那也是我亲自、讨来、一路抱回来的!”牧听语连忙大声声明。
刑泽想起她下午一路小心翼翼的样子,眼里笑意更盛,从屋内拖了张椅子出来。
牧听语见他没有再赶人,便心安理得地伸长双腿,舒舒服服地在摇椅里窝了一个位置,仰起脑袋看天上悬挂的月亮。
她摆烂咸鱼一般的坐姿简直没眼看,刑泽心觉好笑,也懒得管她,自顾自坐下喝了口酒。
月亮圆润莹白,看上去不像平时那样遥不可及,低低悬在墨蓝的空中,散发着柔和清冷的光晕,不远处的海面被照得一片波光粼粼。
牧听语听着阵阵海浪拍打的轻响,意识有点模模糊糊,可还是坚持伸出手去:“给我喝一口。”
“刚刚是谁说不喝?”
“不知道,谁说的。”
“明天再喝。”
“现在就想喝。”
“不行。”
“行。”
刑泽朝她看去:“耍赖是吧?”
牧听语的脑袋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雪白的脖颈露在月光下,肩颈线弧度很漂亮,像一只飞鸟的翅膀。
他喉结瞬间一滚,接着听到她不死心地再次开口:“我就喝一口,就沾一下。”
她的声音软软和和的,带着一丝醉意,漂亮的眼睛也微微眯着,眼尾狭长勾人。
刑泽目光扫到她嫩红的、带着细微水光的嘴唇,狠狠一滞,继而急促地移开视线,把酒杯递给她:“就一口。”
咦。
牧听语支起脑袋。
她“求求你了”四个字都在嘴边了,答应得这么快。
她生怕这人反悔,飞速捞过酒杯,低头嘬了一口。
下一秒,眼睛就亮了起来。
果然很好喝嘛,虽然喝着酒味要比闻着浓很多,但口感很顺滑,喝下去喉咙暖暖的,满嘴都是桂花香。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
她惬意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端起酒杯准备再喝一口。
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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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酒杯腾空而起,她还没反应过来,脑门就被弹了一下。
“就一口。”
她捂着额头不甘地看去,见刑泽站在她身侧,仰起头,把杯中的酒液全部倒入了口中。
玻璃杯里起码还剩下四分之一的量,杯子也不小,这一口下去估计得有一两。
她好奇问道:“你酒量很好吗?”
刑泽低下头瞥她一眼:“还行。”
“还行是多少?”
“比你好。”
牧听语无语地看着他:“你幼不幼稚?”
刑泽把杯子放在扶手台面上,低低笑了一声。
牧听语大人不记小人过,重新仰起脑袋看天。
还没有入夏,晚风微凉,她耳侧的发丝被轻轻吹动。
刑泽问她:“冷吗?”
“不冷。”牧听语笑着摇摇头,一指月亮感叹道,“真的好圆。”
“月圆归家呀,”她低声喃喃,侧过头问刑泽,“你中秋会回家吗?”
刑泽回答:“没事就不回。”
她“唔”了一声。
“你回吗?”
“嗯......”牧听语笑道,“回的。”
刑泽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问:“你出来支教,你爸妈知道吗?”
牧听语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无奈地蹙起眉头:“我都二十五啦。可以自己决定的。”
“我以为你是那种做什么都要跟爸妈报备的小孩。”刑泽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你朋友圈不是说半夜吃垃圾食品会被骂?”
牧听语扑哧一笑,迅速反击道:“你偷看我朋友圈!”
刑泽淡淡说:“反应这么快,你没醉?没醉起来,不准坐我的摇椅。”
牧听语才不听他讲,伸手去拉他的衣角:“今年中秋,记得回家呀!”
刑泽眉一挑:“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牧听语奇怪地看他一眼,“跟家里人聚一聚,多好呀。”
刑泽回想了一下屈指可数几次和老爷子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场景,不是鸡飞狗跳就是吵架结尾,还是算了,他还没到要折磨自己的程度。
牧听语定定地望着月亮看,眼睛里没什么神采。
刑泽眉头轻轻一皱:“困了吗?”
她揉揉眼睛:“有一点。”
“那睡觉。”
她乖乖起身:“好。”
可能是之前喝的醒酒汤起效果了,她看上去不用人牵着也能走得平稳。
刑泽看着她扶着墙壁慢慢往下走,还是跟了上去。
他把人送到二楼,看着她有些瘦的背影,询问的话语就在喉咙口。
想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晚上回来的时候,看上去那么难过。
以至于展露出这副从未有过的、带着些脆弱和依赖的姿态,像是在他身上汲取温暖一样。
可她不想说。
所以这件事并不是像余力的事情一样,他问,她就会求助他。
或者说,他根本帮不了她,所以她不说。
——而他现在也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要求她必须要告诉自己。
刑泽照常停在楼梯口,开口:“牧听语。”
牧听语疑惑地转过头,眼睛里迷蒙不清,像是困得不行了。
刑泽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今天和我打电话的女孩子,是我姐姐。”他开口,“‘你们女孩子’里的‘们’,说的也是她。”
闻言,牧听语一愣,接着笑了:“好的,知道啦。”
刑泽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你知道什么,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