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太阳还没把山间的雾气晒散，羊角湖的营地就热闹起来了。
最先忙活的是伙房的伙计，架起的铁锅“咕嘟”冒着热气，馒头的麦香、咸菜的咸香顺着风飘得满营地都是。
胖子闻着味儿，趿拉着鞋就从帐篷里钻出来，一边揉眼睛一边冲伙房喊：“哎！给胖爷多留俩馒头！等会下水耗力气，得补补！”
这边话音刚落，另一边的潜水装备区更热闹。
阿宁的手下正围着一堆潜水服、氧气瓶忙活，有人蹲在地上检查气压表，手指在表盘上点点划划；有人拿着防水布，把探照灯、绳索往背包里裹……
张起灵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目光直直地盯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邪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哥，别急。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不管你身上的秘密有多深，我和胖子都陪着你，肯定能找到真相。”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眼神动了动，依旧望着平静的湖面。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怪响突然从湖面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翻滚，声音沉闷又诡异。
营地里的人都被这声音吸引，纷纷跑到湖边。
汪楚染挤到前面，看着波动的湖面，皱着眉问：“怎么了？这是什么声音？”
阿宁侧耳听了听，脸色凝重：“听着像潮声，可这是山间湖泊，不该有潮声才对。”
“就是啊！”胖子凑过来，挠了挠头，“这破湖又不是海，哪来的潮声？难道底下有什么怪物在翻身？”
吴邪蹲下身，捻了点湖边的泥土放在手里搓了搓，又起身看了看岸边的水位线，忽然道：“泥土还是湿的，但水位线比刚才咱们上岸时低了些——说明水位在下降。这声音，应该是虹吸效应弄出来的。”
“虹吸效应？”胖子一脸茫然，“啥玩意儿？跟虹吸二锅头一个意思不？”
吴邪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差不多是一个原理，但比那个复杂。简单说，就像抽水马桶，利用水位差把水抽走。这说明羊角湖不是死水湖，湖底肯定有地下河道，跟另外一个更大的水域连着，现在正在往那边输水。”
他话音刚落，玛姬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背后传来：“没错。”
大家回头，只见她不知何时站在后面，手里拿着一张地图，“这也是你们之前一直找不到真正入口的原因——入口被水下的流沙和河道挡住了，只有虹吸效应启动、水位下降时，入口才会露出来。”
“你的意思是……现在要下去？”
胖子瞪大了眼，“你疯了？刚才那声音多吓人，底下指不定什么情况呢！”
玛姬笑笑，眼神却很坚定：“不是想要真相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怎么，不敢了？”
说着看向阿宁，“阿宁组长，吩咐下去，立即行动。”
阿宁点点头，没多犹豫，转身就回营地安排人手。
汪楚染看着玛姬，眼里既有疑惑——妈妈怎么好像早就知道这些？
又有藏不住的崇拜，眼底亮晶晶的。
玛姬注意到她的目光，冲她勾了勾唇角，伸手递到她面前：“汪小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冒险？”
汪楚染想都没想就点头，伸手就要搭上去。
可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玛姬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身后拉。
她回头一看，是张起灵——他脸色没什么表情，却抓着她的手不放，径直把她往营地拽。
玛姬挑了挑眉，看着两人的背影，没说话，只是转身也回了自己的帐篷换潜水服。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赞同：“这娘们儿疯了不成？底下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敢让人下去？万一虹吸效应弄出什么乱子，咱们在水里连跑都没地儿跑！”
吴邪皱着眉，目光落在玛姬走进帐篷的背影上，若有所思道：“她这么笃定，还敢自己下水，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说不定……她早就摸清这湖的底细了。”说完，也不再犹豫，赶紧跟上张起灵和汪楚染的脚步往营地走。
营地里顿时忙了起来。
伙计们手忙脚乱地换上潜水服，拉链“刺啦”声此起彼伏；
有人蹲在地上检查氧气瓶的气压，时不时敲两下瓶身；
还有人把背包里的工具、干粮用防水布仔细裹好，再牢牢系在身上——谁都知道，这一潜下去，能不能顺利上来还两说，该带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少。
没一会儿，众人就都收拾妥当了，齐刷刷地站在湖边等着。
玛姬最后一个出来，身上的潜水服衬得她身形更挺拔，手里还多了个防水手电筒。
她走到湖边，弯腰将耳朵凑近水面，听了听湖里传来的沉闷声响，又抬头看了眼天色，见潮声还没减弱，当即做了个“下水”的手势。
跟在她身后的几名保镖立刻应声，率先走进湖里，防水灯的光束刺破水面，探着前方的路。
玛姬紧随其后，众人也跟着一步步往水里走。
汪楚染走得慢些，她没急着戴氧气面罩，直到湖水漫到胸口、快淹到脖子时，才伸手把面罩往脸上扣好，调整了一下呼吸，深吸一口气后，双腿一蹬，身体便轻盈地潜进了水里。
身后的张起灵紧随其后，目光始终落在她的方向。
…………
汪楚染握着防水手电筒，只觉得下潜的时间格外漫长，估摸着起码潜了有六十米。
起初水下满是浑浊的水雾，光束照过去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白，什么都看不清。直到身体渐渐往下沉，水压慢慢变大，水雾才终于散去——一片错落的木质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屋顶的吊角、斑驳的木墙，分明是一座沉在湖底的瑶寨！
她心里一震，连忙加快速度，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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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队伍的防水灯光向瑶寨游过去。
双脚终于踩在湖底的泥沙上时，还能感觉到脚下的木板碎片——想来是当年瑶寨倒塌后留下的遗迹。
吴邪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几分疑惑：“这确实是片瑶寨，但你们看虹吸效应那边——怎么立着一座汉式房子？歇山顶的样式，跟周围的瑶寨木楼完全不一样！”
“张家古楼！”
玛姬的声音紧随其后，透过电波都能听出几分笃定，“看来真正的张家古楼，只有在虹吸效应启动时才会露出来，平时都被水下的流沙和河道藏着。”
胖子咂舌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得刺耳：“我靠！这张家人是有什么通天本事？能把这么大的古楼建在水里，还能利用虹吸藏得严严实实，这脑子也太好使了吧！”
汪楚染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张起灵，却见他眉头微蹙，眼底竟藏着一丝迷茫——显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张家古楼会以这样的方式藏在湖底。
就在这时，玛姬突然抬手示意大家停下，对着对讲机说：“水流太急，等虹吸效应弱一点再过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轰隆”的巨响，比之前的虹吸声更震耳！众人猛地回头，只见身后原本平静的水域突然翻涌起来，一道巨大的水涡正在快速形成——竟是又出现了一处虹吸！
“不好！往上游！”
阿宁的喊声刚落，众人已经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从身后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水涡方向飘去。
想划水往上游，却根本敌不过水力，眨眼间就被那股虹吸卷了进去。
混乱中，玛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汪楚染的手臂，牢牢攥在手里。
看着女儿在水流里翻转，氧气面罩都歪了半边，她再也顾不上避讳什么，对着汪楚染的耳朵大喊：“染染！抓紧我！别松手！”
“妈……”汪楚染刚想回应，一股急流突然撞过来，她的氧气面罩被猛地扯掉，冰冷的湖水瞬间灌进嘴里。
她赶紧闭紧嘴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想去抓玛姬的手，却被水流冲得晃了晃。
不远处的张起灵，在混乱中正好看见玛姬喊“染染”的瞬间，又瞥见两人紧握的手——
他想冲过去拉汪楚染，可刚伸出手，一股更强劲的水力突然从侧面撞来，硬生生把他的身体扯开。
看着汪楚染和玛姬被水流卷得越来越远，张起灵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只能在混乱的水涡里，拼命朝着她们的方向划去。
漩涡的拉力越来越强，每个人都像被狂风卷住的落叶，在浑浊的水里翻转、碰撞。
对讲机里满是嘈杂的喊叫声，却很快被水流的轰鸣声淹没。
汪楚染紧紧闭着眼，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量控制着，不断往下沉，耳边是玛姬焦急的呼喊，还有水流呼啸而过的巨响——她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卷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