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才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连议论一句“报应”都要遭此毒手?
压抑的议论声,在宪兵在厕所、在楼梯拐角、在伪军伤兵之间,如同地下的暗流般涌动:“看见没?看见没?
这就是下场!下一个是谁?你?我?”
“孙有才刚立了功,转眼就死了!日本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李三就是前车之鉴!”
“咱们在日本人眼里算个屁?连条狗都不如!出了事,就是拉出去顶罪的羊!粮库那次是李三他们,下次呢?枪毙名单上指不定就是咱们的名字!”
“妈的…这,这治安军的狗皮披得,真他妈憋屈,早晚是个死…”
恐慌和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医院里的伪军士兵中蔓延、发酵。
被老太太碰瓷的伪军小队长,靠在自己病房的门框上,脸色铁青地看着走廊尽头王顺被拖走留下的血迹,又想起刚才宪兵也把他叫去“问话”时那审贼般的眼神和冰冷的刺刀尖。
当初李三被拖出去枪毙时那绝望的眼神,孙有才那张布满血丝瞳孔的青灰死脸,还有王顺刚才的惨叫,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疯狂旋转。
他后槽牙咬得咯吱吱响,舌尖尝到了血腥味,病房门框的木刺扎进他肘关节,却不及心口那团火烧得痛——
谁会成为下一个“替罪羊”?
驻守在特护楼,负责保护伊藤大师的日军军医被紧急叫来。
他戴着白手套,板着脸,仔细检查了孙有才的尸体,翻开眼皮看那骇人的出血瞳孔,捏开嘴巴看舌苔,又仔细检查了指甲和裸露的皮肤。
没有明显外伤,没有针孔,没有挣扎的痕迹。
他皱着眉,无法得出确切结论,只能含糊地向赶来的日军小队长报告:“体征异常,原因不明,需进一步解剖化验。”
坊间关于厉鬼索命、无形剧毒、城隍勾魂等等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沧州城的街巷里飞速滋生、变异、传播着。
沧州城日军特务机关驻地。
吉川中佐瘦削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听着手下特务语速飞快地汇报医院里的诡异死亡和满城风雨的流言。
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得像针尖,闪烁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亢奋。
多年的特务生涯让他对任何‘异常’都保持着病态般的敏感。
一个刚“立功”的伪军小头目,在重兵把守的医院里离奇暴毙?体征诡异?流言指向鬼神?这绝不是简单的意外或谋杀!
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一股可能潜藏着威胁,或者,机遇的气息!
“命令!”吉川的声音冰冷而果断,“再派一组宪兵队立刻进驻教会医院!封锁所有出入口,特别是三楼病房区!
所有相关人员,医生、护士、杂工、同病房伤兵,全部隔离审查!
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我要知道昨天晚上,那栋楼里发生的每一件小事!”
然而,这道命令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本就暗流汹涌的水潭。
宪兵队驻地。松本大佐看着吉川派人送来的‘请求协助’公函,那张粗犷的脸上肌肉抽动,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乱跳。
“八嘎!吉川这个鼠辈!”松本怒不可遏,对着副官咆哮,“他以为他是谁?!拿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来调动我的宪兵?死条治安军走狗也配用帝国宪兵?让他去刨阴沟找他的鬼吧!”
松本刚刚接到外围扫荡部队传回的重要情报,在沧州西南的刘家堡一带,发现了疑似八路游击队主力的活动痕迹!
规模不小,行动诡秘!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他正摩拳擦掌,准备调集精锐,一举荡平这股威胁,掐断可能威胁津浦铁路的隐患。
吉川此刻调他的宪兵去守医院查一个死人,简直是釜底抽薪!
“大佐阁下,吉川中佐说,城内可能潜藏着一股武力高超的敌对力量,必须优先清除…”副官小心翼翼地转述。
“武力高超?”松本嗤之以鼻,眼中满是轻蔑,“这里是沧州!武术之乡!会几下拳脚的人多了去了!但那又怎么样?”
他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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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出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砰”地拍在桌上,“在帝国军人的枪炮面前,再高的功夫也是土鸡瓦狗!
吉川这个蠢货,整天就知道躲在城里玩弄他那套特务把戏,被几个神神鬼鬼的流言就吓得乱了方寸!他这是假借查案之名,行掣肘之实!想把手伸进我的防区,削弱我的力量!做梦!”
松本大佐眼中燃烧着怒火:“回复吉川!宪兵队主力有更重要的扫荡作战任务!只能抽调一个小队象征性协助维持医院外围秩序!查案?让他自己的特务去钻阴沟吧!”
很快,两个宪兵去找吉川报道,
“八嘎!”吉川猛地将茶杯掼碎在地,茶汤溅了一军靴。
他盯着眼前两个垂首的宪兵,喉间挤出毒蛇般的冷笑:“松本君真是帝国‘模范军人’啊!两个宪兵?够给医院停尸房守夜了!”
他忽然逼近一步,阴冷的脸在日光下泛青:“回去告诉你们长官,既然他的枪炮如此威风,但愿沧州城下一个被‘神鬼’杀的……”
手指重重戳向宪兵胸口:“不会是他的爱将!”
吉川盯着宪兵离去的背影,忽然对阴影中的特务组长森然道:“去查陈守业,他手下那个管仓库的王得胜,最近和谁碰过头?”
当夜,骡车咔哒咔哒碾过龟裂的河床,子夜的乱葬岗,歪斜的墓碑在惨淡灯光下投出獠牙似的黑影。
王队长带着三十多名保安团士兵,押着五辆盖着油布的骡车,在坑洼的土路上艰难前行。
车轮每颠簸一下,车里就传来沉闷的金属碰撞声,那里头装着伊藤视若珍宝的唐代三足青铜香炉,还有二十箱用‘医用纱布’木箱伪装的鸦片。
“妈的,非得走这鬼地方…”一个年轻士兵啐了口唾沫,攥紧了老套筒,指节发白。
前头带路的两个浪人提着马灯,昏黄的光圈只能照亮几米远,更衬得四周坟茔深不可测。
野狗在远处坡地上扯着嗓子嚎叫,不知是在打架还是在召唤同伴。
突然!
“吱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