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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七月闻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冯子规向来果断,这些年迎来送往,练就一双好眼,初初领略了江都的好风光便收回了手。


    茄紫的帘子一垂,车内光暗了下来,哑叔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在暗沉的阴影下,看起来心事重重。


    “一把年纪陪着你胡闹,以后怕是不能善终。”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门儿清,这会子怪我,实在是没道理。”


    少年眯着眼,方才的劲头过了,如今蜷缩着脑袋,神情恹恹。


    哑叔冷哼了一声。


    爷俩个一个朝东一个朝西,俱不言语,刹那间这里头安静异常,衬得四下过于嘈杂,水一般的声音围过来,那晃晃悠悠的马车就像船一样。


    不知行过多久,忽有人掀开车帘,微笑道:


    “表少爷,咱们到了。”


    外头光亮射进来,刺眼极了,冯子规眼前一白,因听到这声音,想到是月七郎的亲随画琴,当下也笑道:“有劳。”


    月家老宅在江都孔庙附近,占了有半条街,月七郎领着自己这个表弟从侧门进去,缨宁随他一起。这里弯弯曲曲,众人走过花草园子并许多房头,方才到一个极清净的所在。


    但见院落敞亮,屋舍甚是高爽,中庭有梧桐一树,枝繁叶茂。


    挂着白蘋二字匾额的门首下有四个齐整丫鬟,穿着草青色薄衫,月白裙子,一个老妈妈领着道了个万福,像是恭候多时了。


    老妈妈姓傅,一张刻薄相,平素随老夫人深居简出,因是老夫人的陪嫁兼心腹,公子小姐们见到了都得当半个长辈敬着。缨宁是最怕她的,福过身叫了一声,却不敢抬头,进了正堂,更是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惊扰了堂中央挂着的观音。


    今日老夫人刚念完经,众人见过礼各自坐下,缨宁站着不是,然而,又无人让她坐下,趁着月七郎跟祖母说话的工夫,她从角落里一点一点挪到了外头。


    月家上下都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外头几个丫鬟笑了笑,让她来院里的石凳上坐一坐。从那儿望里头,门扇正好挡住了老夫人,单单只能瞧见坐在右侧的亲戚冯子规。


    在码头时缨宁不曾仔细打量他,这会儿度日如年,目光瞥见了,就怎么也挪不开,上上下下,仿佛是要将他刻下来一般。


    这位冯表哥生得很讨巧,眼秀眉清,齿白唇红,看人时分外认真,老夫人问起老家的情况,他答得分外仔细,过了会儿,听见茶盅落桌的响动,便将今岁宣州老家的遭遇道了出来,步入正题。


    他是来认亲的。


    老夫人吃了口茶,浑浊的眼有些看不清远处的少年,听他声音朗朗,人又清瘦,像个斯人的读书人,家事也听了大半,当下招手,叫他上前来看。


    “你叫冯子规?倒跟我三哥有几分相像,怪不得大爷在宣州见了你,写信给我。既是骨肉连着筋的亲戚,早已安排下了。”


    老夫人指着月七郎,道:“这是我的嫡孙,族中这一辈排行七,算起来只比你大四岁,先生为他取字鹿台,平时待人最是赤诚,吃了不少亏,今你来了,就跟你表哥一起读书,时常也伴着他,若有那些不学好的来带坏他,你多劝着点。”


    月七郎于是朝冯子规笑了笑,然而,心里却道,这位表弟一双眼乌黑溜圆的,怕是鬼心思多着呢。


    不过祖母开口,这会子也拒绝不了。


    几人说了会儿话,老人家上了年纪,渐渐有些困乏,强撑着点精神头让傅妈妈带着人先去安置冯子规。


    月七郎吃着茶,晚一步出来。


    院里缨宁还在候着。


    四个绿衣丫鬟自说自话,将她撇了开来,独独留在角落里。月七郎假意咳嗽一声,她当即抬头,捡了锥帽一路小跑出去,如蒙大赦。


    “没出息。”


    月七郎在外面抓住了她,昨日他捅破了窗户纸,今日抱在一起,隔着皮肉,心却像是更近了一分。有些难以言喻的情谊满溢了出来,叫他看见缨宁这胆小怕事的样子,就恨不得揉到骨血里。


    “你刚才是不是在外面偷看我?”


    缨宁哪里看得见月七郎,只是他问了,不免要安抚一回。


    耳边传来月七郎的笑声,低低的压在了耳根上,酥痒极了,顺着耳根往耳朵里钻。


    “今日先生准了一日假,我带你去看看铺子,你喜欢什么料子顺带着裁几身?”


    “真的?”


    “难道还有假吗?”


    月七郎将她的衣裳扯了扯,半旧不新,袖口又磨损得厉害,疑心她是故意的,可瞧着缨宁又傻又贪财的样子,不免叹息一声。


    她那些衣裳,有多少都叫人借去了。


    自己往日出门在外,鞭长莫及,这一年在家住得久,才发现她变成这个鬼样子,少小的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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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劲都丢光了。


    “以后洗秋问你借东西,不许给她。”


    “可是……”


    “要是被我发现了,我要罚你。”


    月七郎掐着她的纤腰,昨日的乌青红肿尚未消退,不曾用力,就逼得她叫了一声。


    缨宁捂着嘴,不知怎么就这样了,竟连这点疼也受不了,方才像是被烧火棍烫了一般,让人浑身发软。


    她眉头皱起,下意识看向周围,生怕有傅妈妈在。


    缨宁刚来月宅的那两年,因为年纪太小,老夫人发了慈悲,亲自照看她,只是热闹劲过了几天,身子不济,又托给了傅妈妈。


    傅妈妈无儿无女,死了丈夫后似乎心也死了,待人处事严苛至极,高门大户的礼仪缨宁一点不懂,几乎是两天挨一顿骂,三天挨一顿打。


    傅妈妈带着她读书识字,两年下来缨宁将《女训》、《女则》背得滚瓜烂熟,言行举止也称得上是“端庄”,可纵如此,傅妈妈仍是看她百般不如意。


    缨宁心下忍耐不过,狠狠哭了一回。却又不知哪里得罪了傅妈妈,叫她一脚踢开了,踢到了旧书堂。


    这之后的日子似乎眨眼间就过去了。


    缨宁闭了闭眼,心下哀伤,可月七郎作乱的手拨乱了心弦,脑子里竟是越来越乱,傅妈妈干瘪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时时警醒她。


    这是淫.乱,向来只有不自爱的女人才会热衷于此。


    她为了一点银子,就豁得出去,这般没骨气,实在该打。


    无形中,傅妈妈的竹鞭已落在了她的背上、小腿肚上,沿着薄薄的肉,往骨头里抽。


    “我错了……”


    月七郎一惊,就见缨宁在瑟瑟发抖,险些站不稳,不得已蹲下身来,紧紧抱成一团。


    她声如蚊哼,泪流如雨:“我不要你的东西了。”


    “宁宁,我说的是玩笑话,怎会真的罚你。”


    月七郎忙要解释,面前的少女却哭红了眼,像是被人冒犯狠了,一时神志恍惚。


    月七郎给她擦眼泪,哄道:“不就是个绸缎铺子么,再送你一家脂粉铺子。”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缨宁模糊的泪被擦干净,一刹那仿佛是云开雨霁。


    哪还有什么傅妈妈的责备。


    缨宁捂着脸,明明想哭,嘴角却又翘了起来:“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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