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胥让阳婆把杨弈带了回去,并给了她一张信用卡。
“我已删除杨弈有关于我的记忆,带他走,不要再让他回来。”
这正是灵云的心愿,张道胥主动远离杨弈,阳婆求之不得。她毫不客气地收下张道胥的信用卡,扛着昏迷的杨弈出寺。
八点整,玉将军在灵音寺客房醒来,想到今天上班又要迟到,她刷完牙洗完脸,迅速去斋饭顺了两个馒头,准备出寺上班。路过大殿时,玉将军发现了一件怪事。
今天仍在灵音寺闭门期,大殿外何来香客?还是一名女香客。
且寺庙中忌黑衣,这名女香客恐怕不知此忌讳,不但穿着黑背心黑运动裤,连唇色都是黑的。
她肩负一物,因为罩着黑色罩子,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杨弈心想,难道是带刀来的么?
玉将军脑补出一个痴情信女的故事,还没脑补出结局,那名女香客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刀剑无眼,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玉将军巴不得能瞬间移动到办公室呢,她一路狂奔出寺门,跑到对面的派出所,值班的同事见鬼一般:“丁小轩,你加班啊?”
都怪这两天的摄入信息量太大,玉将军忘了今天是周日。
她越想出现在寺中的黑衣女香客越不对劲,于是立即打语音给张道胥:“快起床,寺里恐有不速之客。”
张道胥的声音稳稳传来:“多谢提醒。”
大殿中,他折断手中枯枝幻化而成的假将军剑,一派和气地盯着站在铜炉前的李破狼。
“若是早知李将军今日到访,贫僧便...”
不等张道胥说完,李破狼挥剑而来,张道胥不指望能躲开李破狼的攻击,要说他这一身本领,还是从李破狼手下练出来的。李破狼于他亦敌亦师,她预判得到他的每个招数。
张道胥索性不躲,而是在将军剑与他只有寸步之距时,以袈裟广袖为障,挡了一剑,顺势飞到大殿房顶,站上一方翼角。
李破狼持剑追上,站上另一侧的翼角。
“张道胥,利青可是死于你手?”
当年张道胥立马乌城外,死于他剑下的阴傀不计其数,他得苦想一番,才能想起谁是利青。
“可是那位带领符阴军的小将军?”
“当年他率符阴军出城应战,不久后便传来消息,说他为了还阳,归降朝廷。”
阴傀是怨力产物,寻常武器无法对付,将军剑专为杀阴傀而生。死于将军剑下的阴傀,没有生还的可能。利青率符阴军迎战时,正是他被魔障所惑,沉于杀戮的日子,此傀确实为他所杀。
利青和全部符阴军都祭了将军剑,何来归降一说?
张道胥很快就想通了,声称利青带着符阴军归降还阳,或许是杨弈用来瓦解乌城军心的计策。可为何在他和李破狼的最后一役中,她并未提起此事,而是直到今日才东窗事发?
悉知当年内情的,除了杨弈,便只有灵云。必是灵云趁机盗剑,借李破狼之手除掉自己。
当年他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杨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灵云恨到要杀了他...
张道胥虽能推敲出来龙去脉,但利青确实为他所杀,他无可辩驳。
张道胥闭眼,念了句阿弥陀佛:“利将军和符阴军,确实死于我的剑下。”
“竟让我误会了他一千五百余年!你受死吧!”
李破狼狠厉出剑,张道胥却并没有躲避之意,剑离张道胥眉心只余咫尺,李破狼怒道:“你还手啊!”
张道胥的脸上不悲不喜,就像他的那尊佛像一样,只有看破生死的漠然。
杀了他吧。
杀了他这个杀人魔。
杀了他这个战争分子。
杀了他这个怪物。
杀了杨弈最痛恨的阴傀。
杀了他这个欺世盗名的神灵。
李破狼一脚将张道胥踹下屋顶,他砸到铜鼎上,身后突闻一句“张主任”,玉将军已朝他百米冲刺而来。
玉将军果断拔枪,对准李破狼。
张道胥道:“玉将军,此乃我与李将军旧怨。若我不幸战败,你与我的合同就此解除。”
“张道胥!”玉将军恨铁不成钢地直呼其名,“你能不能替别人着想?你爹娘生你的时候,想过会生出一个孬种么?”
爹娘...那是更陌生的字眼了。
张道胥早就没了生念,他生性狂妄不羁,金陵城的皇权滔天不曾将他锁住,他竟被囚在寺中一千五百年!他已知道杨弈如今安然无恙,对他来说,往后余生,无非是早死早解脱。
“玉将军,多谢挂念,我父母已经故去...”
“你母亲没有死!”
站在屋顶上的李破狼、院中的张道胥、玉将军同时向山门口传来的声音看过去。
只见阳婆拖着肥胖的身躯跑过来,“张道胥,你母亲没有死。”
李破狼手挽剑花,另一只手向下砸下一枚枚火球,寺中瞬间火势四起,变成火海炼狱。
“张道胥,你若不肯堂堂正正跟我一战,今日这二人,还有你寺中僧众,将全部因你葬身火海。”
母亲的遗书、超算中心尽在浮屠塔中,张道胥吩咐:“玉将军,带阳婆守塔!”
张道胥以虚无业火去焚净李破狼所生之火,李破狼高举右臂,引天雷于掌,朝张道胥砸下。
张道胥反手卸下袈裟,以袈裟为盾,与天雷相互抗击。天雷被抵住了,袈裟也烧了个大大的黑窟窿。
李破狼丢来的火球向长了眼睛一样,紧追玉将军和阳婆,玉将军对阳婆说:“这家伙根本防不住,照这样下去灵音寺早晚得烧干了,我守塔,你去叫消防车!”
阳婆紧紧抓住玉将军劲瘦的手臂:“这是无名业火,烧身者虽如身在炼狱,但没有性命之忧,我们不会有事。你跟我走。”
“我合同还在张道胥这儿呢!我跟你去哪儿啊!”
“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不,都是我的错,只要咱们离开,金陵就会风平浪静。”
二人争论时,天势忽然风云大作,狼嚎不止。一身巨大雷鸣将天撕出了一个口子,万狼崩腾,涌向张道胥。
总是手持武器,也根本杀不光这么多狼,况且张道胥现在手无寸铁,他被狼群撕咬着血肉,淹没了身影。
阳婆厉声大吼:“张道胥!阴傀乃萧刹意识产物!这些都是幻觉!”
李破狼轻斥:“你这老东西,真是多嘴。”
她直接向浮屠塔砸下一道业火,半个塔尖被业火削掉,火星如雨点砸入塔中。
玉将军顾不得别的,拎起灭火器就要爬上塔救火,一记拳头朝她后脑勺砸来,她原地东倒西歪一阵,向前倒去。阳婆抓住她的腰,将她驼在背上,一边往出跑一边给杨弈打电话:“杨弈,李破狼要杀张道胥,快到灵音寺!只有你能阻止李破狼!”
杨弈只听懂了“快到灵音寺”这句话。什么张道胥,什么李破狼,现在的他,一概不知。
他赶到灵音寺,发现寺门紧闭,越发奇怪,他正准备给阳婆打电话,此时一个小女孩蠕动到他面前:“哥哥,我没钱买票,能借我点儿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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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弈说:“今天灵音寺或许不对外开放。”
“哥哥...”女孩渐渐喜笑眉开,“你不记得了?”
软软糯糯的话音刚落,“通”一声,寺门被从里向外撞开,阳婆用空出来的手拎住小女孩的后领,“你也别添乱!”
“阳婆婆,你竟敢...”灵云还想,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个声音。
阳婆左右手各扛一个,边跑边招呼杨弈:“快去救张道胥!”
杨弈倍感莫名其妙,他困惑地眨了眨眼,推开寺门,过了三道山门,朝火海滔天的大殿方向走去。
黑烟吞噬了灵音寺,李破狼坐在大殿前张道胥的佛像肩上,看着被万狼撕咬的张道胥,轻声嘲笑:“张道胥,你修佛道一千五百年,还没修出五蕴皆空么?”
如果张道胥再通透一些,明白万般皆是幻相,就能破除李破狼施给他的咒。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他是个假和尚,他能靠着自己巧舌如簧,用那些佛家大道理去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每一口撕咬对他来说都是真实的,他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皮肉绽开。
疼!太疼了!他从未经受过这般酷刑!
可他明知是幻,却不愿意走出来。这是一千五百年来,他离“活着”最近的一次。
他要死了,才真正觉得自己是活着的。疼...又算什么呢。
李破狼冷眼旁观,这时一个笔挺的身影从黑烟中走出来,适才悠闲观看张道胥受折磨的李破狼心中警铃大作。
那身影正是杨弈!一旦杨弈出手,她就无法送张道胥给利青陪葬,李破狼当机立断,握剑朝张道胥刺去。
杨弈目前记忆里的重要人物,只剩阳婆。阳婆含辛茹苦拉扯他长大,她吩咐自己去救人,自己不能辜负她的托付。
救人...只是他一个普通人,如何把那人从疾速而来的剑下救出来?
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
就在杨弈扑向张道胥,为他挡剑之际,他被一股无形的巨浪推开。张道胥向旁边一个打滚,狠踹李破狼的手腕,李破狼因怕捅了杨弈,本以收力,被张道胥这孙子一踹,手上的力被卸去了十二成。将军剑被抛上天,张道胥接住剑,双手握剑向后挥去,李破狼一声谩笑后,应声倒地。
寺中被大火浓烟笼罩,直接用掌心生出虚无业火,一方寸一方寸地消灭李破狼的无名业火。可烟雾太大了,他根本无法视物。
“杨弈!”张道胥大声呼喊。
方才他震开杨弈那一瞬,用了十成力,极有可能把杨弈震出了灵音寺...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浮屠塔,无名业火虽烧不死人,但能毁坏,母亲留下来的巫文藏经、遗书、超算中心都将毁于一旦。
可他去分身救火,若杨弈仍在寺中呢?便是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概率,他也得先救杨弈。
张道胥一边丢着虚无业火呼喊杨弈,一边灭火。大殿已恢复清净,第二三道山门之间,不知火灭了没,黑烟挡得人完全看不见路。张道胥丢了一枚业火出去,虚无业火碰到黑烟,黑烟顷刻消散,化作净气。
“杨弈!”
张道胥正欲上前继续寻找,前方黑烟里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
“你他妈别叫了。”
张道胥掌心的业火烧个不停,黑烟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反衬面前之人愈发皎洁高贵,一尘不染,像一团走错了季节的雪。
杨...弈...
杨...弈...
杨...弈...
杨弈...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