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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仅张道胥可见

作者:佛罗伦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突然出现在杨弈卧室的女孩,让他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具体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女孩穿戴打扮一整个二次元,年纪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不知初中毕业否,因此她不告而来的造访,并未造成杨弈的恐慌。


    杨弈问道:“你是谁?”


    “你居然问...”


    “她是你表妹!”


    阳婆提着一只肥鸭子,跑到杨弈卧室门口。


    杨弈和女孩同事惊讶不已:“表妹?”


    阳婆唤杨弈过来帮自己处理鸭子,借机把杨弈拉到一旁:“其实也不能算是表妹。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想好不?这是他外孙女,家里大人吵架,怕影响孩子,我就把她接过来住几天。你最近不是在家么?顺便帮她补补课。”


    女孩潜伏在门后,只探出小小的脑袋来。杨弈一回头,就看到她几乎和半张脸一样大的黑眼珠。这夸张的美瞳,杨弈只在动画片上看到过。


    因为不合尺寸的美瞳,女孩看起来恐怖森然,杨弈出于礼貌,没有现在提起这件事。


    女孩冲他含羞一笑:“哥哥。”


    阳婆说:“那你们兄妹俩先聊,我去处理鸭子了。”


    女孩却后脚就跟上了阳婆:“阳婆婆,我来帮你。”


    杨弈寻思,连个名字都不留么?他现在心里只有张道胥,不,应该说只有那位皇帝杨弈的张道胥。这张道胥生前究竟是个什么惊世骇俗的人物,竟让一个皇帝为他皇位不要了,命也不要了?


    杨弈回屋继续查资料,关于张道胥的史料他已经全部看过了,这次他决定从杨弈入手。


    杨弈这人...越了解,越是觉得他荒唐。


    弑兄弑父弑友,一连三杀的开局,为他短暂而昏庸的统治奠定了基础。至于别的昏庸之事,则乏善可陈,譬如嗜杀成性、宠信宦官、迷信鬼神,这些昏君普遍的品质,他一个不落。


    在南朝历史上,杨弈由于在位时间过短,夺权手段又不登大雅之堂,故记载寥寥,不似张道胥那般有着诸多可研究的谜题。关于杨弈的议论,屈指可数,其中有一责便是杨弈皇妹是否真实存在。


    据史料记载,杨弈为册封其皇妹为公主,大动干戈,可在那场穷奢极侈的册封典礼上,却无人见到这位皇妹。


    正史认为,杨弈册封皇妹,秦二世指鹿为马颇有相似之处,实属“皇帝的新衣”之举。他用一个并不存在的皇妹来区分异己,耿直忠正的张道胥就中招了。


    野史则认为,这位皇妹是杨弈与邪物签署契约,其举动和现代的养小鬼差不多。


    值得玩味的是,杨弈越读《南史》,越从中嗅出一丝丝妒意。好似那个时代的人拼命地想要杨弈成为他们心中的好皇帝,拼命地想要看透杨弈,可杨弈偏不遂他们的意愿。


    他叫杨弈,他也叫杨弈,难道自己真的是那个杨弈么?


    对许多人来说,弄清楚“我是谁”很重要,但对杨弈来说无所谓,帝王将相也好,穷困料到的穷鬼也好,他就是他,那些不屑一顾的,他依然不屑一顾,那些让他为之狂热的,他不舍求索。


    杨弈躺在床上,怀念着动静酒店浴室里的那夜,他的手沿着自己的运动裤滑进去...一阵窸动后,杨弈懒散地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紧实的腹肌拍了张照片,发送给张道胥。


    照片角度看似随意,但擦边的裤腰带叫人心猿意马。


    张道胥没有回复,不过杨弈知道,他肯定看到了,过了将近五分钟,他又给张道胥发了一条信息:“不好意思,发错了。”


    不出所料,那厮开始假正经了:“请你注意私德。”


    ...


    厨房里,灵云施法帮阳婆杀了鸭子,又施法拔去鸽子毛。


    阳婆笑得和蔼可亲:“多谢白娘娘。”


    女孩坐在灶台旁,抱着一盆冰激凌:“不谢,你何时带杨弈离开?这比鸽子笼还小的厨房,杨弈到底是怎么忍受的!”


    “白娘娘,近来张道胥有大动作,将杨弈逐出了寺,你又恰来了家里,正好看住杨弈。这段日子一过,想必两人就不会再联系了。”


    “胡言乱语!”女孩博然大怒,吓得阳婆手里的死鸭子一个抖擞,“张道胥是什么身份?一个臣子,没有我哥哥他什么都不是!灵音寺乃我哥哥修建,他居然敢将我哥哥逐出灵音寺?”


    阳婆喝了口凉茶,开始苦口婆心:“哎呀,你哥哥不是还阳了吗?那金陵的人,不都得受张道胥统治?咱们不能又想当人,又不想被神统治吧。”


    “对了,你刚才说张道胥有大动作,他一个连寺门都出不了的囚徒,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好像是为了给手下一个阴傀报仇的事。”


    “现在还在他身边的阴傀,只剩三个,是冯秋年还是苏景天?”


    “回白娘娘,是冯秋年。”


    “冯秋年又闹什么事了?当年为了治疗他的丧子创伤,哥哥给那个叫静山的小胖子续了好多年命,被李将军敲了好多竹杠。”


    “好像是找到了冯秋年的杀子仇人了,要给冯秋年一个报仇的机会。”


    “等等,冯秋年的杀子仇人,不就是苏景天的杀妻仇人么?”


    “还有这桩渊源?”


    厨房的柴火熏得眼睛难受,女孩摘下一只美瞳,没了美瞳的眼睛,只看得到空洞洞的眼白,而无眼珠。她重新戴好美瞳,对阳婆道:“算起来秀因该是你...姨奶奶,虽说她被日本人带走的那会儿,你还没出世,但身为白家女人,于父权社会压迫之下彼此守护,这族规不能丢。”


    女孩外表年龄太小,说起这话,也是一副装大人的口吻。阳婆转移话题:“我虽然不是该说这话的立场,但杨会长还阳之前,最操心的就是您,他总有回来的一天,若看到您学坏了,我也过意不去。我就大言不惭,越俎代庖地说上一句,最近皇陵街开了一间叫‘门前游过一群鸭’的夜店,以年轻白净的后生为噱头,专骗小姑娘进去消费,您可千万别上套...”


    这话说完没多久,女孩就心猿意马地借故离开了。


    阳婆扶额笑了笑,锅里鸭子快煮熟了,她喊杨弈出来吃午饭。


    杨弈端着碗,站到阳婆身后:“你老相好的孙女呢?”


    “野丫头出去玩了。”阳婆一边给杨弈盛汤,一边说,“灵云这丫头是任性叛逆了点儿,但本性善良单纯,你好好跟她相处,听见没有?”


    “现在家里都是蹭饭的,你也很善良。”


    “那我这善良的品质,怎么就没遗传给你呢?”


    祖孙二人一前一后端着饭菜来到院子里,玉将军闻饭香而来:“今天中吃什么?”


    “清炖鸭汤给你补充蛋白质,糯米莲藕给灵云尝尝甜。”


    杨弈问:“我的呢?”


    玉将军抢答:“你应该吃中药。”


    不久灵云背着一书包的美男周边回来了,阳婆张罗她落了坐,又把她介绍给玉将军,槐花巷13号从未如此热闹过...


    灵云住在家中,除了时常和杨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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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拌嘴,预料中的危险都没有发生。杨弈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笨的人,一道题教三遍还不会,他忍不住冷嘲热讽,灵云就跳起来骂他是自大狂,闹到阳婆出面,阳婆先劝杨弈几句,随后就开始替灵云说话了。


    “杨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聪明,再难的题看一遍就会,大部分人都是我们这样资质平庸的普通人,吃口好吃的,看点儿好看的,这辈子乐乐呵呵就过去了。这世界啊,要有聪明的人改变世界,也要有普通人去享受世界...”


    每当阳婆说起自己的人生观时,玉将军就闯进来:“今天中午吃什么?”


    在三个老中青女性的夹击下,杨弈这段日子过得异常平庸。他这人没什么怕的,除了平庸。一过上不思进取的日子,杨弈就不耐烦起来了,他必须给自己的生活找点不寻常的乐子。


    俗话说的妙,饱暖思□□。


    他看穿了张道胥假正经真□□的本性,每天没事干,就拍点儿让他浮想联翩的照片,发一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


    张道胥虽因这些照片饱受煎熬,但这些照片也透露出了他最在乎的信息:在无法见面的日子里,杨弈过得不赖。


    他已通过市局局长,邀星野父子与本周六进寺交流。虽料想到这将是一场波折,张道胥却并未启用因果大模型推测吉凶。


    凶如何吉如何?这是他要做的事,不会因为区区结果不详,就让他犹豫不决。


    周五,他于寺中开晨会。


    他难得会见寺中全部子弟,上次这样规模的会议,还是金陵保卫战的时候。


    冯秋年将他的意思传达给弟子们:“依师祖之命,此次若对方携带武力,我等不可先动手,待对方动手之后,再友好切磋,切勿伤人。”


    传达完张道胥的意思,冯秋年亲手把武棍分发给僧众。散会时,他想到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会见全部弟子,于是冲他们喊道:“孩儿们!到时候有多少本领都拿出来,别给咱们师祖丢脸!”


    大殿前的张道胥会心一笑。


    冯秋年以为张道胥会撒手不管,下午便去祭拜静山了,回来受到张道胥召唤,已是深夜。


    张道胥禅坐于大殿中央的蒲团上,手持念珠,双目轻闭,默念经文。冯秋年观察他所念经文,却不像梵语。于是他走上前,唤道:“师祖?”


    这时,大殿里的温度骤降,气氛变得森冷可怖,冯秋年一个慌神,他和张道胥已被人山人海包围。


    “师祖,这时...”


    张道胥睁开眼:“普通人一生所求,无非安居乐业,哪怕枉死,所遗留的怨力也可以忽略不计。我用巫术凝聚漂浮在金陵城上空的全部怨力,也只能凑千余阴兵,供你驱使。”


    冯秋年眼含热泪:“师祖,此等恩惠,弟子受之不起。”


    张道胥起身,向冯秋年行了一记佛礼:“星野父子发觉李破狼的存在,其中有一人必是还阳者,想必是故去的星野阳介将自己炼成阴傀,还阳在子孙身上。他既能想到炼制阴傀,必也炼制了阴兵。阳间人对付阳间人,还阳者对付还阳者,至于阴间人,则有阴间来对付。对于天意,本尊无能,能赐予你们的,唯有这不值一提的公平罢了。”


    冯秋年双膝顿地,朝张道胥磕了一个响头:“我何礼贤两世向天求道,苍天吝啬不给我答案,师祖给我公道与仁义,师祖才是我的天。”


    张道胥拂袖,淡薄道:“我只是一介僧侣,不敢与天意相争。做此决定,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愿不负你我百年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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