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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张道胥回忆录·二

作者:佛罗伦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年时间里,无数朝廷精锐前往乌城,最远只到达过贺兰山缺。贺兰山缺,李破狼一夫当关,抵挡住乌城城门,这些朝廷精兵良将,连乌城城门里长啥样都没见过。


    历史证明了,大军乌央乌央去打乌城,是行不通的,所以一开始张道胥就放弃了大举进攻,按照他的计划,他先潜入敌营,能只身救回太子,减少损伤那是再好不过,若是救不回来,也要弄清楚乌城的形势,好制定更完善的营救计划。


    在贺兰山缺入口,一道嶙峋石柱拔地而起,以此石柱为界碑,向北就是乌城境内。


    界碑以南,阴间人无法现行,阳间士兵若不开阴阳眼,这仗压根没法打。


    张道胥忽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自己从没开过阴阳眼,为何站在界碑以北,却看得见这帮阴沟里的家伙?


    李破狼驾马上前,拔起嵌入牌位里的长枪,负手身后,对张道胥冷哼:“长得人模人样,净做些偷蒙拐骗的勾当,不愧是南朝人。”


    张道胥见自己露馅了,并不慌张,既然虚的来不了就来实的,他丢掉牌位,抱拳道:“虽然在下不跟女斗,但为求生,只能得罪将军了。”


    “慢着。”李破狼收回自己的长枪,“我也不跟男斗。”


    由于职业的缘故,阴傀的形态一般都比较瘆人,可李破狼浑身上下几乎完好无损,唯一的破损,就是下嘴唇破了皮,有一道血印。


    她不算个好看的女人,但人家都混到将军的份上了,张道胥再去计较她好不好看,那他可真是太俗了。


    李破狼睥睨着张道胥:“你跟他们斗吧,赢了算我赢,输了算你输。”


    说罢,只听号令,阴兵如万箭齐发向他攻来。


    张道胥曾多次带领赤阳军抵御阴兵,他十分了解这帮家伙。这帮阴兵由普通战争尸体所炼制,千百阴兵的怨气加起来,抵不过一个将军的怨气深重,怨力不够强大,是生不出自我意识的。他们就像只知道听令进攻的兵器,进攻起来,不知疲倦与疼痛。


    但阴兵也不是没有缺点,阳间士兵因为有自己的思想意识,所以在对战中会随机应变,而阴兵则全靠将领指挥,他们的阵型一旦遭到破坏,若不及时接收新的指令,就会陷入静止。


    张道胥在李破狼发号施令之前就预料到了他们的阵型。


    多对一要怎么打?当然是排成圆圈将他包围了。


    如何破解包围之势?有两种办法。一种办法从短板突击而出,但阴兵的短板对阳间人来说已是战斗天花板了,所以第一种办法不用考虑,只能使用第二种办法。


    第二种办法就是不被他们包围。


    李破狼一挥手中的军旗,大喊一声:“包——”


    张道胥早就跑得没影踪了。


    李破狼呢喃:“他娘的原来是个孬种。”


    虽说对李破狼来说,杀一个阳间小兵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但是她担心前方万佛林里有埋伏,不敢轻易号令追击。她收回棋子,冷静道:“守株待兔。”


    一直守到天黑,再未见过张道胥的身影,李破狼不禁怀疑,难道南朝破罐子破摔,派了个傻子来?还是说这傻子自己走错了路?


    贺兰山夜空星海浩瀚,李破狼躺在马背上,静默望着天野。


    她自入行伍后,便孑然一身,与兵刃黄沙为伍,以日月星辰为伴。


    忽然间,远处的黑夜绽放千万星点,犹如节日里的烟花照亮黑夜,李破狼急忙整装待发,号令道:“列阵!”


    在夜间更显阴森的阴兵们排成一个半弧形,那“烟花”靠近,阴兵们挥剑向其砍去,可那“烟花”毫无章法地向四周挥动,灼热的火花和刺眼的光亮让


    李破狼稳住心神,细心观察,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人。


    那人手持一长炳,长柄两端各有一对铁轮,铁轮随着他挥舞的动作迅速转动,轮片之间摩擦出剧烈的火花。


    虽然阴傀不喜欢被当做是鬼,但其属性和鬼的确没有两样,怕业火,他们也怕。


    李破狼第一次见这样的武器,不禁感慨对方的奇思妙想。


    那两端能发出剧烈火花的武器,姑且称之为“风火轮”,手持风火轮之人“烧”出阴兵包围,来到李破狼的马下。


    “李将军,我改变心意了,我现在想和女人斗了。”


    “打铁花是道家杂耍的技能,竟被你制作武器,看来,你不是一般男人,本将军愿与你一斗。”


    李破狼持长枪跃身下马,与手持风火轮的张道胥对立。


    阴兵怕火,因为只有感官,没有意识,看到火就本能地闪躲,但李破狼知道,这只是普通的火,就算她站在烈火中央,也完好无损。


    只不过,看上去还是有点怕。


    “李将军是姑娘,我让你三招。”


    “让我三招就不必了,不过,可否等我片刻?”


    “当然。”


    张道胥正好趁着这个间隙喘口气,他也学李破狼把长枪栽到地上一样,把风火轮往地上一栽,肩膀倚上去——哎哟娘嘞,怪烫的,差点儿就给阴兵当烤肉串了。


    风火轮太烫,靠不得,他于是只能一本正经地站着。只见李破狼摘下她红色的发带,用发带蒙住眼睛,然后单手拔出长枪,一言不发直接向他刺来。


    李破狼出招之迅猛,令张道胥猝不及防,他双脚踩地向后下腰,上半身几乎和地面只有半步之高,长枪的红穗儿拂过他的鼻梁,他险些被一枪戳死。


    不愧是名将!出招之迅速,不是南朝酒囊饭袋可比。


    张道胥腰身一扭,侧身双手抓住风火轮的长柄,借力腾空而起,身体绕着风火轮转了一圈,一脚狠踹在李破狼腰上。


    李破狼懵了一瞬,在此之际,张道胥手舞风火轮,火星如骤雨将两人包围其中。


    打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火光骤灭,夜空复寂,李破狼拎着半身不遂的李破狼走向乌城。


    “本将军留着你的命,咱们回乌城慢慢算。”


    张道胥没想到乌城排行十三的李破狼都这么能打,他苟延残喘地想:太子殿下,你可一定要活得好好的,要不然我这打可就白挨了。


    在和路霄城的战斗中,他学会了非常有用的一招:叫以退为进,并将其运用到了这次和李破狼的战斗中。


    他留了三分力,既不让李破狼识破他故意保留实力,又要让李破狼对他有所高看因而留他一命。


    自始至终,他的目的就是进入乌城,而非战胜李破狼,打挨了,目的也达成了。


    这个局面,就是路霄城教给他的双赢。


    乌城,即贺兰山缺,乃两山夹一谷的地形,山谷狭长幽深,汇集天地阴气,在其内阴间人尽显其形。


    毕竟是阴间人呆得地方,布置不能太阳间。所以乌城城门不似寻常,它沿着山势由南到北共有十道孽镜台,守着孽镜台的阴傀被称作“阎罗”。


    张道胥好奇问:“他们是真的阎罗王?”


    李破狼:“当然不是,世上哪有鬼神啊?十位阎罗都是将军们兼职的,我们的作息和阳间相反,所以白天的兼职挣得比夜里多,刚才咱们路过的,兼职阎罗是孙将军,他是鲁国的,所以他守得孽镜台叫泰山门。”


    “都当鬼了还有地域之别?”


    李破狼一马鞭呼到张道胥嘴上,纠正道:“阴傀非鬼,再记错,就拔了你的舌。”


    “好好好,不过诸位都是赫赫有名的将军,为何孽镜台的阎罗像,画得如此草率?”


    “设计孽镜台的是萧大将军,他这人,画艺不精,又刚愎自用,我们也懒得跟他说实话。”


    “萧大将军真的是传说中虞朝人吗?听说他的年纪比封神榜还大。”


    “内部事宜,不宜向你这个外人透露太多。”


    张道胥发现李破狼主打一个“我可以说,但你不能问”,看来普通的套话方式行不通,只能靠取得她的信任,让她自己说出来。


    过了十道孽镜台,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了一番模样。山还是那些山,草还是那些草,帐篷还是那些帐篷,可就是有说不出来的奇怪。


    张道胥鼻子一皱,差点呕出来。


    “敢问李将军又对我用了什么招数?为何我差点儿吐了出来?”


    李破狼淡定道:“我不搞偷袭,并非你的鼻子出了问题,而是因为这里是怀归天。”


    “怀归天?”


    “就是放死尸的地方,流放你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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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懂?”


    张道胥突然想到,听说太子在乌城并没有得到贵宾的礼遇,而是受了一番折磨,既然这里是流放犯人的地方,他极有可能被关在这里。


    于是他道:“李将军,我从未见过如此稀奇古怪之地,我也是阳间人,不知可否将我关在此处,让我好好感受一番此地的玄妙?”


    李破狼扯了扯嘴角:“你以为我要将你关在何处?”


    “可是我们都走了一路,眼看快到头了,你还没关我呢。”


    “你别急,怀归天绵延百余里,我们才走到一半。”李破狼悠闲地坐在马背上,张道胥则被五花大绑拴在后面。


    怀归天每隔二里就有一队阴兵驻守,要从这里逃出去,只有一种可能——化成鬼飘出去。不,这种可能性都没有,这里全是鬼,化成鬼也得被抓回来。


    到了最后一里,一个小将来问候李破狼。


    李破狼问道:“可还有空席?”


    “还有一个。”


    张道胥忍不住插了一嘴:“你们牢房的席位如此告急?”


    按理说不应该啊。皇帝有令,一旦有阳间人被阴傀抓住,当立马自焚,毁掉尸身。这些年他镇守在贺兰山下,没听说过有阴兵大量抓捕阳间人的事件发生。


    李破狼生性少言,平日在乌城,跟着一帮男将军,更是无话可说,今日来了个话痨,她终于被打开了话匣子:“修建怀归天是为了收容未炼化或是炼化中的阴傀,萧大将军醒来后,引进了大量夷族将军,死在贺兰山外的夷将太多了,尸骨都快堆不下了…本将军是不是透露太多了?”


    张道胥觉得这是杀人的前奏,他突然缄默无声。李破狼看着他紧闭的嘴巴,轻描淡写,“无妨,从未有人能离开怀归天出去。”


    她俯身对小将耳语,“这人发明了对付我们的新武器,胆识心智过人,是个炼化阴傀的好料子,先将他关在炼狱里,待我向萧大将军汇报过,再决定如何处置他。”


    小将满眼崇拜道:“是,李将军!”


    一转头,这小将便凶神恶煞,张道胥被拖进一个羊毛毡房里,小将从腰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开始念狱中规矩:“本牢房由滩羊羊毛制成,用料贵重,如发现损坏,由该牢房全体囚犯负责赔偿...”


    毡房里的阴傀大哥们向张道胥齐刷刷投来目光,张道胥双手举起,喊冤道:“谁没事扒羊毛玩儿?”


    小将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将走了没多久,山谷阴风如寒刀剔骨。


    夷族的阴傀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昼夜不分,见吹风了,伴着风声倒头就睡。


    陌生的环境、未完的任务、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三管齐下,张道胥死活睡不着,无聊的他开始研究这些夷族阴傀。


    “这位兄台想必是死于绞杀。”


    “这位一定是被一箭穿心。”


    “这位身上不见伤口,但却瘦骨嶙峋,我猜你是饿死的。”


    ...


    可惜他们都睡着了,而且个比个睡得香,雷打不动,没人正是张道胥的猜想。


    张道胥把目光锁向身旁,他大胆地抓向那只剩一截白骨的小臂:“我猜这位是死于凌迟...不,也可能是剥皮...不,更像是鞭刑...”


    突然,白骨的主人睁开了眼,声音听不出一点儿活人感:“我没死。”


    他有一双比死人还要冰冷的眼睛,还有一身必死无疑的伤,但凡是见过活人的,谁敢说他还活着?


    张道胥安慰道:“兄台,我知道你心有怨气,但是已至此,咱们也无力回天,只能接受现状,你安息吧。”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哎你个阴间玩意儿,怎么还咒人呢?”


    不对,此间关押的不应都是胡人么?这玩意儿怎说的一口流利漂亮的汉话?而且胡人骂人都是以部落为单位,这货骂人用的话,分明是中原汉人的习语。


    张道胥喜出望外:“将军是中原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也是中原人。”


    那人听到“中原人”三字,死寂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澜:“你是朝廷派来的人么...我是南朝太子杨宴,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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