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肆暂住临华殿以来,一直被两位太医追着催他喝药,最怕的就是太医。
但平时都是王太医催促他较多,汪太医毕竟上了年纪,他上了树就拿他没办法了,一般只负责研究药材,偶尔亲自熬熬药。
虽然知道汪太医才是大领导,但毕竟被当面管束的次数少,乔肆见他笑呵呵的,便没有防备地跟着回了屋内。
谁想到,他刚一进屋,大门就被汪太医从外面关上了。
金属的碰撞声响起,大门竟从外面锁上了。
乔肆震惊地回头拍门,“喂!!汪太医?汪大人!汪老!你锁门干什么??开门呀!!!”
汪太医收起了钥匙,叹了口气,沉闷的声音隔着薄薄的木门穿来,
“乔肆,我明日就放你出来,然后跟你赔罪,但是很抱歉,你今天不能再到处乱跑了,会坏事的。”
乔肆一下明白了什么,拍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隔着门立刻问道,“是皇帝叫你这样做的?他不至于吧!!那我要如厕怎么办啊??我还要吃饭呢!!我衣服也该洗了,身上也出汗了呢!”
不行啊,他现在就要出去!
“不是陛下,是老夫非要这样做的。”
汪太医后退一步,显然是打算离开了,“你放心,老夫不会害了你的,你去桌上看看,吃的喝的都有,恭桶放在最里间,至于洗澡,一天不洗也死不了人的。”
“汪爷爷!你别走啊!先把门打开我们商量商量不行吗?有话好说我保证不乱跑不捣乱了!!喂——”
然而,汪太医却只是再次叹了口气,没有再理会乔肆的挣扎狡辩。
走到临华殿门口时,他才看到了刚刚从陛下那边回来的徒弟,王太医。
“永济啊,”
永济是王太医的名,偶然间师徒唠家常,汪老便会这样称呼他,“来,跟我去太医院,还有几味药你和我一起配一下,说不定解药就快出来了。”
王太医还不明所以,点点头,很是听话地就跟着走了。
身后还时不时传来乔肆的叫声,但很快就听不见了。
王太医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询问,“师父,你关他干什么?这几日虽然乔大人胡闹了些,但陛下不是都罚过了,也并没生他的气吗?”
汪老摸了摸自己灰白的胡须,摇摇头不说话。
“明日便是法事了,陛下是怕他临时添乱子?”
王永济很是不解,若是陛下想软禁,派个暗卫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还锁门呢,麻烦又费事。
汪老再次解释了一次,“不是陛下的意思,是老夫自作主张的。”
“那陛下若是知道了岂不是……”
岂不是要生气?
王永济不太明白,乔肆不是陛下的宠臣吗?都能被特许直接住在宫里的臣子三朝加起来能有几个?
“他不会的。”
汪太医想起这茬,便倍感糟心地摇了摇头,叹气道,“我这也是为了乔肆考虑,他……太恃宠而骄了,这样不好。”
岂止是不好,甚至稍有差池,都可能会没了性命。
今日暗卫来报时,汪老恰好也在,皇帝就像是故意让他听到知道一样,毫不避讳地让他听到了一些事。
乔肆这样单纯的少年,竟私下里收了某个小统领的好处,答应了帮忙在法坛上做手脚。
这可是欺君大罪。
但那些说辞,汪老也听到了,是那小统领不好,用什么大义来欺骗乔肆,骗他这是在为天下为百姓做好事。
汪老活了七十多岁,一生里阅人无数,除了在皇帝这里栽跟头总是心软被骗之外,几乎没怎么看错过人。
他相信乔肆是个心眼儿好的,忠心爱君的,绝对不可能做出真正的坏事,只是乔肆太年轻了,被那小统领骗了。
要说乔肆真的有哪里不对,也就是趁机索要了些财物,贪财罢了,只要严加管教,好好引导一番,还是能改邪归正的。
但是皇帝本就对乔肆心存顾虑。
汪太医感觉到了来自皇帝的森冷杀意,他不确定这是冲着乔家的,还是对乔肆的,但很快,暗卫就得了密旨继续去盯着乔肆了。
盯着乔肆,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要插手阻挠。
这是皇帝对暗卫下的指令,偏偏让汪太医听到了。
他知道,今夜若是乔肆再轻举妄动,便注定离死不远。
吩咐过后,殷少觉才抬起头来,看向捧着药丸沉默很久的汪太医,
“汪老,事到如今,你依然认为乔肆是个单纯善良的寻常人么?”
证据在前,暗卫亲眼所见的事情在前,汪太医哑口无言。
“哎……”
“师父,你说解药快完成了,是真的吗?”
王太医性格单纯些,虽然已经快是不惑之年,但对这些事向来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这个倒确实如此。”
汪太医一路与他走着,很快就到了太医院,只字不再提与医药无关的话题,好像真的只是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临华殿中,确认太医真的丢下他走了,乔肆也气呼呼地坐回了桌边,拿起一块糕点就大吃特吃,结果太干巴差点被噎死,又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茶水。
呵呵。
汪老太医虽然说不是陛下的意思,但是,谁在乎呢?
不管是不是殷少觉属意的,多半结果也是为了不坏皇帝的好事。
可他偏要添乱不可。
若是放在以往,这么一间上锁的房子确实能拦住他,但现在他连底线都没有了,还怕什么困难?
哼!
吃饱后的乔肆再次站起身,抄起板凳就砸向了一旁的窗户。
砰的一声巨响,震飞了屋檐上的飞鸟。
窗户果然破了个口子,但木质的窗棱太过结实,破开的小口除了灌入冷风,根本不足以让人钻出去。
这没关系。
乔肆转身到了自己的床铺处,从床底下摸出了一个纸灯笼。
那纸张很薄很轻,是他之前和风筝、竹蜻蜓、毽子等物一起搜集的。
起初并非是为了好玩儿,而是为了和京城外的陆晚传递消息,当时他用的就是风筝。
靠着放风筝,丢风筝,捡风筝这样自然的事件,他便和能够出宫的宫女搭上了线,给了对方银钱帮自己把真正的消息传递出去。
但他在室内是没法放风筝的,于是拿出了当时用来掩人耳目一起买来的孔明灯,在底部拴上了一根极长钓鱼线。
乔肆将蜡烛点燃放进去,确认能飞起来了,便小心地塞到窗外,一点点放手。
寻常孔明灯飞起后,慢慢的就会飘远不见,但好在今日没什么风,孔明灯在飞高之前并未偏离太远,乔肆用一根鱼线钓着,便始终保持孔明灯悬在上空。
然后他便开始等,等陆大侠恰好在附近,还能发现这个暗号准确寻来。
这也算是在赌,若是赌不成,他就一把火烧了临华殿,不怕没人来救火。
好在,没过太久,一道人影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房顶。又过了片息,门上的锁被撬开,哗啦落地。
乔肆推门而出,一见到门外的白衣人便笑了。
他拱手道,
“又见面了,陆大侠。”
……
一个时辰后。
三圣殿外,明月当空,巨大的法坛之上摆着巨大的神像,三道人影一同潜入了此处。
借着神像的遮掩,三人悄无声息地在暗处藏匿。
“东西都拿到了,接下来只需要将这两个机关匣子放在陛下交代的方位,便算成了。”
“哦?这样就算破坏了法事上的阴谋吗?”
乔肆好奇地拿过那两个匣子在手中摆弄,“就这么简单?”
“是的,陛下就是这样交代的。”
刘疏在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乔大人,难道陛下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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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讲么?”
“没啊,陛下把我关起来,今夜不让我乱跑呢,可能是……怕我给你们捣乱吧。”
乔肆笑了笑。
刘疏惊讶地看向陆晚,后者点头,“方才事出匆忙,忘了与你说,我到的时候,乔公子正被一个铁锁困在屋内不得出。”
“那陛下说清楚就是了,为何要锁你在屋内?”
当然是因为他确实要干坏事啦。
乔肆不能这么说,便只是嘿嘿一笑糊弄过关,“皇帝心,海底针嘛,他就喜怒无常我也没办法。”
陆晚却突然劝说道,
“乔大人,若是你确实与皇帝有所嫌隙,今夜可随我们一同离开。”
“离开?”
“离开京城。”
此刻三人都躲在法坛下方,月光也无法照亮这片区域,陆晚在黑暗中唯有一双眼睛带着明亮锐气,
“陛下交代的事情我们已经做成了,但陆某实在不想安居一方,伴君如伴虎……”
“不应该啊,皇帝没许诺你们足够的好处和前途官位吗?”
乔肆不解地问道,“刘疏只要戴罪立功,就没事了,你要他跟你一起走吗?”
刘疏闻言低下头来,没有说话,但看那神情,似乎也很挣扎。
乔肆立刻意识到,其实他很想继续留在京城做官,正如陆晚想要继续匡扶正义、浪迹江湖,刘疏也有一番理想抱负。
他看向陆晚。
“你怕君心难测?怕今日他能招安你给你好处,明日就能问罪,永远不可能真正相信江湖人?”
“非也。”
陆晚摇头,“在下只是不愿沦为他人棋子,陛下确实有明君之相,但权力高位之上,谁又能永远保守初心?就算是我自己,也没有这个信心永远不被京城的尔虞我诈侵蚀。”
他反手持剑,转身看向远方,“到那时,只怕我会变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再想回头,便来不及了。”
“你不会的。”
乔肆立刻说道,他的语气笃信,斩钉截铁,就像是亲眼见过,比陆晚本人都更加了解陆晚一般,
“陆大侠,你能有这份心,便绝对不会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至于陛下,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仁君,你还怕他改变?”
“是啊弟弟……啊?等等,乔大人你在说什么……”
刘疏听着前面的话语时还在点头迎合,听到最后一句简直大惊失色。
还好他们是在夜探三圣殿,周围的人连侍卫都中了迷魂香,不然这话让人听了可是重罪!
“我还以为你会和刘疏一样,替陛下说话。”
陆晚听他这么说,反而起了兴趣,嘴角一勾,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
“怎么,乔大人不怕我听了你的话,直接成了反贼吗?”
乔肆觉得他太爱逗人瞎说了,
“我说的只是实话,殷少觉这皇帝语气说仁慈宽厚,不如说脾气差得很,动不动就砍头,简直暴君,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那你还不肯与我们一同离开京城?”
“这是两码事。”
说到这个,乔肆就显得格外固执,
“他确实有点残暴吓人,但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能震慑住那些没人性的混帐狗官,才能震慑住外敌不敢来犯,残暴总好过懦弱无能,无情冷漠总好过偏信奸臣故步自封,这些人一个个都长了八百个心眼,要是殷少觉不够聪明没有城府,早就被篡位然后天下大乱了。”
陆晚眼底这才微微透出讶色,转而垂眸陷入了沉思。
“陆大侠,你今日肯出现在这里,推翻晋王的诡计,既然不是为了效忠皇帝,想必也是想为苍生尽一份力吧。”
乔肆在怀中摸了摸,摸出了一个炸药包,
“依我说,既然只是为了苍生,而非为忠君,不如就大胆直接些,别管那些阴谋诡计,直接在明日将祭坛上的什么晋王什么太后什么神棍一起炸飞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