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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生死引(2)

作者:装姜作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北大院,卫扶城已经备好酒菜等着他了。


    “城叔。”易长决进门就问,“是查到什么了?”


    卫扶城给他倒了一杯清酿,“先坐,还有些棘手。”


    易长决扶着椅子就坐,并没有去拿酒杯:“嗯,这几日我也一并在查,卫旻和卫风怎么还没回来。”


    “涉及的关系比较敏感,他们不便明查,耽搁了不少时日。那柄匕首,果然不是寻常物件,也难怪你贸贸然拿出去就被盯上了。”


    易长决问:“是什么来头?”


    卫扶城呷了一口酒,缓声道:“当今镜国君王得位不正,天下人心知肚明。他原是镜先帝的九弟,先帝暴毙,唯一的公主下落不明,他才得以继位。而他继位后,一把火烧了与先帝联系颇深的南凉岛,目的昭然若揭。”


    “但终究成王败寇已是定局。”


    “天下悠悠众口难堵,这些年他诛杀了多少质疑正统的臣将,手段也暴虐,难免有人……”卫扶城顿了一下,转了个话头,“如若当初先帝的那位公主还活着,你说能否掀起风浪?”


    “茕国的陵南公主这些年虽未称王称帝,但是她确也统治茕国好几十年了。这就留了个豁口,女人也不是不能治国。”易长决的目光凝聚了,看向卫扶城,“你的意思是……那匕首……”


    卫扶城点了点头,“把柄匕首是镜国宫廷之物,且是镜国先帝赠与王后定情的,公主出生,这柄匕首便给了公主,许多镜王宫里的人都知道。而那柄匕首,也和那位公主一并消失。原本坊间就传闻,这些年如今的镜帝一直在派人暗中查找那位公主,生死不论。”


    易长决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玩着空空如也的酒盏,陷入了沉思。


    “阿决,你的意思……”卫扶城试探着开口。


    易长决将头偏向一侧,眼神没有聚焦。


    良久,他才开口道:“城叔,镜国的这些事务本与我们无干,押宝赵蛮姜这个真假不定的公主身份,去造出风浪,过于冒险,也打破了你们在镜国原本的计划。”


    卫扶城沉吟片刻:“的确太过冒险。”


    “父王的意思呢?”易长决手按在桌上,微微用力。


    卫扶城迟疑了一下,“王爷……你也知道,这些年镜国和庄国的摩擦和纷争就没断过,王爷率兵镇守前线,实在是事忙……”


    “他哪里是事忙,他只是都想不起我来。”易长决身形未动,依旧空茫地盯着那一处。


    卫扶城看着他,有时候他都忘了,眼前这个内敛持重的少年,还不满十六岁。


    卫扶城忙给他斟酒,笑着安慰道:“哪能呢,王爷送你来这里,是历练你,定是对你有期许,待你有了本事,再回庄国,才能施展宏图,功成名就。做父亲的,都是望子成龙的。”


    不,他不想我回去。望子成龙,也望的不是我这个“子”。


    易长决心下一片冷然,没有说口。


    “匕首的事,这之后不要再查了,让卫旻回来,以免打草惊蛇。关于赵蛮姜身份的猜测,也不要告知庄国那边,那边朝局纷乱,别因为这还没有确信的事,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城叔若不放心,那个小孩以后我会留在身边亲自看着。”


    他言语冷静,面色平静无波,将情绪锁进深不见底的眸光里。


    卫扶城长叹一声,他知道赵蛮姜的身份不能再查了,如若惊动镜帝,那秋叶棠的处境也变得十分凶险。这孩子的身份的确棘手,把她留在秋叶棠,无异于留了个大隐患。


    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不是不放心,虽不是十分的确认,但这身份确实也敏感,你若能亲自看着,多些保障,自然是更好些……”


    易长决端起酒杯与卫扶城轻碰,抿了一口,说道:“嗯,记得也交代一下卫旻他们,无需特殊照拂,只当秋叶棠多养了一个闲人。”


    易长决回到住处,桌上的饭菜已被收走了,西厢的门依旧紧闭。平日里她多窝在医坊当学徒,这日阮久青不在,也没见那个小鬼出来晃荡。


    一道明亮的闪电将黑夜照亮如白昼,巨大的雷声“轰”地炸开。


    “啊——”


    西厢屋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惊叫。


    易长决飞快闪到西厢屋外,一掌拍开门,迅速找到惊叫声的源头。


    明明是闷热的天,床上的小人却将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易长决伸手准备扯开棉被,但是顿了一下,开口道:“怎么了?”


    被子里的人明显僵住,但是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轰”——又一声巨响炸开,被子里的人动了动,缩得更紧了。


    原来是怕打雷。


    易长决还是探身上前,一把扯开被子,露出赵蛮姜毛茸茸的脑袋。她的头发大部分被汗湿,黏在脸上,因为被闷太久了,脸上红彤彤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见易长决盯着她,又开始下意识地往被子里面缩。


    “这么大的人,怕打雷?”易长决眉头微蹙。


    赵蛮姜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闷着声音开口:“嗯,有点。”


    易长决只觉不是大事,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屋了。


    赵蛮姜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流光剑在漆黑的夜里泛着寒光,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不是怕打雷,她是做梦了——梦见了杀死疯狗的情境。


    梦里的她一下一下地用柴刀去砍疯狗的头颅,他却没有倒下去,而是顶着那颗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头颅向她走来。修罗恶鬼般地来拖拽着她,要拉她去地狱审判。


    高大挺拔的审判官端坐在莲台之上,被阴影掩去了一半的面容,居高临下地睥睨她。而即使看不到完整的脸,她也能分辨那个人。


    ——是易长决。


    被雷声惊醒的她一时没有从梦魇的恐惧脱身,当易长决站在身前,她有些分不清是否还身处噩梦。


    是否还在被审判。


    直到易长决离开,她才缓缓从情绪抽离,许久许久之后才能再次睡着。


    第二天,赵蛮姜发烧了。


    赵蛮姜觉得自己好像被阮久青照顾得越来越娇气了,以前在莲花街冬天能忍受透骨的冷意和漫长的饥饿,夏天能忍受蒸腾的暑气和霉坏的食物。而现在,只是出了点汗吹了点风,就烧的意识模糊了。


    易长决一早就后山练剑,半途被卫扶城叫去,到下午时分才回来,正巧遇上后厨的王大婶。


    “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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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我今日去收碗筷的时候,发现你们三院西厢的那个小娃到现在没吃过饭呢,这样一两天了,可不行!”王大婶扯着嗓子说。


    “嗯,知道了。”易长决也没多想,那个孩子不当着他面吃饭是稀松平常的事。转身回屋换了身衣裳,又出去了。


    一直到深夜,易长决才回来。到院口时他发现一向冷清的东南三院,今日不知怎么有了些热闹的光火。


    易长决发现西厢那边几个人进进出出的,似乎在忙碌什么。不知谁问了一句“久青姑娘还没有回来吗?”


    易长决性子一向冷清,不喜欢人多,也不爱凑热闹,见不是来寻他的,便径直回了主屋。


    直到易长决准备睡下,外面才逐渐安静下来。


    凌晨时分,一向浅眠的易长决被外面窸窣的声响吵醒。模糊间好像听到很多说话,恍惚间似乎听到了阮久青的声音。按她的日程,应当明日才回。


    外面动静越来越大,易长决一阵烦乱,起身索性穿戴齐整,去看个究竟。


    西厢的门没有关,近乎三院周边的院里院子都来了人。


    呵!可真热闹。


    正要问缘故,阮久青一身疲态从房内走出来,一脸泪痕。见易长决,一向温婉的阮久青竟动了怒。“我走的时候人好好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阮久青从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过说话,她一向分寸守礼,熟稔却也不多亲近。现下却泪珠连线似的掉,片刻后干脆蹲下来,掩住了面容,轻轻地抽噎。


    正疑惑着,易长决想问,却不知怎么开口。


    “易少主,您还不知道吧,你们院这小娃不知啥时候发了高烧,竟有人没人发现,任由烧了一天,发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不省人事了,阮小姐说这孩子怕是不太好。”后厨的王大婶帮着解释道。


    易长决心下一惊,手抑制不住地抖了抖,“什么?”


    ——那生死引……


    “可怜那孩子,这两天还几乎没怎么吃饭……”王大婶幽幽地说,有意无意地瞟易长决。


    易长决喉头似乎梗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看了一眼失态蹲在地上的阮久青,转身进了屋。


    床边的年祺在帮赵蛮姜换着冷汗巾,应该阮久青是刚刚帮她泡了药浴,水还未来得及倒掉,地上是湿漉漉的水滴,整个屋子里都泛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赵蛮姜躺在床上,不像跟他逃亡在归途时候爱缩瑟在一角,或者怕冷弓着身贴着他身边汲取温暖,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平躺着,脸上是高烧出的异样红晕。


    “年祺,人怎么样?”易长决问,掩下语气里的焦躁。


    年祺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话:“久青姑娘说,烧的太久了,就怕把脑子烧坏,具体怎么样,还得等她醒过来看了。可亏得是久青姑娘赶回来了,不然,说不好有没有命……”


    易长决沉着脸站在那里,后知后觉地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触。他恍然意识到,不是把人放在身边,人就能活着的。


    不只有剑会杀死人,病痛也会。


    一个孩子,需要用心、细心、耐心地照看着,才不会生病,健□□长。不能受伤,也不能生病。


    为何要有生死引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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