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娘子没说话。
认真说起来,阿喜就像是一只快乐小狗,欢快的摇着尾巴,跟郑家府上的沉闷完全不同,算得上是一个讨喜的丫头了。
巧姑和顺儿为她们彼此介绍,说了陈娘子的来意。
阿喜了然,进去通秉了声。
钟攸凝亲自见了见陈娘子。
她对上次的事面露欠意:“阿喜跟着我在乡野住惯了,不知道府上的规矩,陈娘子莫怪。”
陈娘子不卑不亢的说着不怪的话。
钟攸凝微微一笑,恰到好处的点点头,让阿喜带着陈娘子去外间。
主子们的喜忌哪能由主子亲自开这个口,一般都是由身边人代劳,这样才能显出主子们的威严,陈娘子也懂这个道理,跟着阿喜去了外间。
礼多人不怪嘛。
高门望族都遵循这样那样的规矩,谁要是不遵循,在高门望族们眼中就是没规矩、没修养,够不上他们的档次,要遭人耻笑讥讽,大家都不会再来往。越是威望的人家越是看重这些细枝末节。
阿喜不讲规矩,直接开口:“陈娘子你问吧。”
陈娘子甫一照面,对这主仆二人的性格已经有了了解,也没有跟阿喜虚头巴脑,仔细问着,无非是“表姑娘喜欢吃什么?”“忌口有什么?”具体一点就是“有没有特别喜欢的食材”这一类的。
阿喜非常认真。
事关姑娘,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我们姑娘从小就不挑食。”阿喜十分神气,不过姑娘有不喜欢的食材。
这还得从他们投奔侯府时讲起了。
她们投奔侯府时途径玉州几个城池时,在路上买过一些城池的特产土仪,从小贩们口中听闻过不少城池的人文风情,比如竹州靠着竹编等扬名,四面环山,山上成片的竹林,是文人雅客眼中的高雅之地,除了竹编,竹州还盛产一种名为竹虫的美食,竹虫赖竹而生,吃竹子,喝竹露长大,非常的干净卫生。
竹虫过油炸一炸是一道地道小吃,滋味堪比吃肉,当地许多穷苦人家吃不上肉就上山抓竹虫,无论是自己留着吃,或是转手买卖,都是一门进项,还催生出了一门抓竹虫的职业手艺,不过竹虫有个特性,离了竹子后存活时间短暂,很难运送到外地来买卖。
小贩极力推荐,邀她们往后路过竹州去品尝一下。
当地人推荐,值得信赖!
钟攸凝主仆婉转谢绝后,小贩满脸遗憾,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拒绝这样的美食。
侯府家业庞大,阿喜听闻郑家厨房中天南地北的美食都有,试探着问:“陈娘子,府中有这道炸竹虫吗?”
陈娘子:“没有。”
阿喜拍了拍胸脯。
没有就好,虫子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太可怕了!
她不大放心:“别的虫也没有吧?”
陈娘子:......
送走了陈娘子,阿喜转去内间跟钟攸凝复命。
钟攸凝捧着本书。
阿喜嬉笑着凑到跟前:“姑娘,婢子已经跟陈娘子说好了。”
钟攸凝听在耳里,指了指下方的位置,让她坐下说话。
阿喜不知道郑家厨房有什么,但他们小团体知道啊,经过小团体的科普,阿喜才逐渐有印象,经常偷偷跑去侧门看厨房的仆从们搬抬,大部分食材她还是认识的。
晓露和米儿把侯府说得太高大了,她都想看一看。
钟攸凝扬了扬手上的书本问了句:“想不想认认字?”
阿喜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学。”
钟攸凝觉得书本可有意思了,本想着闲来无事教阿喜认几个字,既然阿喜不学,钟攸凝也不强迫她,放她出去玩了。
阿喜没有读书的天赋,真学下来也很痛苦。
上一个需要苦读的还是钟父。
三更起,五更睡,连点别的爱好都不敢有。
阿喜欢乐的出了门,钟攸凝重新把目光放在书上。
家宴设在夜里,老夫人定下后没两日就办好了。
以钟攸凝的名义设宴,在穿戴上不能太过朴素,盛娘子亲自盯着,撤下了阿喜,让巧姑和顺儿去为姑娘梳头。
阿喜没有不高兴,退到一边认真学手艺。
巧姑和顺儿在成为大婢之前是梳头小婢,专业对口,什么头型在她们手上都服服帖帖,两个人配合默契,不到半个时辰就梳好了高鬓。
盛娘子再上前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给她们递了个眼色。
巧姑和顺儿才接着簪上发钗,抹上胭脂唇脂,做完一切,两人退到旁边,钟攸凝整个人容光焕发,焕然一新。
阿喜张着嘴,眼里全是惊艳。
她感慨道:“姑娘真好看啊。”
巧姑和顺儿不着痕迹的挺挺胸。
她们俩在汀兰居一向中规中矩,尽责的做好大婢的工作,但能在侯府的婢子中脱颖而出,哪里没有一点真本事傍身呢!
阿喜插针见缝,上前“好姐姐长,好姐姐短”追捧。
盛娘子在钟攸凝身边宽慰:“姑娘莫怕。”
钟攸凝微笑着摇摇头。
其实她不怕。
但盛娘子不信,一个投奔侯府的表姑娘,马上就要见到府上所有的主子们了,怎么会不害怕呢?小姑娘脸皮薄,很多话不好意思开口,说不害怕,其实心里紧张得不行,作为过来人她都明白。
她在侯府管事多年,被主子召见还会忐忑呢。
钟攸凝不想去解释,干脆转了话题:“盛娘子是哪里人?”
盛娘子不知其意,还是答道:“奴是镜川沙河村人。”
钟攸凝又问:“孙管事是哪里人?”
盛娘子:“他是桂城乡下的。”
钟攸凝支着脑袋,有些小小的好奇:“盛娘子和孙管事是怎么认识的。”
阿喜几个住了嘴,偷偷竖起耳朵。
盛娘子:......
时候不早,钟攸凝该过去了。
在她们的遗憾下,盛娘子难得地松了口气,送钟攸凝出门:“姑娘慢点。”
家宴设在后院的和乐堂,取至齐家和乐之意,郑家自家人设宴都安置在这里,要是有外人,地方就改在前院的为善堂,女眷前来做客,就安置在各自院中,请姐妹们前来作陪。
小辈们先到,老夫人在侯爷郑琦的搀扶下现身,招呼他们入席,钟攸凝的位置安置在老夫人下方,一看就是受宠的位置,郑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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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意外,钟攸凝姓钟,是老夫人母族小辈,老夫人亲近她很正常。
如同盛娘子说的那般,在家宴正式开始前,老夫人先在侯府主子们面前介绍了钟攸凝。
其实在上辈子,也有这样一场家宴。
钟攸凝体弱,投奔侯府后,老夫人怜惜她这个甥女,不仅让她安心在侯府住下,吃穿用度与府上姑娘们相差无二,甚至做主让她在几位老爷中挑一位,以良妾的身份入门,也能沾沾侯府富贵。
钟攸凝寄人篱下,不忍驳了老夫人颜面,没有第一时间出言回绝,招了三位夫人记恨,在侯府的日子举步维艰,此后都过得不平顺。这也是她上一世悲惨的开始。
她谨记着盛娘子的话,对着悉数打量目光微微一笑。
这个笑她已经练了三两天了,客气疏离,半垂着眼,宛若一尊假人。
反正无论老夫人说什么,只要微笑就行了。
老夫人对钟攸凝的表现很满意,也觉得脸上有光,介绍完后,招呼大家动筷。
席上开始热闹起来。
坐在老夫人下首的除了钟攸凝,就是夫人姑娘分座两边,几位姑娘很熟悉,说话也亲近,跟钟攸凝不怎么熟,说话就客客气气。
就像盛娘子说的,席上主子们都维持着体面客气。
无论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表面上看不出来。
郑家三房子嗣不少,大老爷郑琦膝下两子三女,大的比钟攸凝年纪大,小的刚会走路;二爷郑佩看着风流不羁,处处留情,但工作实在到位,子嗣是三房中最少的,只有一子一女,都出自孔二夫人膝下;三爷郑通膝下二子二女,最小的当属郑七,魏三夫人亲女,跟魏氏姐妹不对付。
郑七性格骄纵,经常出言羞辱魏氏姐妹,但在席上丁点都看不出来,就像是邻家妹妹一样,在兄姐们面前非常乖巧。
或许这就是高门贵女们的自我修养吧。
钟攸凝小口的动着筷,厨房里用心准备的,看着就色香味俱全,席上确实没有炸竹虫这样的特殊美食,并且还摆了一道钟攸凝爱吃的炒笋,算是小小的惊喜了。
侯府这么多主子,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厨房准备席面也会根据主子们的口味来准备,大都是从老夫人、侯爷等主子们的喜好从上往下,并非每位主子喜好的都能排上号,钟攸凝一个外人,能占一个盘是极大的有脸了。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老夫人先罢了筷。
看钟攸凝的面下,她才多用了两口。
夫人姑娘们也陆陆续续罢筷,轻言细语陪着老夫人说着话。
老夫人脸上挂着笑,说闹了几句,看向钟攸凝很是满意:“攸凝这孩子听话懂事,要是以后能长伴身边就好了。”
堂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老夫人不像上一世问得直接,这话委婉了不少,但其实要表达的意思差不多。
钟攸凝心中咯噔一声。
这一世她做了许多努力,虽然大方向还是没有改变,但相比上一世已经好了许多了,她深吸一口,压下快速跳动的心律,还是用那副微微一笑的招牌回道:“姑祖母,攸凝也想陪在你身边,你放心,以后兄长回来了,攸凝也会常央兄长带我来给姑祖母问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