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36章 真的没事了?

作者:我有点焦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郑明成得了令,立刻眉开眼笑,刚才还嫌腻的红烧肉,这会儿又变得香气扑鼻。


    他风卷残云一般,把剩下的饭菜扫荡得干干净净,连盘子里的汤汁都恨不得用米饭给刮干净。


    吃饱喝足,他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往椅子上一靠,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皮,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吃完了?”谢冬梅看着他。


    “吃完了!”郑明成答道。


    “那就结账。”


    “得嘞!”


    郑明成站起身,从裤兜里掏出那刚从周凤君手里要回来的二百块钱。


    他朝着不远处的服务员高高举起手,嗓门洪亮地喊道:“服务员!结账!”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像是生怕饭店里有人听不见。


    那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被他这么一喊,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同志,您好,一共是四十一块五毛。”


    郑明成拿着那两张还带着余温的大钞,豪气干云地拿出一张,张开缺了两的门牙的嘴:“给!”


    服务员小姑娘的眼睛看着漏风的大牙强忍住笑:“好的,收您一百,麻烦您在这里稍等一下。”


    出饭店后,谢冬梅用下巴点了点郑明成那张漏风的嘴,“你这牙,龇着不嫌难看?怎么不去补补?”


    郑明成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说:“急什么。等周凤君把剩下的钱还清了,我立马就去镶个金的!让她看看,没了她,我过得更好!”


    他嘴上说得硬气,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黯然,却没有逃过谢冬梅的眼睛。


    谢冬梅静静地看着他:“真的没事了?周凤君……你不是从小就跟在她屁股后头转悠吗?”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一直闷头生气的郑爱国,此刻也察觉到了儿子的不对劲。


    他默默地从兜里掏出烟盒,磕出一根递到了郑明成嘴边,又划着一根火柴凑了过去。


    火光映亮了郑明成那张年轻却写满故作坚强的脸。


    郑明成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一向对他非打即骂的父亲会有这个举动。


    他低头就着火,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劣质烟草辛辣的气味呛得他猛地咳嗽起来,眼圈瞬间就红了。


    “咳……咳咳……”他狼狈地别过头,肩膀微微耸动。


    “谢了,爸。”他含糊地说了一句,再转过头时,已经重新挂上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


    他夹着烟,故作成熟地吐出一个烟圈,冲着谢冬梅咧嘴一笑:“妈,你说啥呢,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天涯何处无芳草。我郑明成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早没事了!”


    可他这个笑容,牵动着嘴角的伤,咧开的嘴又正好露出那缺了两的门牙,怎么看都比哭还要难看。


    谢冬梅没再追问,有些坎终究得自己迈过去。


    回到家,一进门,郑爱国就仔仔细细地把门从里面插好,还觉得不放心,又把窗户都检查了一遍。


    谢冬梅则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用手绢包了好几层的东西。


    一层层打开,露出崭新的红色房契,和几本不同颜色的存折。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可是他们家如今最大的秘密。


    “放哪儿?”郑爱国压低了声音问。


    谢冬梅环顾了一下这间住了几十年的老屋,最后目光落在了床底下那个上了锁的樟木箱子上。那是她的嫁妆,沉重结实,藏在最里面,轻易不会有人去翻动。


    她走过去,从抽屉取下一把小钥匙,打开了铜锁。


    箱子里全是些压箱底的旧衣物和棉被。


    谢冬梅将房契和存折塞进一床旧棉被的夹层里,反复掖好,确认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样,这才重新锁上箱子,把钥匙贴身收好。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松了口气,并排坐在床沿上。


    屋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泡,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安静了许久,郑爱国才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又紧紧地锁了起来:“冬梅,新院子是买下了,可后山那些东西,怎么办?”


    他一想到埋在山里那些金灿灿沉甸甸的宝贝,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又重又显眼。”


    谢冬梅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床单上划着圈。


    “不能一次性搬。”她缓缓开口,声音笃定,“得分批,得想个万全之策,还得找个合适的由头,不能让任何人起疑心。”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山货。”谢冬梅突然吐出两个字。


    “山货?”郑爱国没反应过来。


    谢冬梅眼神里带着一丝看自家傻儿子的无奈:“医馆里那些炮制药材的矿石,像龙骨、牡蛎,哪个不沉?咱们光明正大的搬进四合院,然后搁在新院子里显眼处晾晒炮制。”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咱们用麻袋装,上面铺一层真正的药材,中间放金子,底下再铺一层药材。谁家没事会去翻别人家又脏又沉的药材袋子?就算有好事的想看,扒开上面一看,全是土坷垃和草根,他自己都嫌晦气。”


    郑爱国眼睛瞬间亮了,紧锁的眉头豁然开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法子好,这法子绝了!”


    “到时候,我跟你分几次,白天去用板车拉,光明正大的,有邻居问就说是去村子里收的货。越是坦荡,越没人怀疑。”


    一夜的密谋,直到窗外天色泛起鱼肚白,夫妻俩才和衣躺下。


    第二天,谢冬梅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医馆。


    今天,是她亲自指导郑明礼针灸的日子。


    针灸室内,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正趴在诊疗床上,他是附近街道的老病号,常年受肩颈疼痛的折磨。


    郑明礼站在一旁,手里捧着针盒,脸色有些发白,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这是谢冬梅第一次正式放手让他对病人施针,虽说只是最基础的穴位,他还是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他偷偷瞟了一眼谢冬梅,谢冬梅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可这平静,却比疾言厉色更让他感到压力。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