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抹了抹嘴，彻底放开了。
“陆总，不是我老顾吹牛，我们胜利装饰就在你们楼上。”
“每天中午那个点儿，你们公司飘上来的香味，简直就是对我们意志力的终极考验啊！”
他这么一说，旁边一个年轻的员工也忍不住开始吐槽。
“就是啊陆总！那香味，霸道得很，直接顺着窗户缝就往里钻。”
“我们领导为了这事儿，都差点想给物业打投诉电话了！”
“说你们这是‘美食攻击’，属于不正当竞争！”
“哈哈哈哈哈！”
陆宇听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冤枉！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他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主要吧，是我们老板这个人，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他非要靠厨艺。”
“你们是不知道，当初我刚毕业那会儿，就是被他一顿饭给忽悠瘸了，死心塌地跟着他干的。”
“真的假的？”老顾来了兴趣。
“那还有假！”陆宇一拍大腿，开始了他的即兴表演。
“想当年，公司刚起步，就俩人，我，还有我们老板。吃了上顿没下顿，穷得叮当响。”
“有一次，一个大客户，特别难搞，请他吃了七八顿大餐，人家愣是没松口。”
“最后一天，我跟老板说，完了，这单肯定黄了。”
他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悬疑的气氛。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老板说，不慌。”
“他直接去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食材，就在我们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给客户做了一顿饭。”
“其中一道，就是毛血旺！”
“客户吃完，啥也没说，当场就把合同给签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客户就是川渝人，好几年没吃到过那么地道的家乡味了。”
陆宇讲得绘声绘色，听得胜利装饰一帮人津津有味。
老关也端着茶杯，嘴角含笑地听着。
他知道这故事里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但这种轻松的氛围，确实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商业谈判，有时候比的就是谁更能沉得住气。
“说起来，”陆宇话锋一转，又绕了回来。
“今天这顿毛血旺，还真是托了各位的福。”
“我们老板现在架子大得很，轻易不下厨的，也就是招待像关哥你们这样的贵客，才肯亲自露一手。”
“待会儿，你们可得好好尝尝，给点专业的意见！”
气氛，就在这闲聊中，被烘托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节点。
与此同时，辰光广告的简易厨房里。
李奕辰脱下休闲外套，熟练地系上一条黑色的围裙。
陆宇推开门，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老板，搞定了！”
他压低声音，比了个“OK”的手势。
“全留下了！一个个眼睛都绿了！尤其是那个老顾，我估计他哈喇子都流一地了。”
李奕辰正在水槽边冲洗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毛肚和黄喉，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意料之中。”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拉开那个大冰箱，里面各种食材琳琅满目，分门别类，用保鲜盒装得整整齐齐。
陆宇凑过去看了一眼，咽了口唾沫。
“老板，真做啊？这七八个人，再加上我们公司这帮饿狼，咱们这小锅小灶的，能行吗？”
“放心。”
李奕辰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巨大的汤锅，比陆宇的脑袋还大一圈。
“多大点事。”
他一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食材，一边开口。
“人是稳住了，但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老关那个人，心思很重。”
“别看现在被你忽悠得挺乐呵，等这顿饭吃完，抹干净嘴，他马上就会把话题拉回‘水岸花城’。”
“到时候，我们要是拿不出点干货，今天这饭，就白请了。”
陆宇脸上的嬉笑也收敛了起来，点了点头。
“明白。”
“陈磊！”李奕辰突然喊了一声。
正在工位上的设计师陈磊一个激灵，赶紧跑了过来。
“老板，啥事？”
“你，”李奕辰用夹着毛肚的筷子指了指他，“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干活。”
陈磊一脸懵逼：“啊？干啥活？”
“去网上，把所有关于‘水岸花城’这个楼盘的资料都给我找出来！记住，是所有！”
李奕辰的语速极快，逻辑清晰。
“包括但不限于，楼盘的开发商背景、目标客群定位、每一个户型的详细图纸和尺寸。”
“以及最重要的，去打听一下，之前被客户否掉的那几版设计方案，到底长什么样，问题出在哪儿！”
“另外，”他顿了顿，补充道。
“把现在国内室内设计领域，最顶尖的那几个设计师，他们的资料和代表作品，全都给我整理出来，我要看。”
陈磊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老板，咱们是做平面广告和品牌策划的啊。”
“这室内精装设计，跨界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李奕辰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谁说要我们自己干了？”
他将切好的食材一一码放进盘子里，冷哼道。
“设计的底层逻辑是相通的，审美是相通的，解决问题的思路也是相通的。”
“我们现在缺的，不是创意，而是专业知识壁垒和项目经验。”
“你先把这些资料都给我备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等这个单子拿下来，我们立刻就去挖一个顶级的室内设计总监过来，成立一个新的事业部！”
“辰光，不能只是一家广告公司。”
这几句话，让陆宇和陈磊听得热血沸腾。
陆宇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老板牛啊！您这扩建蓝图都规划好了！这是要下一盘大棋啊！”
李奕辰没理会他的彩虹屁，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可乐，扔给陆宇。
“行了，少贫嘴。出去陪好客人，记住我说的，把气氛给我焊死了，谁提工作就跟谁急。”
“任务完成，这锅毛血旺，你第一个动筷子。”
“得令！”
陆宇屁颠屁颠地拿着可乐跑了出去。
接待室里，胜利装饰的人正聊得火热。
陆宇拿着可乐，春风满面地走了回去。
“来来来，各位领导，喝点东西润润喉！老板特批，今天可乐雪碧管够，敞开了喝！”
他把冰凉的可乐递到老关和老顾手里，又给其他人分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