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结束的广播声准时响起，沉寂了两个小时的会扬再次变得喧闹。
人流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果然如李奕辰所料，下午的求职者明显比上午要多得多，而且目标性更强。
很多人不再是走马观花地闲逛，而是径直走向自己心仪的公司展台。
“辰光广告”这个没什么名气的小角落，也终于迎来了下午的第一波人潮。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招什么岗位？”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递上了自己的简历。
王坚精神一振，连忙接过简历，热情地介绍起来。
“我们招策划、文案、设计，帅哥你应聘哪个岗位？”
李奕辰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那个年轻人身上。
【阅人无数】技能自动开启。
【姓名：孙淼】
【职业：平面设计师，资质：普通】
【综合评价：工作经验三年，能力尚可，有一定潜力，但思维固化，缺乏创造性，高于公司平均水平，低于老板期望值。】
李奕辰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还行，但不是他想要的。
很快，又来了第二个、第三个……
展台前陆陆续续围了几个人，王坚一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
他兴奋地将收到的简历一份份整理好，恭敬地递到李奕辰面前。
“老板，你快看，这下午才刚开始，咱们就收到七八份简历了！”
“这个还是985毕业的呢！”
王坚指着其中一份简历，语气里满是激动。
李奕辰慢悠悠地拿起那份“985”简历，视线却飘向了简历的主人，一个看起来有些骄傲的年轻人。
【姓名：周浩】
【职业：平面设计师，资质：普通】
【综合评价：名校光环加持下的庸才，纸上谈兵的王者，实际操作的青铜。极度自信，极度自负，团队协作能力极差。】
李奕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随手将简历丢回桌上，淡淡地说道。
“下一个。”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李奕辰的面前堆起了一小叠简历。
他每一份都会看，每一个前来咨询的人，他都会用技能扫一遍。
结果却让人失望。
大部分人的能力值都在60分上下徘徊，比公司里的大虎、李明他们是强上一些，但强的有限。
这些人招进来，最多也就是个合格的员工，根本无法成为独当一面的核心力量。
李奕辰要的是精英，是天才，是那种能力值至少在85分以上的“大鱼”。
可一下午过去了，别说大鱼，连条像样点的草鱼都没见着。
王坚的热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李奕辰一次次的“下一个”给浇灭了。
他看着老板那副波澜不惊的脸，心里直犯嘀咕。
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就在王坚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一个身影在展台前停了下来。
那是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几岁，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格子衬衫，头发微乱，眼神里带着几分久经社会毒打的疲惫和迷茫。
他不像其他求职者那样急于递上简历，而是先仔細地看了一遍辰光广告的招聘海报，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你好，你们公司……还招人吗？”
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王坚有气无力地抬起头。
“招，简历看一下。”
男人从一个旧得看不出原色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份简历，递了过来。
简历的纸张有些褶皱，看起来被翻阅过很多次。
李奕辰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阅人无数】技能再次启动。
然而，这一次，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让李奕辰愣住了。
没有常见的姓名和能力评估。
只有一段古色古香的人物小传。
【此人初考研，学而不中。】
【后弃之工作，于会扬之上，声嘶力竭，咆哮老板，老板怒，逐出之。】
【遂学设计，小有所成，乃自立门户，亲设一广告，不料遭版权之危，讼之，败之，公司亦倒闭。】
【总结：一事无成。】
看完这段描述，李奕辰再也绷不住了。
“噗嗤！”
他猛地笑出了声。
这笑声在嘈杂的会扬里并不算响亮，但足以让面前的男人和旁边的王坚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坚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自家老板。
老板这是怎么了？
受什么刺激了？
那个中年男人也是一脸错愕，他看了看李奕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份平平无奇的简历，脸上写满了问号。
……
与此同时，几十公里外的辰光广告公司。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宁。
李奕辰不在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设计组的电脑屏幕上，大虎的作图软件开着，鼠标却半天没动一下，他正撑着下巴，对着屏幕上的线条发呆。
业务部的李明，破天荒地没有出去跑业务，也没有在电话里跟客户“相爱相杀”。
而是趴在桌子上，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手机短视频，脸上的表情比白开水还平淡。
经理陆宇和设计总监陈磊，这两个平时最卷的人，此刻也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一个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个盯着天花板数吊灯。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呼呼声。
“唉……”
不知是谁，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唉……”
“唉……”
叹气声此起彼伏，整个办公室瞬间被一股名为“摆烂”的气息所笼罩。
时间慢慢滑到十二点。
饭点到了。
往常这个时候，大家早就开始嚷嚷着吃什么了，今天却无人吭声。
终于，还是老王打破了沉默。
“那个……到点了，吃饭不？”
众人毫无反应。
老王又问。
“今天……吃什么？”
还是没人理他。
李明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
“随便。”
大虎附和。
“没胃口。”
陈磊揉了揉太阳穴。
“不想动。”
陆宇做了最后的总结。
“要不……还吃泡面吧？”
这个提议，竟然得到了全票通过。
没人想出去吃，也没人想点外卖，更没人想为什么每天都要吃泡面。
方便，省事。
于是，大虎和李明被委以重任，出门采购。
十分钟后，两人吭哧吭哧地抬着两大箱方便面回来了。
红烧牛肉的、香菇炖鸡的、老坛酸菜的、藤椒味的、海鲜味的……市面上能见到的口味，基本都齐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是撕开调料包的“嘶啦”声。
很快，各种味道的泡面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浓郁的、充满了颓废气息的味道，弥漫在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