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杏儿一下白了脸,两行清泪蜿蜒而下,梨花带雨地抓住鹿晨烟的胳膊。
“舅母......”
鹿晨烟安抚性地拍拍她手背,扭头看向周庭晟:“阿晟,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不喜,可杏儿对你是真心的。”
“行了。”周庭晟放下交叠的腿,拖着调子中气十足喊,“老婆。”
鹿杏儿眼里亮起期待的光。
空气就这么定格,定了足足三秒。
周庭晟幽幽看向秦姝:“老、婆。”
“噢。”秦姝慢半拍应他,没想到还有她的事。
周庭晟又换左腿叠上去,朝秦姝一扬下巴:“叫她一声奶奶,今天你这个孙女我就认下了。”
鹿杏儿脸上是五彩斑斓的黑。
“我不是......”
鹿晨烟掐了下她的后腰,鹿杏儿立马闭嘴,乖顺地站在她身侧。
是了,周庭晟喜欢听话不跟他顶嘴的。
“阿晟,今天我还给你带了另一样东西。”
她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通体透明的设计,白玉中混杂蓝调。
秦姝想到周庭晟办公室里书架上的那本书。
蓝色,是他母亲喜欢的颜色。
男人那张俊脸肉眼可见地下沉,狭长的眼尾仍旧勾着笑,冷得渗人。
“这个东西是我从征择那儿拿过来的,我想你应该很在乎,用它,换你把杏儿留下来,怎么样?”鹿晨烟还在自说自话,“这笔买卖不亏,我也是肥水不想流外人田,杏儿知根知底,她留在你身边总比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强。”
周庭晟意味深长嗯了声,张开双臂横在沙发背上,翘着腿的姿势很浪荡,唇角勾起风流的弧度。
鹿杏儿激动地捏紧裙摆,就是这样的周庭晟,他不可一世,凌驾于K国任何一层权势,神秘荒唐,却引得无数女人趋之若鹜。
她不能脱俗。
秦姝品着一杯茶,淡定的像坐在舞台剧下的观众。
周庭晟眯着眼扬起下巴,嗓音淡得像白开水:“左佑。”
下一秒房门打开。
浑身肌肉的男人幽灵般闪现。
鹿杏儿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鹿晨烟也坐不住了,慌忙站起来。
周庭晟抵了抵腮,微微起身将桌子上的盒子拿过来,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根青玉簪子。
看完他把盒子关上,随手往桌上一丢,发出清脆的砰:“跟我谈条件?”
“你母亲的东西你不在乎吗?”
“在乎。”周庭晟扯着唇,讽刺道,“在乎的不得了。”
“所以东西留下,你们——”他把玩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冷笑,“也留下吧。”
房间里响起尖锐的挣扎声。
秦姝别过脸,等那边声音没了,她的目光重新投向地面。
“几条?”
“?”她没懂周庭晟什么意思,懵懂又茫然地望向他。
周庭晟嘲弄的语气里勾着丝意味深长的味儿:“你不是在数地缝吗?几条?”
秦姝被无语到了:“我没有。”
“那你在干什么,学完聋子学哑巴?”
秦姝一噎,如他所愿变成哑巴。
周庭晟:“过来。”
秦姝起身朝他走去,知道他心情不好,去了也是乖乖站在男人面前。
她站着,他坐着,周庭晟单手支着头打量她,含义不明道:“你不怕我真把她留下?”
“不怕。”
“说清楚。”周庭晟放下腿,拉着她站在双腿之间。
秦姝:“你本来也不缺女人。”
“呵。”周庭晟忽然笑起来,“以前你不敢说这种话。”
“人都会恃宠而骄。”
他喉间又是一声嘲讽的笑。
“原来你知道啊秦姝。”
周庭晟勾着她的手腕,仰起头,她的眼睛很亮,瞳仁黝黑,很容易把人吸进漩涡。
“那你是怎么对我的?”他一瞬不瞬地看她,喉结滑动,重音落在某一个意想不到的字上,“拿我当狗哄。”
秦姝心里一咯噔:“我没有。”
“确实没有。”周庭晟眼睫垂下,语气竟意外有点丧,“应该是拿我当狗玩。”
“你在说什么?”秦姝想把手抽回来,他握得更紧,寸步不让。
“别人养狗还知道出事了护着,你在那边数地缝。”
“我听不懂。”
秦姝这四个字说得有点虚。
周庭晟眉头拧成疙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脾气这么犟。”
“你现在发现也不晚。”
话音落,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周庭晟深深睨着她,半晌,他自嘲一笑,重重靠到沙发背上。
胶着古怪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
他一张脸比凛冬更冷,深如古潭的眸底一寸一寸被冰封成块。
他甩开她的手往外走。
秦姝咬着唇侧过身:“你伤还没好。”
“不用你管。”
不用她管也没有让病人离家出走的道理。
秦姝快步超过他,先一步打开门:“我走,效果是一样的。”
周庭晟气得胸口疼,撑着冰凉的门板缓了几秒,抬脚狠狠踹上去。
——
“你能把周庭晟气成那样?”顾柳茹冲秦姝伸出大拇指,“吾辈楷模。”
“谢谢夸奖。”秦姝恹恹的。
顾柳茹把一叠小甜点推到她面前:“吃点甜的,回去你跟他说几句好听的不就行了。”
“没用。”秦姝说,“好听的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呦,我以为我是旁观者清,你是当局者迷,现在看来你一点儿都不迷暧。”顾柳茹若有所思。
秦姝看她一眼:“你清楚什么?”
“拜托。”顾柳茹一摊手,“咱们这个圈子私生活乱得比比皆是,但那些都是小儿科,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是谁,周庭晟啊,总统见他都得客客气气说几句好话,他想过衣香鬓影的日子比我找对象还简单,你为什么觉得他对你的无条件容忍里一点儿真心都没有?”
“你觉得他喜欢我?”秦姝问。
顾柳茹两条眉毛高高抬起:“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你!”
“不是。”秦姝遥遥看向窗外,“他只是离不开我,生理上的。”
——
“你这什么狗屁方法,我他妈都把自己哄成狗了她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付明成淡定地喝了口水:“可能是你还不够听话。”
“不够听话?”周庭晟气不打一处来,“她想要多听话,老子连烟都戒了!”
“我的意思是——”付明成放下水杯,“你的听话太表面了。”
周庭晟不可置信:“真要我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