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朝沙发走去,摆好枕头,掀开薄毯一角钻进去,没看他一眼。
周庭晟一手撑着床懒懒坐起来,拖着调子道:“一点小伤,你过来和我睡。”
“差几厘米就伤到心脏叫小伤?”
“不是还有几厘米。”
他这副漠不关心的口吻让秦姝很不爽。
“算了,我怕一觉醒来您那金贵的几厘米讹上我。”
她直接躺下,被子盖到头顶,活脱脱一个静止的木乃伊。
“行。”周庭晟自顾自地说,“沙发小是小了点儿,但挤一挤应该也能睡下两个人。”
紧接着那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姝一把扯开毯子,眉头紧蹙偏过脸,正好瞧见某人伸手拔输液管的画面。
她唰一下坐起来:“你干吗?”
周庭晟干坏事未遂,被发现了,那张英俊的脸上也找不出半点不好意思。
他一脸坦荡:“我要去找你。”
秦姝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窜,连带着几日来的委屈一起朝泪腺发起进攻,热意迅速涌上眼眶。
她垂着眼,一手抓起枕头,另一只手把毯子抱在胸前,光脚朝他走去。
她背对着周庭晟躺在床上最边缘的位置,蜷成一个小鼻嘎。
周庭晟瞥向中间那条银河:“我身上是长了钉子吗?”
“你是金圣宫娘娘。”她没好气地说。
周庭晟一愣,随即就抬手解扣子:“知道了,你是在暗示我脱衣服。”
什么跟什么啊。
秦姝恼怒地坐起来:“你能不能不要闹了?”
温顺惯了的姑娘第一次情绪外露,周庭晟太阳穴重重跳了两下,他缓慢抬头,瞧见她绯红潮湿的眼尾。
哭了?
“我没闹。”他不由放轻声音,“但是医生说了病人需要注意休息,我抱着你才能睡好。”
秦姝咬着唇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
对峙几秒,她视线下滑游移到他裹着纱布的胸膛,睫毛颤了几下,这才揪着枕头一点一点朝他挪去。
留给他的仍旧只有一个纤薄的背影,周庭晟完全不介意,给她盖上被子,将她罩入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男人的身体随之贴上来,秦姝不自在地动了动:“你别靠我太近。”
“不近。”他隔着衣物抚摸她的细腰,睁眼说瞎话,“我都没碰到你。”
“所以我身后的是鬼吗?”
“色鬼。”
秦姝一阵无语:“......”
他还对自己的认知蛮清晰。
过了会儿,那双大手开始沿着她身体起伏的曲线慢慢往上走。
秦姝忍无可忍,一把掐住他的虎口:“你别太......”
没等她说完,男人另一只手穿过她颈下空悬的缝,被她握住的手同时用力,带着她的身体朝他倾斜。
温热的掌心准确无误覆上她的眼睛。
他像是松了口气:“幸好没掉小珍珠。”
秦姝刚准备要推他的手还没用力就顿住了,男人气息蓦然撤退,甚至很好心地把她摆回原来侧躺的姿势。
托他的福,秦姝两只眼睛轮流值了一夜的岗。
......
文助理来汇报工作是两天后,秦姝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两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清晰传来。
“法律上合同立马生效,但孟家给的期限是三天,老板,需不需要我催一下?”文助理问。
周庭晟难得善解人意:“啧,不要对别人这么苛刻,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三天算什么,三个月我也等得起。”
文助理默。
此生有幸,他也是见到真正的昏君了。
这份价值十几亿的项目,周庭晟莫名其妙就把它扔给孟家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这等离奇举动,再结合近来从蒋律师那串过来的口风,总结一下就是秦姝准备和孟家打官司,他家老板就打算在开庭前把孟家玩死。
可惜老鼠还什么都不知道,傻呵呵以为真搭上了周庭晟这根线,没想到线的那头是鱼钩。
文助理把准备好的钢笔和合同一起递过去。
周庭晟轻飘飘一扫,别开眼:“受伤了,手疼,签不了。”
文助理眼珠子转了转,扭头去找秦姝:“夫人,要不您来签?”
秦姝把书拿下来,看到周庭晟大爷似的靠在床头,唇角勾着抹弧度。
他伤得可太重了。
秦姝看了眼白纸黑字的文件:“我能签吗?”
“可以。”
她也没墨迹,接过笔签字的同时扫了眼内容,加黑的数字几乎是跳到她眼底。
十二亿。
孟怀瑾疯了,疯到了秦姝心巴上。
签完文件文助理便离开了。
周庭晟目不转睛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眼睛似乎就长在她身上。
秦姝放下书问他:“吃水果吗,我去洗一点。”
“好啊。”
过了会儿秦姝端着洗好的水果出来,周庭晟冲着她拍了拍床边的位置。
秦姝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周庭晟挑眉:“非得离我那么远吗?”
“你伤还没好。”她插了块水果递到他唇边。
周庭晟单手支着头,没张嘴,秦姝在他唇瓣上戳了戳。
“你亲我一下我就吃。”
“......”
秦姝捏着叉子犹豫了大概三秒,她放下果盘,从椅子上站起来,撑着床板俯身靠近他。
周庭晟迫不及待往她身上凑,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转瞬即逝。
那双漆黑的眸子往下乜了眼被她提前按住的手,他轻哼:“打发叫花子呢。”
秦姝已经坐了回去:“我不亲叫花子。”
“重新亲。”
“等你伤好再说。”
“你跟我谈条件?”周庭晟冷幽幽地说。
秦姝干脆不喂他了,自己吃,一边吃一边望他,一句话都不说。
周庭晟眸子更黑:“你挑衅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秦姝把果盘放回桌上,理了理裙摆站起来,“养点力气等好了再弄死我吧。”
她说完往外走,周庭晟额角青筋狂跳:“你敢走我就敢追出去。”
“可以。”秦姝摸着门把,扭过头看他,“我本来也管不着你,对你而言,我不过就是一个随叫随到的挂名妻子,这个位置谁都能坐,你选我只是因为顺眼,所以如果你真觉得生气想跟我离婚,我一句怨言都不会有,都听你的。”
她说完一刻都没有停留,开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