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妤惊喜地仰头看着被白色泡泡和红色花瓣环绕的飘在空中的谢吟婉，心跳激烈得快要冲出身体。
谢吟婉穿的是她烧去的那套白色魏晋衣裳，宽袖摇曳，身影轻盈，翩若惊鸿，犹如身处流云间，此时当真似神仙。
谢吟婉收到了她新烧的那四套衣服，选择穿上了这一套，薄妤心里欣喜不已，至少她知道谢吟婉的喜好了，下次谢吟婉再不来，她可以烧多多的裙子讨好谢吟婉。
“神仙，你来了。”薄妤欣喜地说。
谢吟婉没有理会，只是垂眸看着薄妤，过须臾，谢吟婉微微偏头，挑眉，视线下移了几分。
薄妤顺着谢吟婉的视线低头，就看到刚刚还在的泡泡全部都不见了，她身体在清澈的水里一览无余，她一慌，忙曲起膝盖双臂抱肩，她低头看水，呼吸起伏的肌肤在水波中荡漾，水中映着她泛起红晕的双颊。
“是啊，本仙来了，既然那么用心地给本仙送衣服，怎么本仙来了，你不敢抬头看本仙了？”
“……”
薄妤只好抬头。
大家都是女性，薄妤努力说服自己，没什么好害羞的。
但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泡泡和玫瑰花瓣都纷纷缓慢地飘落了下来，这是一幅很美很美的画面，美到不真实，慢速下落的花瓣如梦如幻，令薄妤忘了呼吸。
泡泡和花瓣缓慢落下，渐渐遮住了薄妤的身体，但其中一朵红艳艳的花瓣恰落到薄妤白里透红的侧脸上、贴住。
薄妤晃了一下脸，没有晃掉，好似是被谢吟婉的法术定到了她脸上。
“你很有趣。”谢吟婉忽然说。
薄妤：“……”
所以是因为觉得她有趣，才往她脸上贴花瓣的吗？
“这是哪个朝代的衣服？”谢吟婉又问。
薄妤看着谢吟婉穿的衣裳，真的很美很合适，语气都不由得变得轻快起来：“是魏晋时期的，和你之前的那一套很像，我就自作主张选了这个时期的，神仙，你穿着很美。”
谢吟婉还穿了干净的白色鞋袜，一身白得似雪，仙气缥缈。
“真的，”薄妤忍不住再夸，“特别美。”
谢吟婉当真被取悦到了，心情甚是不错：“你倒是真的用心了。”
“能为神仙做事，是我的荣幸。”
“呵。”
“……”
谢吟婉缓缓落了下来，仿佛趴在水面上一样飘在薄妤面前，衣服都落在了水里，却没有湿的迹象。
谢吟婉的额头距离薄妤的额头越来越近，同时抬手靠近薄妤的侧脸。
薄妤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忘了眨眼，怔怔地看着突然靠得这样近的谢吟婉，看着仿佛有光斑和水波映到谢吟婉眼中而令其愈加柔亮的双眼，薄妤心跳比刚刚更快了。
谢吟婉却只是摘掉了薄妤脸上的花瓣。
薄妤心跳突然就慢了下来。
但紧接着，谢吟婉冰凉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薄妤的脸颊，将花瓣贴到了薄妤的额上。
薄妤：“？”
谢吟婉：“有趣。”
薄妤：“……”
薄妤不敢动，只能任由谢吟婉把她当作一个玩具玩。
谢吟婉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薄妤眉心的花瓣，这妹妹当真很美，眉心花瓣衬得这妹妹甚是娇艳。
大约是娇艳吧，谢吟婉想。
因为她看不到颜色。
在鬼的世界里有嗅觉，能闻到肮脏的臭味，但再看不到多彩的颜色，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即便她附了娃娃的身白天出去，她看到的也是灰蒙蒙的白天，灰蒙蒙的太阳。
但是她可以在白天里想象那些蓝天白云与绿树青山，可以感受得到太阳照在她身上的融融暖意。
而且她也不会在白天里看到那些丑陋的鬼脸。
已经很不错了。
谢吟婉看着面前香香美美的妹妹，又冷冷道：“本仙不是说过本仙不怕符？为什么要挖符？”
“？”谢吟婉怎么会知道？
薄妤快速地想，谢吟婉竟然知道她挖符的事，这说明谢吟婉真的很厉害，什么都知道，薄妤的双眼放了光。
薄妤低着头，小声解释：“我以为你昨晚没出现是被符挡住了，所以我才……”
谢吟婉轻轻眯了眸，倒没发脾气，语调也很轻：“明天把那五张符埋回去。”
薄妤松了口气，听话点头：“好。”
谢吟婉神色缓和些许，抬手，揭开薄妤额上的花瓣，将那片花瓣贴到了薄妤的唇上，徐徐幽幽地问：“那么，一夜不见，想本仙了吗？”
薄妤脸颊莫名发热，唇也发热，她抱着自己的双臂，小心翼翼地点头。
她不敢张嘴，怕把花瓣吹下去，又惹得这鬼不高兴。
她也不知道谢吟婉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若是换了人类，问她这一句“一夜不见，想我了吗”，就已经属于调情的范畴了。
那谢吟婉呢？
她经常腹诽谢吟婉好像个色鬼，不是在骂谢吟婉，她是有点怀疑谢吟婉的分类，是不是属于色鬼那一类的。
所以谢吟婉才喜欢闻她？
薄妤正想着，忽然花瓣从薄妤唇间飞了起来，似在玩一样在薄妤眼前飘飘晃晃，最后正落在了薄妤的鼻尖上。
薄妤动了动鼻子，没能将花瓣弄下去。
谢吟婉饶有兴趣地看着薄妤，再次冷道：“点头是什么意思，说出来。”
“……”
真是阴晴不定忽热忽冷。
薄妤垂眼就能看到鼻尖的一抹红，隐约明白谢吟婉应该只个很有玩心的鬼，只好配合地轻道：“想，一直都在想，真的一直都在想。”
但其实这不是谎话，也算是实话。
因为虽然不是想念的想，她也确实想了谢吟婉一整天。
“听着像是实话。”谢吟婉似乎很满意，轻柔的衣摆在水中划了划。
薄妤轻道：“是真的。”
过片刻，薄妤鼻尖的花瓣飘了起来。
谢吟婉抬手，花瓣落入谢吟婉的手心。
转瞬间，许多花瓣都纷纷飘到了谢吟婉的手心上，迅速合拢成了一朵花的形状。
薄妤惊奇：“！”
谢吟婉心情不错，就把这朵花放到了薄妤的左肩上，薄妤的心跳有片刻的停止。
“喜欢吗？”谢吟婉放轻了声音问。
薄妤意识到谢吟婉这句嗓音不再阴森，原来谢吟婉可以不发出让常人听了害怕的鬼声音。
“喜欢。”薄妤点头，侧头看她肩膀上的花。
这些花瓣虚虚地围拢在一起，因为数量多，层层叠叠堆得饱满，便真似是盛开到极致的一朵花。
虽然没有花蕊，但很是特别。
薄妤心里是真的喜欢，毕竟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花。
“那你说，本仙是好神仙，还是坏鬼？”谢吟婉声音幽幽，略挑，略勾。
薄妤蓦地警觉清醒。
谢吟婉为何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她这一句？
难道谢吟婉听到了她问谢谢的话？
谢吟婉今早在她卧室里？
谢吟婉是要和她算账吗？
薄妤睁大眼，谢吟婉歪头，对她轻轻微笑。
薄妤心惊不已，又不敢露出声色，只能装不懂的样子眨巴着听话乖巧的眼睛对谢吟婉说：“您当然是好神仙。”
谢吟婉含笑，似笑非笑的笑：“哦，那你真乖。”
“……”
薄妤努力表现得很真诚，对谢吟婉微笑。
谢吟婉不言语地看了一会儿薄妤，忽然谢吟婉飞了起来，立高于空中。
接着下一秒，薄妤也从浴缸里飞了起来，她左肩上的那朵花全部四散飞开掉进水里，她四肢都被摆弄成了立正的姿势，就这么光着身子带着零星泡沫飞到了谢吟婉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