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分头行动。”宋瑞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二弟三弟,你们去外头守着营地,有人来了就通知我们。”
兄弟俩都表示没问题,他们的耳朵都灵着呢,保准周围一有动静就能发现,及时进来报信。
宋家媳妇除了苏明华在药田帮忙,另外两人就负责带小孩。
吴氏叉着腰朝远处吆喝:“你们叫人过来!跟娘练字去!”
两个皮小子刚要抗议,就听他们的娘亲又说道:“只要写满了十张纸,娘给你们做芝麻糖吃。”
俩孩子像小马驹一样蹿了出去,孙氏拉着女儿的手,轻轻摇着头,淡笑着一起跟上。
药田这边,墨玉蹲在石碑上居高临下地指挥着,宋安沐拿着小铲子挖坑,苏老头往每个坑里数种子。
“安沐,三粒就够,多了抢养分”
“外公您歇会儿。”宋安宇扶老人坐在边上,转头对姐姐挤眼睛,“姐,你挖的坑跟狗刨的似的。”
“找打!”宋安沐扬起铲子。
墨玉喵的一声跳过来,爪子按在铲面上:“专注度-100”。
苏明华笑得直揉肚子:“哎呦安沐,连猫都嫌你闹腾!”
种田区那边,宋老头正带着人热火朝天地干活,赵氏把菜苗分门别类排好,嘴里不停的念着:“茄子苗怕冷,得种在朝阳处。”
“老夫人高见!”柳文渊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此乃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之举,您看这茄子苗朝阳而种,正合了向阳花木易为春的道理。”
陈三罐往嘴里塞了根黄瓜:“柳先生你别念经了,快来搭把手!”
然后把水瓢塞给他:“浇水的活归你,我负责吃...不是,负责试吃!”
宋瑞峰挽着裤腿在田里穿梭忙碌着,但他走的急,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踉跄了几步。
“当心!”赵氏惊呼。
只见宋瑞峰手忙脚乱地挥舞着双臂,两只手里攥着的秧苗,哗啦一下被他全撒了出去。
那些嫩绿的秧苗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规划好的垄沟里,间距还均匀的过分。
“妙啊!”宋老头猛吸了一口旱烟,烟杆在田埂上咚咚敲了两下,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老大使的这手天女散花播种法,比老夫年轻时还利索!这准头,这力道,啧啧啧。”
宋瑞峰狼狈地站在田里,裤腿上沾满了泥浆,脸上还挂着几道泥印子,心想自己明明是出了个洋相,怎么转眼就在老爹嘴里成了种田高手?
种田区和药田两方人马分工合作,锄头翻土的声音和说笑声此起彼伏,赵氏把最后一把菜苗塞进土里。
之后众人陆续退出空间,回到夜色笼罩的营地,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几个帐篷像趴在地上的蘑菇。
苏明华从空间里拿出几个陶罐,给每人倒了半碗用灵泉水煮的薄荷茶,陈三罐捧着碗猛吸一口气:“这味儿,比我路过醉仙楼闻到的茶还香!”
“三罐叔你这嘴可真会说。”宋安沐盘腿坐在草垫上,顺手把偷喝她茶的墨玉捞进怀里,“上次吃我烤糊的饼子,都能夸出花来。”
柳文渊手拿折扇摇头晃脑:“非也非也,此乃灵泉涤荡肺腑之效。”
“说人话。”赵氏往他后脑勺拍了一掌。
“就是好喝。”算命先生缩着脖子改口,惹得大家哈哈笑。
白露小朋友已经窝在孙氏怀里睡得打小呼噜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糖。
宋老头磕着烟袋锅,火星子溅在泥地上:“行了,都来说说正事。”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连墨玉都支棱起耳朵默默听着。
“今儿城隍庙那出,是能帮助到很多灾民,但还是太危险了。”老爷子目光扫过全家,“而且咱们到底是赶路人,不能见天儿的当散菜童子。”
宋瑞峰点头:“爹说得对,从这儿到目的地,少说还有两个月路程。”
“可那些灾民...”宋安宇被姐姐踩了一脚。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他们现代人的道德观在饥荒面前实在憋得慌。
赵氏恰了一口热茶,热气氤氲中她的神色显得格外从容:“咱们空间里的存粮还有不少,今晚新种下的菜,依着空间的生长速度和灵泉水,过个几天就能收一茬。”
她轻轻晃了晃茶碗:“咱们吃喝这块儿,倒是不用太操心。”
“老夫人说得在理。”陈三罐难得收起平日的嬉皮笑脸,正经道,“今儿官道上有马队往南去,我猜怕是朝廷要查赈灾粮被调包的事,这风口浪尖的,咱们还是低调些好。”
苏老头这个时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估摸着是被口水呛到了,宋安沐连忙过去给他顺背。
没成想老大夫缓过气来后,却心不在焉的开口道:“也不知道空间里的药材长得如何了。”
众人露出汗颜之色,得了,这位老大夫一心惦记着他的药田,估计连他们现在讨论的是什么都没认真听。
不打扰他继续神游,大伙重新讨论起来,最后宋老头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明儿卯时出发。”
“睡觉!”老爷子豪迈的掀开帐篷,手里的烟袋锅却不小心勾住了布料,扯出个巴掌大的豁口。
赵氏骂骂咧咧去找针线,其他人憋着笑各自钻回帐篷。
帐篷里,宋安沐躺在中间,隔着一层布都能听见陈三罐在打呼噜。
她小声问:“咱们真不管了?”
“不管了,咱们确实是管不了那么多,”苏明华给她掖了掖被角,“就像你爷爷说的那样,要量力而行。”
外头传来柳文渊神神叨叨的说话声:“天罡北斗,紫气东来...”
大概又是在算明天路上的卦象,在他的叨逼叨叨逼叨中,外头传来咚的一声,又是被吴氏扔鞋子的一晚。
墨玉在半夜的时候出现在宋安沐的帐篷里,蜷在她脚边闭上了眼睛。
夜半时分,墨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帐篷里,它在宋安沐的脚边转了两圈,选了个舒适的位置蜷成一团。
宋安沐感觉到脚边的温暖,微微睁开眼,看见墨玉已经闭上眼睛,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轻轻扯了扯毯子给它盖上一角,又沉沉睡去。
一夜无眠,第二天天刚亮,宋家人就已经收拾好行装,继续赶路。
“大哥,这青州怎么这么大?”宋青阳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望着前方蜿蜒的官道叹气,“咱们都走了七八天了,都还没走出去。”
宋瑞峰抬头看了看四周:“按地图算,应该快出青州了,不过这地方灾民比咱们想象的多,官道上还全都是拖家带口往南走的。”
走在最前面的宋老头,用烟袋锅往远处一指:“看,前头瞧着有个驿站,咱们今晚就住那儿吧。”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驿站不大,大门吱呀作响,门轴像是十年没上过油,但好歹也是个房子,比他们睡帐篷强多了。
众人跨过门槛,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混着尘土的气息,驿站大堂里摆着几张歪歪斜斜地瘸腿桌子,其中一张还用砖头垫着缺的那条腿。
“这地方也比咱们路上搭的帐篷强不到哪去啊。”宋安宇用手抹了把桌面,指尖立刻沾了一层灰。
“有瓦遮头就不错了,总比半夜被露水打湿强。”宋老头朝柜台上的驿丞拱手,“劳驾,我们要四间通铺。”
驿丞是个四十来岁的瘦高个,瞧见他们进来,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客官们来得巧,正好还剩四间,一间六十文,先付钱后入住。”
“六十文?!”赵氏眉毛差点飞出发际线,“官驿通铺不是二十文吗?”
驿丞笑容不变:“客官有所不知,青州是靖王的封地物价自然不同,若有官凭倒可以便宜些,你们有吗?”
哇!他们像是有官凭的人吗?这人虽然脸上笑容很灿烂,但说出口的话,侮辱性不是一般的强啊!
不过再气,也不能在这发作,苏明华悄悄拽了拽婆婆的袖子。
赵氏努力控制自己的暴脾气,吸气呼气的把这口气顺了,才摸出钱袋,从里面数出二百四十文。
铜钱落在桌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铁子!带几位客人去客房!”驿丞朝里屋喊了一嗓子,转头又堆起笑容,“后院有地方可以停车,这个不收钱,各位尽管用。”
宋安沐眼珠一转,凑到柜台前:“大人,我们有些新鲜瓠瓜,两文钱一个,您要吗?”
驿丞那双绿豆似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都这时候了哪还有瓠瓜?你们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