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茶摊的苏老头放下了提着的心,他捋着胡子直点头,眼角却悄悄湿润了。
赵氏一把拉过儿媳妇左看右看,嘴里说着:“这一趟可遭罪了吧,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宋安沐被两个堂弟缠着问东问西,宋安宇则被三叔高高的举起,惹得堂妹在咯咯直笑。
孙氏忙着给众人递水,柳文渊站在一旁,摇着折扇感叹:“吉人自有天相啊。”
茶摊老板探头一看,张着嘴惊道:“哎呦我的老天爷!这抓了多少人啊?”
他伸长脖子数着被官兵押着的人,手指头都不够用了。
“看!咱们的行李都找回来了!”陈三罐指着后面的板车喊道。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七手八脚地去翻找自己的家当。
赵氏最着急,小脚跑得飞快,在行李堆里翻来翻去:“我的寿星公呢?我的寿星公…哎呀在这儿!还好没丢!”
她捧着那个竹根雕刻的寿星,用袖子擦了又擦,笑得见牙不见眼:“安沐的手艺就是好,一点都没磕着。”
王校尉看着这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样子,大笑着拍了拍宋瑞峰的肩:“宋老弟,你们这一家子可真是...”
话没说完,就被赵氏塞了个热乎乎的炊饼在手里。
萧郎君站在一旁,也被硬塞了满满一包刚出锅的糖糕。
他刚要推辞,苏明华便笑着劝说:“萧郎君别客气,这一路多亏有你照顾。”
少年只好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及温热的糕点时,嘴角不自觉地越扬越高。
宋家人热情地给每个官兵都塞了吃食,待众人用完了简餐,队伍重新整装出发。
官兵们押着俘虏浩浩荡荡地往县城方向行进,沿途的百姓看到这阵仗,纷纷驻足观望,交头接耳着。
“哎哟,这是抓了多少人啊?”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婶伸长脖子张望。
旁边卖糖人的小贩踮着脚数:“一二三四...乖乖,少说也有三四十个!”
几个孩童追着队伍跑,被自家大人赶紧拽了回去,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颤巍巍地问:“官爷,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骑在马上的王校尉微微低头回道:“大爷,这些都是黑水帮的人,还有一些帮着他们祸害百姓的刁民!”
“黑水帮!”这个词一出,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就是之前劫了好多商队的那个?”
“我表兄就是被他们害的!”
“老天开眼啊,总算把这帮祸害抓了!”
百姓们越聚越多,有人甚至朝俘虏扔起了烂菜叶。
一个商人挤出了人群,朝王校尉深深作揖:“多谢官爷为民除害!小人是做香料生意的,上月差点就被他们劫了。”
萧郎君策马靠近宋家人,低声道:“你们都跟紧些,别被人群给冲散了。”
宋家众人闻言,立即互相搀扶着往路中央靠拢,虽然围观百姓越来越多,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自觉地让出一条通路。
路边摆摊的小贩们格外热情,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踮着脚,硬是把几串糖葫芦塞进官兵手里:“官爷们辛苦了!尝尝老汉的手艺!”
旁边卖炊饼的妇人也不甘示弱,用油纸包了好几个热乎乎的饼子往官兵怀里送。
王校尉被这阵势弄得哭笑不得,一边推辞一边喊道:“乡亲们别这样!咱们还得赶路呢!”
可百姓们哪里肯听,依旧热情地往官兵手里塞着各种吃食。
“官爷们吃吧!”
“真是要谢谢各位官爷!”
“这下可算能睡个安稳觉!”
百姓们的感谢声此起彼伏,白露仰头问父亲:“爹,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啊?”
宋青阳摸了摸女儿的头:“因为坏人被抓了,他们就不用再提心吊胆,可以安心生活了。”
队伍行进到城门口时,守城的士兵赶紧让开道路。
领头的士兵朝王校尉抱拳:“王校尉辛苦了!县令大人已经在县衙里等着了。”
进了城,街道两旁的百姓更多了,有人甚至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俘虏们直缩脖子。
“让让!让让!”几个衙役在前面开路,“都别挤!让官爷们过去!”
终于,县衙的大门近在眼前,县令大人早已得了衙役通报,正襟危坐在公堂之上。
一见他们押着这么多人,县令惊得山羊胡都翘了起来,手中惊堂木啪地掉在桌上:“这...这...怎么抓了这许多人回来?!”
他扶着桌案站起身,眯着眼睛数了数堂下跪着的犯人,又看了看后面站着的获救村民,声音都变了调:“本官任职这些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抓捕!王校尉,你这是把整个村子都搬来了不成?”
王校尉抱拳行礼:“大人,李家村只是其中一处,还有几个村子也被他们祸害了,不过我已经派人去肃清,很快就会有消息!”
县令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站在一旁的萧郎君,见他微微颔首,这才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重新坐回椅子上:“既...既然如此,那就审理吧。”
他正了正神色,平复了下心情后,看向那些被救出来的村民:“你们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一个老汉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明鉴啊!这帮人占了咱们的村子,把不服他们的全关起来,还逼咱们骗过路人到村里,咱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放屁!”一个被捆着的强盗突然挣扎着喊道,“刘老汉你少装蒜!上个月分银子时,就数你拿得最多!”
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有人大声骂道:“狗强盗还敢狡辩!”
被救的村民中一个年轻后生立刻反驳:“大人,这人胡说!我亲眼看见他们把刘叔的儿子吊在树上打,逼着刘叔去骗人!”
“就是就是!”其他村民纷纷附和,“他们还在井里下药,谁要是不听话就不给解药!”
一个被捆的强盗冷笑:“装得倒像!李二狗,你上个月不是还主动献计说要怎么骗商队吗?”
被点名的村民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是一时糊涂...”
围观的百姓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痛骂起来。
“丧尽天良的东西!”
“该千刀万剐!”
“把他们碎尸万段!”
有个妇人甚至冲上前要打那些强盗,被衙役急忙拦住,县令连拍惊堂木才让公堂安静下来。
“肃静!肃静!”县令喝道,转向那些村民,“你们可有证据证明是被胁迫的?”
先前的老汉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布条:“大人,这是小老儿儿子写的血书...他...他没能熬过去...”
说着老泪纵横,围观的百姓见状,不少人也都红了眼眶,有人小声啜泣,有人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些强盗。
县令沉吟片刻,一拍惊堂木:“来人!把这些强盗押下去,严加审问!至于这些村民。”
他深吸了口气,重新开口:“暂且收监,待查清是否真被胁迫,再做定夺!”
退堂时,百姓们在附近不肯离去,还在议论纷纷。
“总算抓到这帮天杀的!”
“县令大人英明!”
“多亏了有这些官兵!”
退堂后,王校尉和萧郎君留在二堂,与县令商议着,他们隐约还能听见外面百姓的欢呼声。
“大人,逃走的几个强盗,十有八九是回黑水帮报信去了。”萧郎君沉声道。
王校尉手握着刀柄:“现在各处都抓了人,黑水帮肯定已经知道风声,咱们得趁他们没防备,直接端了他们的老窝!”
县令皱眉:“可黑水帮盘踞多年,地势险要,贸然去剿,只怕会有危险。”
萧郎君微微一笑:“大人放心,这事我们自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