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没忍住笑:“三伯,这是我二妹,林苗啊!”
“林苗?”那三伯眼睛瞪得溜圆,凑近了又打量半天,嘴里啧啧直响,“哎哟!这是苗苗?咋瘦成这样了!变了个人似的!我愣是没认出来!”
他这一嗓子,惊动了旁边几户人家,不少人探出头来,瞧见林苗,都跟见了稀奇似的。
“真是林苗?咋瘦了这么多,也白了!”
“可不是嘛!这穿着也洋气,你看那棉袄,料子多挺括!”
“跟以前完全俩人了,以前瞅着憨乎乎的,这现在瞧着,真俊啊!像个城里姑娘!”
议论声嗡嗡地围过来,林苗跟他们不熟,却还是按着原主的记忆,给那些长辈问好。
她知道原主以前在村里是什么样。
又胖又不爱说话,干活笨手笨脚,加上家里父母重男轻女,总是缩头缩脑的,没少被村里孩子笑话。
如今她来了,饮食规律了,再加上运动锻炼,整个人瘦的跟抽条一样,眉眼舒展开了,再穿上城里买的合身棉袄,自然跟以前判若两人。
可这些打量的目光里,大多是好奇,倒也没什么恶意,林苗还能应付。
直到她跟着林川林海往村里走,快到自家老屋那排时,眼角余光瞥见村口老槐树下站着个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眼神黏糊糊的,让她心里莫名一膈应。
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那是个高高壮壮的青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脸膛黝黑,正是住在村口的铁柱。
原主的记忆里,这人占了不少分量。
原主以前傻,打小一门心思地喜欢铁柱,觉得他长得高大,会打猎,是村里最能干的小伙子。
那时候家里粮食紧,原主自己省下来的窝窝头、煮的鸡蛋,甚至偶尔一年到头才能吃一两次的细粮,都偷偷塞给他。
他从不拒绝,每次都接过去吃得香,有一回原主鼓足勇气跟他表白,他叼着草棍,斜着眼说:“你先减减肥再说吧,跟个秤砣似的,村里谁养得起你啊。”
转脸又跟村里另一个长得周正的姑娘说笑。
说白了,就是拿林苗当冤大头,吊着她的吃食罢了。
林苗对这种人向来没好感,心里翻了个白眼。
原主以前真是瞎了眼,这种男的有什么值得她牵肠挂肚的?
林苗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脚步没停,跟着林川往家走。
可她没瞧见,她转身的瞬间,铁柱喉咙动了动,眼神亮得吓人,像是被什么勾了魂似的,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望着她的背影,半天没挪步。
林苗家的老屋还是老样子,土坯墙,黑瓦顶,院墙是用黄泥糊的,矮矮一截。
刚走到院门口,林川先推开了院门:“爹,娘,我们回来了。”
进了屋,屋里光线暗,一股子煤烟味混着草药味。
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炕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看见他们进来,抬起头,是原主的爹林建国。
林建国愣了愣:“川儿?海儿?苗苗!你咋变这样了!你们可回来了!”
“爹,我娘呢?”林海赶紧问,“她病得怎么样了?”
林建国眼神闪烁了一下,支支吾吾道:“你娘……在里屋躺着呢。”
林苗心里一紧,扒开里屋的门帘就进去了。
炕上躺着个瘦小的女人,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确实不太好,见林苗进来,眨了眨眼,没说话。
这女人正是原主的母亲王秀兰。
“娘,你感觉咋样?”林海凑过去,想摸她的额头,看看烧不烧。
谁知道手刚伸过去,王秀兰突然往旁边躲了躲,眼神有点慌,嘴里还嘟囔了句:“没……没咋地。”
林苗看这模样愣了一下,这看着也不像病了的样子啊?
说话有力气,眼神也清亮,除了脸色差点,哪儿像急症让速回的模样?
正纳闷呢,院门口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个尖嗓子喊:“林苗回来啦?正好正好,我跟你说的事,你可得好好想想!”
林苗回头一看,进来个穿着花棉袄的女人,是原主的三姑,林桂枝。
这三姑在记忆里就是“事儿精”,谁家有事都想掺和一脚,就爱搬弄是非。
林桂枝一进门就拉着林苗的手,唾沫星子横飞。
“苗苗啊,哎呀!你咋变这漂亮了,我都差点儿没认出来!城里风水是好!”
“你可算回来了!三姑跟你说,你可别傻了!那季砚秋现在是啥人?部队团长!咱村里飞出的金凤凰都没他金贵!他现在肯定看不上你了,听说要跟你离婚呢!”
林苗心里冷哼了一声,合着这才是重头戏?
林母生病是假,被这奇葩三姑洗脑,骗她回来搞“离婚预警”是真?
她还没说话,炕上的林母王秀兰突然坐了起来,紧紧抓着林苗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苗啊,你三姑说得对……要是那季砚秋真的要和你离婚,咱离就离!”
林苗惊讶,三年前王秀兰可是撒泼打滚都要让原主和季砚秋结婚的泼辣性子啊,怎么现在突然软下来了。
还说出他们家配不上季砚秋这种大实话?
然而下一秒,王秀兰便图穷匕见,目光炯炯有神。
“可是咱不能白离!你好歹也嫁进季家三年多了,总不能白给他们家当三年儿媳妇。如果离婚,他季家必须给补偿!”
林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醒悟是假,只是想最后再捞一把。
她看着眼前的“娘”,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我都是为你好”的三姑,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三姑,你听谁说我要跟季砚秋离婚?”
林桂枝愣了一瞬,接着哽着脖子。
“我听我婆家二舅的表姑的儿子说的!他就在季砚秋那个团部旁边的供销社上班,还能有假?他说季团长身边围着好多年轻姑娘,都是城里的大学生,长得又白又嫩,哪像你……”
她上下扫了林苗一眼,没好意思说以前又胖又丑,话头转了转,“反正你跟他肯定长不了!”
林苗点点头,又问母亲:“娘,你就信她的?也没问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