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苗语气顿了顿,看着孙娟瞬间惨白脸,继续说道:“难怪你三番五次地劝我和我老公离婚,还总往我家跑,原来是惦记我男人啊。”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食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孙娟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像是被人当众剥了衣裳。
她尖叫起来:“我没有!”
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涌出来,她指着林苗又羞又气,“你胡说八道!”
可这辩解在众人了然的目光里显得格外苍白。
孙娟张着嘴想要反驳,可是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周围同事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
“啧啧,没结婚就惦记别人老公。”
“真是没羞没臊,难怪当初总是跟在林苗身边,原来是别有所图啊。”
议论声钻进耳朵,孙娟只觉得后背的冷汗把衬衫都浸透了。
林苗没再看她,只是转身往自己的储物柜走,冷笑着:“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
孙娟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又看看周围鄙夷的目光,忽然抓起墙角的扫帚就想往前冲,却被旁边的李姐一把拉住:“你要干什么?还想打人?”
孙娟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
她甩开李姐的手,恶狠狠瞪了林苗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随后转身撞开人群,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食堂。
“这叫什么事啊……”张嫂看着她的背影叹气,“年纪轻轻的,心思怎么这么歪。”
闹剧落幕,女人们反倒更热心了。赵姐拉着林苗的胳膊絮叨:“苗苗你别往心里去,那丫头就是嫉妒疯了,这种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李姐则压低声音:“季团长那么优秀,惦记的人肯定不少,你可得上心。”
周围立刻围上来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林苗来。
“就是,季团长是什么人?眼睛亮着呢,能被糊弄?”
“苗苗你可得当心,以后少跟孙娟来往,我看她那眼神就不对劲。”
“对了,破坏军婚可是犯法的!真要出了事,直接去部队找领导,看谁敢胡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切裹着善意,林苗点头应着,心里泛起了一阵暖意。
刚才脱口而出的“我老公”,似乎比想象中更顺口些。
只是想起刚才孙娟的眼神,她总觉得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部队办公楼三楼,季砚秋刚放下手里的训练计划表,桌面上的电话就响了。
“季团长,是我,伙食团的老王。”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刚才食堂里出了点事,孙娟跟林苗吵起来了,按理说女同志拌嘴不应该打扰您,但是孙娟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
老王把刚才的争执一五一十地转述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您别多想,就是觉得这事儿应该让您知道一声。林苗最后处理得挺好,没跟她一般见识。”
季砚秋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直到老王说完挂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忙音,他还维持着握电话的姿势。
林苗说……老公?
这两个字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在他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
反复盘旋,带着某种陌生的温度。
结婚这三年来,两人就连彼此的名字都很少叫,更何况是别的称呼。
他放下电话,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他想象着她蹙着眉头跟人争执的样子,想象着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语调,会是什么样?
是像刚才电话里转述的那样平静,还是会带点不好意思的红晕?
想到这儿,心脏竟不合时宜地漏跳了一拍。
季砚秋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对着空气走神了许久。
他清了清嗓音,试图驱散这些荒唐的念头,眸色渐渐恢复平日里的沉静。
“报告!”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把他拽回了现实。
季砚秋压下心头的异样,淡声道:“进来。”
警务员小吴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牛皮纸信封:“团长,这是您早上让我取的五百块钱,刚从银行取回来。”
季砚秋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里面厚实的纸币,看着那沓崭新的纸币,突然想起林苗昨天把自己的小积蓄都掏出来给他看的样子。
睫毛低垂着,眼睛却很亮。
“备车。”他突然站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回一趟家。”
小吴愣了一下,赶紧跟上,朦朦胧胧地问:“是老首长家,还是家属院啊……”
季砚秋脚步不停,“家属院。”
小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偷偷瞥了眼季砚秋,不禁腹诽。
团长这阵子回家的频率,可比以前高多了。
吉普车驶出部队大门的时候,季砚秋望着窗外飞快越过的白杨树,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信封的边缘。
林苗看到这五百块钱,会不会又像上次答应她暂时不离婚那样,凑上来亲他脸颊?
想到那个温热的吻,尽管场景有些模糊,但柔软的触感却记忆深刻。
车窗外的风带着夏日的燥热吹进来,季砚秋整了整衣领,耳根的温度却迟迟没有降下去。
他看着车窗外,眸色沉沉。
回家的路,好像比记忆中更长了。
暮色四合,家属院的红砖楼渐渐被染上一层暖黄。
林苗刚和食堂的几个同事一起忙完后厨的大扫除,带着一身淡淡的消毒水味慢悠悠地往家走。
夏季的晚风带着潮湿的闷热,吹得人有些疲惫。
食堂大扫除累了一天,她额角还带着薄汗,松垮的工装袖口卷到了手肘,露出线条干净的小臂,她松了松领口,脚步不紧不慢,身后跟着的几个伙食团大姐还在念叨着邻里邻居八卦的琐事。
“今天后厨那墙壁可真够埋汰的,我蹲那儿擦了两个小时,腰都快断了。”
张嫂揉着后腰抱怨,眼角瞥见林苗手腕上的细红痕印记,“你这手咋弄的?擦着了?”
林苗低头看了眼,是搬铁桶的时候蹭到的,“没事,就是划着皮儿了,没出血就行。”
她话音刚落,拐进自家那栋楼的单元门口,楼下阴影里突然冲出来两个身影,吓得走在最前头的李姐哎哟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