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苗瞬间明白叶英的顾虑和紧张,她拉着叶英的手,温柔地笑着。
“英姐,说好了一起合伙做生意,那就是一起赚钱,哪有说你给我打工的,你别有顾虑。”
最终,两人说好了分成的比例,在林苗的强烈坚持下,两人定好了三七分账,日常的销售全是叶英负责。
这让叶英心里十分感激林苗,同时也暗自发誓一定要做得好,不能辜负林苗的信任。
煤油灯的光映在两人脸上,映出眼里同样的兴奋和期待。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家属院的灯光星星点点地亮起来,像是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林苗看着叶英激动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这趟没白来,她的生意指定能成!
子弟校的暑假就这么来了,食堂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肥皂水混合的味道,长条木桌被搬到了操场上暴晒。
女人们挽着袖子擦墙擦窗,泡沫顺着胳膊肘往下淌,混着额角的汗珠砸在泥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林苗正踮脚够着高处的窗框,耳边是同事们此起彼伏的笑语声,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了脸颊上。
身后传来张嫂的大嗓门:“苗苗,你歇会儿再弄!你是真藏得够深啊!你那俄语说得可真地道,跟广播里的播音员似的,昨儿个台下多少人直拍大腿,说咱伙食团里藏着个文化人呢!”
她转过身时,手里还攥着半干的抹布,笑了笑没接话。
赵姐正往窗台上摆洗干净的碗筷,闻言回头笑:“可不是嘛,以前只知道苗苗蒸馒头是一把好手,没想到还会这洋文。到底是从哪儿学的?快说说,让咱也涨涨见识。”
林苗手里的抹布攥了攥,抬头时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我自学的,昨天也是赶鸭子上架,让各位见笑了。”
“这叫见笑?”张嫂直摆手,“那叫露脸!”
团里谁不知道季团长不光打仗厉害,更是个文化人。
这回大家知道林苗也是个有学问的,质疑林苗的声音也消失了。
周围立刻围拢过来几个同事,七嘴八舌地打听着:“真是自己学的?没请过老师?”
“我家那小子正愁外语跟不上呢,苗苗你可得给指点指点”
……
夸赞声像潮水似的涌过来,带着真切的热络。
这阵仗让林苗有些不自在,刚要开口说几句场面话,眼角的余光瞥见角落里的孙娟。
她正缩在堆放扫帚的阴影里,手里的抹布捏得发白,眼神像淬了冰的针,直勾勾地扎在自己身上。
林苗心里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自从季砚秋从边境调回来,孙娟看她的眼神就没正常过。
林苗懒得计较,两个成年人的关系早已经在那件被弄脏的衬衫里彻底撕裂,何必再装模作样呢。
“说起来。”突然有人拔高了嗓门,是平时出了名最爱凑趣的李姐。
她故意朝着孙娟的方向扬下巴,“孙娟不是跟苗苗最亲吗?你这会儿站那么远干啥?以前俩人吃饭都要凑一块儿,怎么苗苗会俄语这事儿,你反倒跟咱们一样新鲜?”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向角落。
孙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指绞着衣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李姐还嫌不够,又补了句:“刚才大家夸苗苗的时候,你躲在这儿脸色可不太好看,该不是见不得人家好吧?”
议论声嗡嗡地起来了,孙娟的脸色更难看。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孙娟能感觉到后背爬满了凉飕飕的视线,像无数只蚂蚁在爬。
那些目光里的探究与鄙夷让她浑身不自在,她猛地抬头,正撞进林苗平静的眼眸里——那眼神太淡了,淡得像没起波澜的湖面,反而让她心里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
孙娟忽然想起上次在家属院和林苗的争吵。
不过是件普通的白衬衫,弄脏了有点黑手印,林苗居然追着她要十几块的赔偿,那刻薄的样子,哪有半点现在的从容?
孙娟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一股邪火从心底窜了上来。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藏住心思的人,被人当众戳破,又被众人看得浑身不自在,索性把手里的抹布往水池里一扔,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前襟也不管。
“我有什么见不得的?”孙娟突然拔高了声音,破罐子破摔似的梗着脖子。
“她林苗凭什么?不就是嫁了个好老公?季团长是厉害,可她凭什么进伙食团?还不是走后门!当初要不是季团长的关系,她一个乡下来的胖子,能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满室的喧闹也瞬间安静了。
张嫂第一个沉下脸:“孙娟你这话什么意思?苗苗当初来伙食团,是拿着家属证明按规矩办的手续,我们哪个不是军属?部队给咱安排工作,是看在男人保家卫国的份上,凭什么叫走后门?你这话是打我们所有人的脸?”
“就是!”旁边的王姐也开了口,“我们谁家的男人不是在部队拼命?随军家属找份工作不容易,拖家带口的来随军,凭什么被你说成走后门?你当部队的规矩是摆设?”
孙娟被怼得后退半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还是不甘心,梗着脖子声音抖着却更尖利了。
“她一个乡下来的胖子,要长相没长相,要文化没文化,当初不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季团长怎么会娶她?我就是不服!她根本配不上季团长!”
这话像颗炸雷,在军属扎堆的食堂里炸开了锅。
军婚在部队里是何等严肃的事,哪容得外人这般嚼舌根?
林苗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像巴掌似的扇在孙娟的脸上。
她走到孙娟面前,身高差让孙娟不得不微微仰头,就见林苗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汪深潭:“我配不上,难道你配?”
孙娟猛地抬头,撞进她清冷的眼眸里,心头莫名一慌。
“还是说,”林苗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你觉得自己比我更配嫁给季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