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秀眉紧蹙,她抬眼盯着纪璇,继续开口。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的还有一件事,我娘跟老爷不是在女支院认识的。
是在很久以前,在我出生之前,他们就认识了。”
“当初在女支院,老爷一眼就认出了我娘,所以才……将我们母女带回了纪府。”
流苏低声说着,声音微颤。
纪璇眉心微动。
这……她的确不知。
上辈子到死也不知。
阮姨娘跟爹竟然早就熟识了?
在……流苏出生之前?
流苏这样意味不明的话,是什么意思?
纪璇眸子陡然一沉。
在仁心堂时,她问阮姨娘流苏生父的事情。
阮姨娘当时就支支吾吾含糊过去了,根本不想提起流苏的生父。
纪璇蹙眉。
这两母女,到底想要做什么?
见她不语,流苏继续开口,泪眼婆娑,“阿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我跟姑爷从前认识,就因为他是我师兄,所以你才怨我吗?”
“可瞒着你,并非我所愿,是姑爷不让我告诉你的,他说从前那些事不必告诉你。”
流苏哽咽着。
又是不必知道。
的确像是殷绪会说的话。
纪璇扯着唇,淡淡道,“那我做错了什么,要听你一直在我面前提起殷绪?”
“……”
流苏一愣,眼底是转瞬即逝的诧异,唇瓣阖动,她捏紧手心,又听纪璇继续道。
“流苏,我问你,你……想给殷绪做妾吗?”
流苏怔住了,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他。
这件事,你应该没有提前问过殷绪吧?”
纪璇唇角带着笑。
流苏咬了咬唇瓣,忽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阿璇,我……我跟姑爷是清白的,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我喜欢的是纪渊。”
流苏仰着头,杏眸湿濛,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没了胎记,的确更是让人心生怜惜。
纪璇轻笑出声,对她提起纪渊的事情置若罔闻,继续说道。
“不想做妾?那侧夫人呢?或者平妻?”
流苏怔了怔,她抬眼看着纪璇,眉心拧紧。
给姑爷做平妻。
和她平起平坐……
纪璇是真的愿意吗?
她的眼神真挚诚恳,似乎是真心地,可是……
流苏正在失神之际,忽然听到身后殷绪冷沉的声音。
“纪璇,你又在闹什么?”
男人抿着唇,缓步走进房间,视线从流苏泛红的双眼上掠过。
“姑爷。”
流苏福了福身,唇瓣轻颤。
殷绪拧眉,淡淡开口,“你先下去吧。”
“是。”
流苏看了眼纪璇,又看了眼殷绪,缓缓起身退了下去,离开前又为二人关上了房门。
“又是纳妾、又是侧夫人、又是平妻,你不嫌烦吗?就那么爱操心我的事?”
殷绪睨着她,冷笑一声,走到她身侧。
“怎么?担心你走后我没有女人吗?”
他倾身,大掌顺势箍着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声音低沉带着狠意。
纪璇秀眉微蹙,她抿唇,挣扎着推开他,“既然要和离,要好聚好散,就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现在就开始给你二嫁的男人守身如玉了?”殷绪冷嘲热讽着,脸上浮现起讽刺的笑意。
“那你也可以给你二娶的妻子守身如玉。”
纪璇瞥了他一眼,反讽道。
听到她没否认要守身如玉,殷绪心中冷笑,眼底寒光乍现。
“纪璇,同样的话我送给你,既然我们要和离了,那你就少来插手我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我想要谁,由不得你来替我做决断。”
“不然,我会认为你舍不得和离,故意如此欲拒还迎,吸引我的注意。”
殷绪冷笑连连。
不过。
这句话也没错。
不就是从她闹着和离开始,他才对她“另眼相看”,才有了如今这些事。
现下这一切,真不是纪璇欲擒故纵的手段吗?
殷绪抿唇,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昨夜你去摘星楼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睨着她,沉声问道。
纪璇听他忽然又提起昨夜的事情,一时有些失神。
“池云谏也在?”他拧眉,语气微沉。
“卓越说你们喝了酒,然后呢,还做了什么?”
纪璇垂下眼,思忖着昨夜的事。
原来昨晚是卓越将她送回来的。
那酒后劲儿很大。
在楼上吹了阵风,她就觉得有些醉了,后来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殷绪眯着眸子打量着她,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尚未和离,你还是忠勇侯府的媳妇。
除了客栈那晚我要了你,我再没要过你,之后应该也不会碰你了。
和离前,我可以让你守身如玉,但你也要给我安分守己一些。
这段日子,若让我发现你还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或是身子不干净了,做了什么出格、背叛我的事情……”
“我眼里可容不下沙子,别说好聚好散,你这条命我都不会再留。”
殷绪睨着她,平淡的语气却满是霸道和威胁。
“……”
纪璇抿唇不语。
原本想堵他一句,但一想到她还得让他帮忙救程玉蓉,便没有多言。
殷绪盯着她,继续说道。
“剩下这段日子,你只需要继续做好你的世子夫人,我们可以再回到月前相敬如宾的模样。
让祖母、父亲母亲、岳父他们都安心。
到时候,无论他们会不会同意,我都会把和离书交给你,让你光明正大离开。”
……
听清了屋里殷绪说的话后,流苏眉心微动,下意识捏紧手心。
等屋里再没动静后,她缓缓退回了房间。
原来。
他并没有舍不得,并没有对纪璇动心吧?
原来。
除了雁栖湖那晚在客栈,殷绪要了纪璇,两人再没行房做过那种事。
原来。
他们真的要和离了。
流苏垂眸沉思着,眼底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