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宁出了房间,下了楼。
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着她的脚步声。
她放轻脚步,吞咽着口水,看着大门就近在咫尺,心跳得愈发快了。
一步!
两步。
三步。
近了,越来越近了。
只要她出了这里,立马就能逃脱沈寒年的魔爪。
她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姜云宁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墅,她就这样出来了?
她咬了咬嘴唇,刺痛传来,才真正意识到她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出来了。
她拼命地往外跑,海水呼啸而来,卷起被拍打在沙滩上的鱼。
姜云宁不知道跑了多久,回头望,还是在别墅的边缘。
长长的海岸线一望无际,别墅后,又是茂密的森林。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她跑不出去!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就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怪不得沈寒年不再拿铁链锁着自己,怪不得沈寒年连门都不关。
原来,是他笃定自己逃不出去。
绝望,铺天盖地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姜云宁捂住胸口,蜷缩着身体,额头上大汗淋漓。
沈寒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前面,蹲下身体,握住她的脚。
姜云宁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沙滩上。
四目相对。
她看到沈寒年眼底的淡定和从容。
在他眼里,此刻的自己就是一个小丑。
姜云宁气得不轻,一脚踹开他。
“沈寒年,滚啊!”
“你滚!”
“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不想看到你,你滚!”
嘶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怒火,姜云宁攥起一旁的沙子,全部砸在沈寒年身上。
努力隐忍克制的情绪,到此刻全部崩盘。
沈寒年这个畜生,是天生来克她的吧!
本来已经离婚,自己马上就要去京都,开始新的生活。
现如今,又被他绑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没有网,没有其他人,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恨意汹涌而来,她再也忍不住,扑上前,一口狠狠地咬在沈寒年的胳膊上。
很快口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沈寒年没有动弹,任由她咬着自己,另一只手放在她脑袋上,宠溺地摸了摸。
姜云宁徒然一松,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她跌坐在地上,一脸绝望和不解。
“沈寒年,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
“我们已经离婚了,好聚好散不好吗?”
姜云宁泣不成声,抓着地上的沙子,纷纷砸在沈寒年身上。
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愈发浓郁。
就是这样!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他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着自己挣扎得像疯子。
沈寒年看着姜云宁泪流满面的样子,心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疼得厉害。
他没有立马回答姜云宁的问题,而是替她擦去眼泪,再擦去嘴角的鲜血。
这才哑着嗓子开口。
“云宁,之前是我对不起你。”
“我知道,跟你说无数次对不起也无济于事!”
“我就是想补偿你,我……”
“补偿我?”姜云宁拍开他的手,面色变得狰狞起来,“补偿我就是把我困在这?”
“补偿我就是囚禁我?”
“沈寒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沈寒年,你想死,别拉上我啊!”
听到补偿两个字,姜云宁只觉得可笑至极!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如果你非要补偿我,那就放我出去!”
“沈寒年,你听到了吗?想要补偿我,就放我出去!”
沈寒年似乎被她厌恶的眼神刺痛了眼睛,他垂了垂睫毛,一把攥过姜云宁,狠狠地把她抱在怀里。
他遮住姜云宁的眼睛,脸深深埋进她脖颈间。
“云宁,求求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云宁,我……我是爱你的。”
“求求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沈寒年说着,吻落在她嘴唇上。
恶心感扑面而来。
姜云宁瞳孔震大,不断挣扎。
可是,女人的力气,哪里比得过男人。
更何况,姜云宁还被他钳制得死死的。
偏执,霸道,吻得鲜血淋漓。
姜云宁眼底看不出一丝欲望,只有无尽的恨。
沈寒年不信,变着花样折腾姜云宁。
曾经在他身,下,绽放的女人,怎么可能对自己没感觉!
不可能!
一定不可能!
可是,把自己折腾得浑身是汗,气喘吁吁,姜云宁眼里依旧是冷得让人害怕。
沈寒年慢慢地停下动作,颓废地低垂下脑袋。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那个曾经深爱着他的女孩,终究还是被自己弄丢了。
现在的姜云宁,对他只有恨。
沈寒年有时也有些庆幸,还好还有恨,最起码她心里还有着自己,不是吗?
只是,一对上她冷漠的眼神,沈寒年的心就疼得不能自已。
“呵呵……”
“……呵呵呵……”
“姜云宁,你好狠的心啊。”
“明明是你先爱上我的,可你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
“留我一个人在这段感情里苦苦挣扎!”
“姜云宁。”
“你当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无情无义四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沈寒年猩红了眼眶,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又不得不接受。
对上姜云宁冷漠的眼神,他每一下的亲吻,都如同在舔着刀尖。
把自己伤得鲜血淋漓。
姜云宁厌恶地擦了擦嘴角,似乎这样还擦不去他的味道,她跑到海边,捧着海水,一遍又一遍地清洗。
沈寒年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把自己的嘴角弄出血丝,看着她如此这般的嫌弃和厌恶自己。
脑袋里的疼痛愈发剧烈,他微微抬头,看向空中的太阳。
淡淡的金色,洒在身影上。
本该是暖和的,可是为什么他却那么冷?
他和姜云宁隔得那么近,就几步路的距离,只要他走过去,就能把她拥在怀里。
可是,两人间似乎又很远,就像她在海的另一边,自己无论怎么跑,都拥不到她。
沈寒年压住心里的苦涩,走了过去。
姜云宁立马往海水里走了几步,一脸警惕和防备地看着他,“别过来!”
沈寒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把鞋子放在她旁边。
“云宁,我先回去做饭了。”
“你玩一会,记得回家吃饭!”
沈寒年放好鞋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回别墅。
姜云宁死死盯着他,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紧绷的弦才彻底松了下来。
她茫然地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眼里的绝望更加浓郁。
她找不到出路。
海洋和森林都是未知的危险。
姜云宁不敢赌。
现在跟在沈寒年身边,除了他时不时发疯外,自己的生命能得到保障。
她提起鞋子,慢慢地回了别墅。
沈寒年回到别墅后,先把姜云宁最爱的汤炖好。
随后,这才去了书房。
他扭开机关,书房的书架往两边挪开,很快,露出一条密道。
长长的密道,一眼看不到尽头。
如果姜云宁在这就会发现,这条密道显然不是近期才挖掘出来的。
沈寒年进去后,书架回到原位,整个书房里一如往常的模样。
密道很长,沈寒年似乎走了很久,终于到了。
“沈总,您来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一脸恭敬地道。
沈寒年点了点头,熟练地躺在床上,头顶灯光刺眼,他迷迷糊糊间,似乎又看到了姜云宁。
一会儿是笑靥如花的姜云宁。
一会儿是厌恶嫌弃他的姜云宁。
一会儿是歇斯底里的姜云宁。
过往如同走马观花,他才恍然惊觉,他的前半生里姜云宁一直占据了他大部分位置。
他不甘又似解脱地说道,“脑袋越来越疼了。”
“我还有多久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