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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

作者:喜有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91章 我能做的,你能吗?


    陆淮南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她屏住口气焰,强行顺着喉咙吞咽,不情愿也要装作情愿,否则只会招来更重的反扑。


    阮绵声线平平:“这话我可不认。”


    他没开口回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你在外边流连花丛,跟女人逢场作戏,我在家成日守着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嘴里的话声猛地颤了下,上截身体前倾过去,几近是压在陆淮南胸膛上,他一只手抵住她后腰,一只手揽着她后脑


    勺。


    阮绵头颅往下压,陆淮南的脸近在咫尺。


    气息交织,卷着一股淡淡烟后的余味。


    “什么时候换牌子了?”


    “前几天。”


    陆淮南话锋一转:“今晚兴致不高?”


    先前阮绵是自己用膝盖撑着一些力,没全部坐在男人腿上,她双膝力道松懈,明显的重力压在双腿,男人眉梢微挑。


    饶有玩味:“这是玩什么欲擒故纵?”


    阮绵暗自吐口气:“跪累了。”


    一截手掌伸过去,顺着她后腰抱住整个腰,他五根清秀,骨节分明的手指摁在她腹处。


    令她有种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错觉。


    阮绵不动声色,抽出两边胳膊,往他肩膀上搭。


    “还没洗澡呢!”


    “那就不洗。”


    “脏。”


    闻声,陆淮南抬起脸,看她的眸子里,藏起深沉的冷意跟研究,好几秒他嘴角一勾,说:“阮绵,你这是嫌我脏?”


    阮绵面色淡红:“不是,我说我自己。”


    知道她有这方面的洁癖,陆淮南放下她:“去吧!”


    阮绵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身上衣服,穿好鞋去楼上浴室洗澡。


    锁好门,她把手机先从口袋掏出来,放置在洗手池的架子上。


    手机“嗡嗡”地响了好几声,封闭的空间都是嗡动声。


    阮绵边往下脱衣,拧开花洒,淡淡斜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她擦干手指的水,划开来看。


    信息的内容,有些情绪上的冲击力。


    阮绵一眨不眨的盯住手机屏幕,眼眶湿润开,面颊神情逐渐压抑,扣着两侧的手指,一点点收拢加重,捏得指骨疼。


    那声“毛毛”令她有些破防。


    很多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再次被揭开,重新挖了出来。


    宋砚安总说她脾气不好,一点就着,做事也毛毛躁躁。


    外号由此而来。


    阮绵说不清对宋砚安的感情,有过执着,冥顽不灵,但仿佛人的情感,只要在长期没有实质性的陪伴后,会变得没那么渴望。


    她憋着气,一次性把宋砚安发来的消息看完。


    心脏有持续许久的梗塞疼痛。


    直到门口的扣门声,将她思绪拉回。


    “叩叩叩……”


    阮绵慌乱的收起手机,她似忘记什么,再次划开,将短信删除掉,再暗灭屏幕放回到原位。


    一边去拧花洒,一边把身上的浴袍揭开,站到花洒下去。


    做出一副她在洗澡的假象。


    如她所料,听到浴室内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门口那道颀长的黑影离开,阮绵手心都是水渍,还有一层薄薄的冷汗。


    被花洒水融合了。


    为了能让情绪足够平稳,阮绵在浴室折腾了许久。


    躺在主卧的大床上。


    室内一片漆黑,有几抹隐隐绰绰的月光投进来。


    屋外沉寂良久都无声响起。


    仿佛陆淮南已经离开这栋别墅。


    空间里静悄得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挂钟的响声跟她的心跳呼吸声重一结合,均匀中带着几分催眠。


    阮绵有些累了。


    她翻个身侧着身子,眼睛一眯一合。


    大概是睡意浓重的时刻,阮绵感觉有什么重物压在身上,很重很重,重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被鬼压床般,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喉音。


    陆淮南单手掐住她双手,用一边腿控制她整个下半身。


    阮绵像是一条鱼,被强行摁在案板上。


    他亲眼看着她面部扭曲变形,看着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


    终于,在那口气没顺上来,她痛苦的睁开眼。


    睁着的双目中,满是压抑跟血红。


    头顶的壁灯,将她两鬓,额头跟鼻梁处的细密汗珠,照映得格外清晰。


    她一下子瞪大瞳孔,喘不上来气。


    陆淮南松开她的手:“刚才在浴室做了什么?谁给你打电话?”


    男人脸上的压迫感,展现到了极致程度。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阮绵被他低沉的声音,炸得嗡嗡响。


    陆淮南一直绷着张俊逸的面庞,言语犀利:“背着我偷偷跟你那个有情人联系,真当我是傻的吗?你今天手术,他也在场吧?”


    阮绵脑子混沌,力气薄弱。


    整个后背跟脖颈子,全都是汗水湿透。


    她稍微挪开胳膊,抬起那张汗滋滋的脸来,气息更加微弱:“你看了我的手机?”


    “你手机还需要看吗?”


    是啊!


    陆淮南那么聪明的人,她的那点小心思哪能逃得过他的火眼金睛。


    阮绵放弃挣扎,躺在床上:“他离开了二院。”


    “然后呢?”


    “你也不用怀疑我跟他的关系,我可以马上删除他所有联系方式,但是……陆淮南,你能做得到吗?”


    他那边的那些逢场作戏,莺莺燕燕。


    见陆淮南回应不出来。


    阮绵立马弯起眼睛,冲着他调笑:“舍不得你那些莺莺燕燕?”


    眼前划过一道黑影,他抬起胳膊,从西服裤兜里揣出手机。


    耳鬓的位置陷下去一点,陆淮南把手机丢在她脸庞。


    “随便你删,想怎么删都行,看你心情。”


    跟陆淮南结婚这么久,她知道他性格冷淡,更不爱在一些没必要的事情上多加解释,阮绵从未查过他的手机,一切都是陌生神秘的。


    既然他让查,那她也不能虚。


    陆淮南仔细看着她。


    看她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细微表情都不放过。


    阮绵视线没跟他对视,只顾自己手里的动作。


    一目扫过去,陆淮南的微信好友很清简,大多都是一些生意往来的人,生活中的好友鲜少,往下看跟一个叫商衡的聊天最多。


    见她在某处停留过久,他主动出声:“朋友,家族世交。”


    不得不说,他微信跟任何联系交友的软件都打理得有条不紊。


    第92章 喜欢吗?


    几乎是那种看不出任何端倪的程度。


    阮绵深觉无趣,她甚至能渴望着查出点什么的激情,也变得颓败。


    转念一想,陆淮南既然能让她这么明摆着的查……


    要么是真的心里没鬼,要么是他有备而来。


    阮绵后知后觉,自己是被他诓了。


    “你知道自己手机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叫我跟你对峙的吧?”


    “话题跟问题,可都是你先挑起来的。”


    陆淮南忽然腰杆一倾,整个人的往下压了五公分。


    本能挺直后背,阮绵浑身绷紧。


    他从她手里,轻轻夺走手机,顺手丢在床头柜上,那炙热难挡的眼神,里边裹着一股浓烈的火焰,仿佛要欲欲喷发。


    “手机也看了,现在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陆淮南吐气低和。


    阮绵懒懒的靠在他胳膊弯里,睁眼看着面前俊美的面孔,一点点笼罩而下。


    他亲她。


    男人细润的发丝,带着清香在她脸上来回滑动,轻盈如羽毛。


    陆淮南吐出一口热气:“抱着我。”


    阮绵照做,双手压住他两边肩膀,借力往上稍微挪了挪,把被压制的双腿撤出来。


    女人纤细柔软的皮肤,横梗在他脖颈里。


    这漫漫长夜,如火如荼。


    两人打主卧滚到二楼的厅间,陆淮南抱她上吧台,阮绵两根皙白修长的腿无力,险些滚下去。


    她怕了,再也不敢。


    十指紧扣着男人的后背,势要从他背脊皮肉里抓出一层血来。


    陆淮南蹙眉:“你打算扣死我?”


    空间里热气腾腾,准确的说不是空间,而是彼此皮肤裹着的位置。


    加上他声线哑润,牵出一股蛊惑人心的暧昧气息。


    阮绵两边脸颊热得


    如火烧,满脸的汗水。


    她有些急:“还不走吗?”


    “再温存一下,你这么急?”


    陆淮南抱起她,将她人抬得更高了些,他嘴角的笑容,阮绵莫名看得讽刺:“你今天怎么一改往日,倒是学起来温柔了?”


    以往他每次都是要得很狠的。


    “明晚有家庭聚会,不能让你瘸着退去。”


    果然没有别的原因。


    阮绵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期待了下什么。


    陆淮南也没好到哪去,额际两侧的发丝,都被汗水沾染,凌乱得贴在皮肤上。


    他那张脸生来就冷峻,汗湿的面孔下,透出难得的邪魅来。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鬼使神差的将脸探过去,唇瓣贴住他眉毛的位置,轻轻吻掉上边的汗。


    人体渗出的汗水是咸的。


    加之他身上那股淡而不艳俗的沉香气。


    陆淮南很爱沉香,近乎到痴迷的程度,即便是平时洗完澡,身上也总是带着那个味道,沉香加他的身份,便显得矜贵。


    他捧住她的脸,发狠的吻她。


    吻得气息纠乱成一团,特别的沉重。


    阮绵甚至都是从嘴里一喘一喘的往外挤。


    在她即将窒息的瞬间,陆淮南挪开嘴,玩味又兴致的问了句:“喜欢吗?”


    阮绵心脏猛地漏跳一拍,那种感觉很不对劲。


    她说不上来。


    两瓣嘴唇上,都是他的味道,阮绵同时也觉得恐慌,理智警醒她,这都是陆淮南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施的障眼法。


    她不能有任何异样的神态。


    阮绵露出一抹没心没肺的假笑:“喜欢啊!你在外边也都是这么哄女人的?”


    “这样的话,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陆淮南身子靠过来。


    他寸缕不着的皮肤,贴在她胳膊上,男人侧着脸,嘴抵着她耳朵说道。


    话如过电,电在阮绵心尖。


    她浑身僵持住,唯独那嘴边的笑,没收敛半分,阮绵知道,这是她最后的防线。


    陆淮南抬起头。


    两人的脸相隔不到二十公分。


    他好生认真的睨她的脸:“这么能忍,嘴不酸吗?”


    显然,陆淮南是看出了她的防备跟防线。


    她娇俏的蠕动唇瓣:“彼此彼此,你不也想着套我话吗?”


    阮绵觉得好没意思。


    她并不想这么跟他斗智斗勇。


    陆淮南在原地站着没动,面目像是那一瞬间定住了,大概是半分钟后,不知道他想什么,忽然撑在阮绵身侧的手挪开。


    他是想勾阮绵的话,想逼她先说出“喜欢”。


    可女人太过理智聪明,不肯上当。


    他一放手,阮绵果断的收拾好自己去浴室。


    走到门口,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记得跟他断了。”


    她既然查了他的手机,那这件事也得做,认赌服输。


    阮绵拉黑了所有能跟宋砚安联系的渠道,像手机号这种更是不会留,连刚才那个陌生来信的号码,也如同拉进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她整个人都有一种瞬间轻松的感觉。


    ……


    翌日。


    阮绵跟一开始那般,与陆淮南平心静气的坐在一个桌上用完早餐。


    他头发刚洗过,没全擦干。


    水珠顺着额处跟耳际的发稍,往他半露在外的胸膛脖颈滴。


    那画面感看上去,有些窒息的性感。


    尤为是陆淮南身材要好,他稍抵压着脸在吃东西,腮帮子一动一动,嘴里细嚼慢咽,胸口有轻微的起伏颤动。


    阮绵的视线原本是盯着面前那碗粥的。


    被无意间顺了过去。


    看得人那叫一个血脉喷张。


    也正是好巧不巧,陆淮南抬脸,与她的视线四目相对,眼神明显从诧异变得有些轻佻。


    那一刻,阮绵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有昨晚上跟他无尽缠绵的场景。


    打得热火朝天,战况激烈。


    要是有个洞,她一定立马钻进去。


    “咳咳……”阮绵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她一度认为,陆淮南就是个危险物品,不光是他这个人危险,即便是站在你身边,你也觉得自己容易上头的浮想联翩。


    他看一眼她面前的粥。


    几乎是一大碗还没动过两勺。


    陆淮南勾起嘴角,说:“你确定你这是吃饱了吗?”


    她不是吃饱了,阮绵只是单纯的想躲。


    纸巾擦过嘴,她看都没看他,语气低声而又笃定的道:“我很确定。”


    阮绵刚站起身,男人的声线从头顶传下来,他比她高,打量着她的后脑勺说:“正好,我也吃饱了,一块儿走吧!”


    第93章 你不敏感吗?


    在去一院的路上,彼此互不攀言。


    临近大年的燕州大街,已经陆陆续续有些年味了。


    高高悬挂的红灯笼,路灯的外壁也被漆上一层中式雕花,美轮美奂,杏叶铺满整条街道,一副“满城尽是黄金甲”的意境。


    有的年气贩子,开始在路边贩卖饰品了。


    一家三口围着老板转,似在讲价。


    小女孩头上戴了一顶棕色的小皮帽,帽檐一圈围着层茸茸皮草。


    看上去金贵又多娇。


    女孩不过六岁模样,她小巧的身姿转过来。


    看到阮绵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小女孩拽住妈妈衣角,冲她咯咯笑。


    她的眼睛里升满了温暖。


    那一刻,阮绵感觉时光在倒流,流回了二十年前的梦境,她日日夜夜的梦里都在期盼着,这种一家三口的画面。


    唇角在不自觉的往上扬起。


    前方亮了绿灯,陆淮南开车前,扫她一眼:“喜欢小孩?”


    阮绵先是一愣。


    紧接着收回脸上不合时宜的表情,捏住手机,坦诚道:“不是喜欢小孩,是羡慕这种家庭。”


    她不喜欢小孩,甚至觉得繁琐。


    阮绵一度认为小孩就是女人人生中最大的羁绊。


    只要有了孩子,女人的人生就很难再做到自我选择,大部分时候都是被动的。


    “你这样的家庭也确实会羡慕。”


    陆淮南的话,狠狠捅了阮绵心窝子。


    她呼吸窒了两口,声音又冷又淡:“咱们两八斤八两,谁也没比谁高贵,所以谁也别笑话谁,和平相处咱们还能做朋友。”


    “你是不是有点敏感了?”


    听罢。


    阮绵干脆利落的接话:“我要说你七岁被奶奶捡回来的事,你不敏感吗?”


    车厢内陷入一阵死般的寂静。


    陆淮南眸底晦暗不明,一团阴沉密布的乌云闪过,停在他漆黑如墨的瞳孔里。


    阮绵鬼使神差的问她:“你喜欢孩子?”


    “不喜欢。”


    他回答得比先前的她还要果断干脆,根本没想。


    她不知道陆淮南被接回陆家前经历过什么。


    也不清楚他这么多年,在陆家过得怎样,但他这样的身份,大抵也是如履薄冰。


    不会太顺利的。


    亲父陆鸿文对他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江慧丽。


    设问哪个女人能容忍得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来家里跟自己的子女争夺家产地位。


    这也不怪江慧丽不大度。


    如果陆淮南成了陆家掌权人,他的性格,一定会把受过的伤,如数奉还。


    这也是这些年,江慧丽老老实实的缘故。


    陆淮南的处境,或许比她还要艰难得多。


    阮绵不同情他。


    倒是觉得,她跟陆淮南是一路人,身上都背负着太重的包袱。


    约莫过去三五分钟的样子,阮绵主动开口,道:“今年不用再送我什么礼物了,我也不缺什么,给奶奶多备着点吧!”


    往年陆淮南大年都会送她东西。


    有时候是一些首饰,要是没时间,直接给她转账。


    “要过年了,你打算怎么安排付迎?”


    付迎不是个安分的性子,尤其是她那个家。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好,怪我多管闲事了。”


    陆淮南的车一路开进一院的地下车库,阮绵从地下车库走,比较好


    上电梯,也不会闹得太过高调,惹人口舌遭是非。


    换好衣服进科室,护士长在等她。


    “阮医生,外边有人找你。”


    阮绵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瞧了一眼。


    人群来往繁多的正廊处,李锦心坐在最角落的一把长椅上。


    模样安静得落寞。


    一双逆天的大长腿,几乎是赤着裹在那件连身裙里,裙身不是很长,她坐着拉扯到了大腿位置,上身的皮草雍容华贵。


    像她这种能靠颜值出圈的女演员,美貌身材自是不用多衡量的。


    放在影视剧里,那就是一副勾人心魄的美景。


    可在医院,李锦心浑身的穿着气质,与旁人氛围格格不入。


    甚至还很突兀违和。


    “去叫她进来。”


    隆冬的燕州是最为寒冷的,李锦心却不知冷般,摇曳着身姿走进门。


    两人互相对视。


    阮绵做了个请坐的姿势:“李小姐是哪里不舒服?”


    “我不是来看病的。”


    “那是?”


    李锦心的脸色有些古怪,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阮绵,脱口而出:“阮小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就这么被雪藏。”


    “雪藏?”


    这话有意思了。


    李锦心是这两年内地最红火的女演员,资本也是要赚钱的,谁会选择在她最值钱的时候,抛弃她这颗摇钱树?


    可李锦心过于真诚:“实不相瞒,我得罪了江岸。”


    江家的业务比较杂。


    几乎是什么行业都有涉及,但江家主打的是做房地产。


    近几年才进军的娱乐项目。


    阮绵没说话。


    李锦心眼眶存储点雾气:“我之前三番几次找上陆总,并未有意要破坏你们婚姻,是实在走投无路了。”


    她想让陆淮南抗衡江岸,也只有他能抗衡江岸。


    显然没成功。


    阮绵看了眼人:“想必你也知道我跟陆淮南中间还插着一位付小姐,你更应该去找她帮忙才是,她一句话顶得上我十句。”


    “我找过,她不肯帮我。”


    按照付迎的性子,阮绵早该想到的。


    心里有些莫名的唏嘘。


    “那真是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阮小姐,先别急着拒绝,我有你想要的东西。”


    阮绵眼皮微微一跳,看来这个李锦心是有备而来。


    她眼神中提起的玩味,还带着三分警惕:“哦……是什么?”


    “一份当年阮夫人被人烧死的视频。”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阮绵整颗心脏,被什么东西剧烈撞击,撞得血肉模糊,里边流出鲜红的血液,伴随着无法压制的痛。


    藏在身下的手指,不漏痕迹的攥紧成拳。


    她想在外人面前,尽量平稳。


    可惜很难做到,眼眶湿润开,嘴角都在抽搐。


    李锦心说:“拿到这份视频,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所以……阮小姐,就看你有多少诚意肯帮我了。”


    阮绵的脸已经呈现一种擦白色。


    眼圈更是泛起红血丝:“我要先看视频。”


    “看视频没问题。”


    第94章 福气


    李锦心把手机划开,点到视频,转交给她。


    视频画质还是二十多年前的,经过精细的技术处理,仍旧有些模糊,红彤大火,撩得整栋房子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凶煞气。


    倾倒的栋梁,与呼唤的救命声交织。


    现场一片杂乱喧嚣。


    猩红的火光中,隐隐能看到一个女人,匐匍在地上。


    母亲离世时,阮绵年纪尚小,她唯一能记住的,便是母亲遗像上的那张脸。


    当视频中女人的样子,跟遗像上的模样在脑海中重合。


    她眼泪落得猝不及防。


    李锦心看着她没动。


    直到那大火之势烧透了整栋房子,视频进度也滑到了尾声,一切逐渐回归到平静,耳畔再无火声呼喊声充斥。


    看似一切平静了,实则在她心底翻涌起惊涛巨浪。


    阮绵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变冷下去。


    把手机递还回去,问道:“视频我能拷贝一份吗?”


    她征询的态度很有诚意。


    李锦心犹豫了两秒钟:“我相信阮小姐是真心帮我,当然可以。”


    视频拷贝完,李锦心罩上那副大黑框墨镜,离开医院。


    不过两分钟的视频,阮绵捧在手心,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观察,每看一遍,都像是有人用锯子在锯她的心头肉。


    母亲的死,早年间就已经盖棺定论了。


    外界都说是她身子骨娇弱,又自视清高。


    是被活活气死的。


    这样的理由跟话术,乍一听上去,好像是那么回事。


    视频最后一遍播放完,门口响起顾远行的声音:“阮绵,你有空吗?”


    嗓子眼的酸涩蔓延到了心口,她唇瓣紧抿,没敢出声,阮绵怕自己一开口,喉咙的哽咽跟眼眶的泪水,会收不住。


    但她那张苍白的脸,还是很容易看出端倪。


    顾远行在门口楞了楞:“你怎么了?”


    暗自调节情绪,用力吞咽酸涩,阮绵挤动声带:“我没事,你有事?”


    顾远行是个很有边界感的男人。


    秒懂,接话道:“明晚我有场手术,有些地方想跟你探讨交流一下。”


    “你先进来吧!”


    手术的复杂性,两人一直交流到下班,阮绵连午饭都没顾上。


    ……


    晚上的家庭聚会,她心不在焉。


    母亲真正的死因,在她脑海中盘踞生根,长成一条条健壮粗劲,错乱纷杂的树枝。


    陆显何时走到身边的,她都浑然不觉。


    男人身上覆着一层浓烈的烟酒气,他指间翘起半支细烟。


    饶有玩味,慢条斯理的在抽。


    “四嫂还真是好手段。”


    阮绵知道他说的是惠东区开发的事。


    陆显反而是没有那种强势逼人的压迫感,只是有些痞气。


    她并不畏惧于他。


    阮绵抬脸,实话实说:“我本来就是阮家的女儿,不管怎么说,我爸理应分给我这三分之一,跟什么手段毫不相干。”


    亭外吹来一阵风,将陆显嘴边的烟气,尽数喷洒到她脸上。


    陆显靠过来,拉近彼此距离。


    “四哥有你这样的女人,还真是福气啊!”


    男人吐声慢,气息又热。


    阮绵的整个耳廓都是一阵酥痒。


    她眼底带着笑意,口吻温和中不乏一些暗藏的杀气:“在其位谋其事,我总不能合谋外人去对付他吧?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陆显觉得,外人这两个字何其的刺耳。


    眼前这个女人,本该是属于他的。


    他声音冷下去几分:“我知道,你奶奶是四哥送出的国,你这么乖乖的听他的话,帮他办事,也不过是为了老人。”


    阮绵心里有些莫名的发寒。


    一时无声感慨。


    陆显竟然知道一切,倘若当年她不执着于嫁给陆淮南……


    陆显应该是会帮她的吧?


    收起杂乱的心绪:“淮南还等着我,失陪了。”


    屋里。


    陆淮南正在跟陆鸿文下棋,棋局上看,他赢算不大,是陆淮南故意让了步。


    显然好几步正确的棋,他都刻意走乱了。


    陆鸿文蹙眉,说话声带着些许的不耐烦:“咱们父子间,不需要让来让去,你正常下就行,不讲究外边那一套。”


    陆淮南按下黑子。


    陆鸿文的路,便被堵得没法往下走,要走必输。


    他叹口气:“人终究还是老了,反应能力都跟不上你们年轻人,再下一局?”


    陆淮南没作声,只是默默的重新摆好棋。


    “跟付迎还没打算断?”


    陆鸿文冷不防的问。


    “她现在得人照顾  。“陆淮南回。


    陆鸿文翻了下眼,口吻比先前差:“阮绵她妈当年不是病死,是被蒋家那位为了上位,一把火把别墅烧掉,活活害死的。”


    “当初蒋慧这么做,虽然她父亲阮文斌没有直接参与谋害,但也算是默许。”


    陆鸿文说:“按照阮绵性子,这阮家估计日后是不会有太平日子。”


    陆淮南捏住棋子的手,蓦然抖动下。


    极细极轻微的动作。


    陆鸿文说:“我也是这几天才听人说起,没想到阮家还藏着这事。”


    陆淮南沉默数秒。


    随即不冷不热的声音溢出:“这是她家的事,我不会插手。”


    “那最好。”


    阮绵刚走到门口,听到陆淮南那句话。


    她走进门:“爸。”


    陆鸿文跟陆淮南的面目神色,早恢复无异了。


    率先是陆淮南出声:“爸,那这局棋?”


    “有点困,就不下了,早点回去休息。”


    陆淮南起身,领着阮绵回屋。


    她一晚上的心思重重,原来于此。


    从雅亭回主卧,要走过整个院子里最长的廊道,整条廊间灯火通明,偶尔风吹的呼啸声,陆淮南走在前头。


    他忽然脚步停住,阮绵一个猝不及防,头撞在他后背上。


    男人眼神有些沉冷:“在想什么?”


    阮绵脸色是肉眼可见的不好。


    情绪挤压到破防边缘,她暗自攥紧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唇瓣蠕动,声音在喉咙里慢了几拍吐出:“白天医院有点麻烦事。”


    “是医院,还是私事?”


    陆淮南质问。


    阮绵眼眶发红,强行挤出一抹浅笑:“医院。”


    陆淮南眼底眯起,深切的打量着她。


    约莫半分钟,他才收敛那种探究的眼神,淡淡的问了句:“自己能处理吗?”


    “能。”


    第95章 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这时候,阮绵都压根没想过要把母亲被人陷害的事说出去,也没惦念过,让陆淮南帮她查人。


    她从本能上的,不信任他。


    进门后,陆淮南去洗澡。


    薛晋成的父亲薛卓给阮绵打电话。


    很客气,也很卑微的求她:“阮绵,算是叔叔求你,你帮晋成说说话,能不能让陆总网开一面,薛家就这么一根独苗。”


    阮绵喉咙哽噎。


    倘若有得求,她早求了。


    陆淮南那不是油盐不进,是根本提都不能提,一点就着。


    浴室里流传出疾缓不一的水声,磨砂玻璃门,透出男性颀长强壮的躯体。


    她也不弯弯绕绕:“薛叔叔,恕我无能为力。”


    阮绵不想给人希望,再让人绝望。


    明显薛卓楞住了。


    许久,声音更加的低让恳请:“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真的是没办法。”阮绵依旧压着嗓子,声色清冷:“薛晋成骗了他,这事没得谈,陆淮南的手段,薛叔叔你也知道的。”


    陆淮南看似矜贵斯文,私底下睚眦必报。


    薛卓那头传出细微的抽泣哽咽声。


    想必是薛晋成的母亲在哭。


    薛卓跟莫离芳,平日待她都不薄,有什么好的都紧着薛晋成送给她。


    真要是坐视不管,阮绵倒觉得自己有点儿狼心狗肺,不知恩图报了。


    但她更不敢多说多求,怕说多错多,求人反倒变成害了薛晋成。


    陆淮南这个人,太令人捉摸不透。


    反而他习惯反其道行之,不按套路出牌。


    有时候,你觉得把握十足的事,他反手打你个措手不及,猝不及防。


    “薛叔叔,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薛卓深深的叹气。


    “晋成他是被陶征骗去的,他那性子喝了点酒,连方向都认不清,别人想带他去哪,他还不是跟着就走,害人也不是有心……”


    薛卓语气无比沉重:“等他醒来,才发现身边躺着个没气的女人。”


    阮绵猛沉了口气。


    她隐约记得当年,这事闹得不算大,几家联合压制着。


    陶征家有很大的背景,警方连半点证据都没抓到。


    至于薛晋成,也只是进去待了不到七天,也因证据不足被释放了。


    并且这么多年来,薛家对外一直保持警惕。


    薛晋成也只称是他年少不知事,惹了点祸事。


    在这个圈里的二世祖们,除去一些个别特别稳重的,几乎没几个年轻时,不惹事的。


    这事也就没多少人再提起过。


    听薛卓的叙述,那薛晋成是真碰了蒋自北。


    并且当年蒋自北被强,被杀害他也是有份的。


    一手捏紧了手机。


    阮绵视线挪过去,有些惊心的盯住玻璃墙那抹身躯,唇瓣蠕动:“薛叔叔,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薛晋成在里边待着。”


    薛晋成在里边,绝对比在外边安全。


    薛卓似是听出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要彻底查清此事,还把陶家也拉下马,说明这燕州已经被打草惊蛇了。”


    阮绵吞咽口唾沫,说:“就算陆淮南不让薛晋成难受,当年参与整件事的其他人,也不会想要留着把柄的。”


    简而言之,就是杀人灭口。


    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好,我知道了。”


    在生死面前,坐牢又算什么?


    浴室的水流声止住,她看到男人抬起胳膊,去取浴巾擦拭身子,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侵袭而来。


    阮绵忽地弯了下眼眸。


    她在想,要不要跟他提提薛晋成的事。


    几秒钟的思考之下,阮绵还是保守起见,暂时不开口。


    暗中观察陆淮南的行动,再做打算。


    这边的房间,一共里外两个卫浴。


    根本不存在她要等他洗完,才能进去洗澡。


    陆淮南身穿一席及膝蓝色浴袍,提步走出来,扫了她一眼,看到她衣着整整齐齐,连头发丝都没乱,有点意外之气:“不洗澡?”


    “洗。”


    她抱起衣橱旁的睡衣,正要转身之际。


    陆淮南问:“刚才在跟薛家打电话?”


    “嗯。”


    觉得疲乏,阮绵也懒得再强做佯装。


    陆淮南那表情,令她看不懂,说不上是正经瞧她,还是玩味的看她,毫不含糊的说:“让你帮忙找我说情吗?”


    “我不会自讨没趣的。”


    答非所问,但也间接的回答了问题。


    陆淮南一边慢条斯理的系好腰间带子,出声嗓音沉润:“那我猜猜,你肯定会告诉他,薛晋成在牢里蹲着比在外边安全。”


    “这还用我说吗?正常人都能想得到的事。”


    两人隔着三米开外。


    陆淮南远远的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让他去坐牢?”


    几乎是一刹那间的事,阮绵心脏被高高提起。


    她忘了。


    竟然忘了陆淮南的手段,他会轻易的放薛晋成去坐牢?


    那种剧烈的后怕感,完全占据掉她的理智冷静。


    阮绵眸子变红:“陆淮南,你不会做违法的事的。”


    他如今的身价,也没必要堵上一切去做这种事。


    她口吻坚定得,令他觉得可笑。


    “在这燕州,恐怕也没人比我的钱更多了吧!”


    不等阮绵开口,陆淮南紧跟紧的说道:“我要是想让一个人死,你觉得我还会给他机会翻身?我要他们痛不欲生。”


    他们,也包括了薛晋成。


    阮绵看得出,陆淮南也不是想故意的激怒她。


    他阴沉沉的面色,目光如猎鹰:“你既然这么慈悲,不如替所有人都求个遍。”


    她无言以对。


    换位思考,如果死的人是她最在乎的。


    阮绵也未必能做到大度,能做到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人终究是没法感同身受。


    阮绵认真问:“怎么个痛不欲生法?”


    “当年他们怎么害人的,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得她眉心抑制不住的蹙起,阮绵狠吸口气,感觉喉咙里,全是一片透凉的气息,陆淮南什么都没点明。


    但又好像把什么都说了。


    “我去洗澡。”


    等阮绵洗完澡回来。


    陆淮南依旧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他在抽烟。


    淡淡的一层薄白色烟雾,打轻敞的唇齿间,慢吞吞的往外溢。


    他一只手支着细烟,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处,手指皙白修长,指节分明,甲床修剪得匀称利落,甲缝干


    净到没有丝毫杂质。


    第96章 刚才不是故意的


    阮绵总觉得,他那双深沉的眸子下,藏着一些秘密。


    果然,下一秒。


    “李锦心找过你?”


    呼吸窒了瞬,刚想说他找人监视她,到嘴的话合着口水往下咽,一院到处都是他安插的人,这事想不传到他耳朵里,怕都难。


    阮绵没有接话。


    陆淮南自顾道:“刚才康堇给我打电话,说她去找了你。”


    十指紧了紧,阮绵说得不动声色:“她得罪了江岸,想让我帮她跟你说好话。”


    他一声没坑。


    话题明明是他挑起的。


    空间里陷入沉寂,陆淮南饶有玩味的把烟凑到嘴边好几次。


    阮绵也没去看他,掌心捂着薄薄的毛巾在抹发梢上的水珠。


    一头长发潮湿渗水,将她那张俏丽的脸,衬得灵动妩媚。


    “渍……”


    男人身姿倾过去灭烟。


    他伸着胳膊,浴袍领口敞开,一抹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乍露在眼前。


    阮绵鬼使神差的盯了两眼,喉咙翻滚,看得有点口干舌燥。


    “很喜欢?”


    陆淮南收回手,打量她脸上的表情,看她看得认真又痴迷,他语气淡而不轻的问。


    “喜欢。”


    阮绵很坦然的承认,她对他的这种原始生理反应。


    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身体确实是有些料的。


    不然也不至于,每次在床上都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


    以前只听说过男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女人好色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倒是挺诚实。”


    她看他的同时,陆淮南也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那种眼神像是两根钉子。


    阮绵眼睛都没挪动半分,与他深深对视,屁股斜斜倚住身后的梳妆台,掐着那条半干毛巾的手垂下去,她动作疾缓有度。


    小腿翘起,左边搭在右脚上。


    姿态别说多勾人。


    很明显的,陆淮南眸光在升温。


    他目光一路由她脸滑到脖颈,再到凸起的胸口,盈盈可握的腰肢,最终定格在她那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处。


    浴袍拉开到三分之一,皙白的皮肤漏在外边。


    越是半遮半掩,越是撩拨人心。


    即便此时的阮绵,并未做出任何勾人的动作表情。


    陆淮南气息紊乱了几秒。


    他不着痕迹的把目光收回去,嗓音低沉得不像话:“所以你今晚是打算帮她来求我?”


    陆淮南本以为,下一秒阮绵就会行动。


    出人意料的是,她没有任何动作,哪怕只是掀动眼睫这样的细小动静。


    阮绵手扬起,把那块毛巾丢在桌上。


    退身,道:“很晚了,明早还要早起上班,我先睡了。”


    陆淮南差点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跟错觉。


    尤其是阮绵那暗藏的得意眼神,刺得他有点难受,这就好像是,她费力巴拉的折腾一番,好不容易把他火挑起来,裤子都脱了。


    对方在正兴致高涨的时候。


    突然来了一句“我感觉我不行了”。


    一声轻而哧蔑的笑声,从唇齿间强挤出来:“你耍我?”


    “我怎么了?”


    陆淮南不可能把刚才的事,自己挑破说明。


    彼此的视线,在无色无味的空气中,来回交汇了半分钟。


    终究是他挪开眼:“所以说,你没打算过帮她?”


    阮绵笑,笑得眼泪溢出眼角,她眼白红红的,双肩都在轻颤:“那当然,她李锦心又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什么要帮她?”


    康堇在电话里说,李锦心在医院熬着大隆冬的天,等了她一个小时。


    再看看阮绵的模样,仿佛她们确实没什么。


    陆淮南有些看不懂了。


    阮绵勾起的唇角,牵出一抹娇媚:“要是想跟我上床,直说就行,咱们毕竟还是夫妻嘛!”


    男人就是怪。


    她越是这么说得直白,陆淮南又觉得没了兴致。


    看着烟灰缸里掐灭的烟头,他有种心头被人揪了一把的难受感。


    在燕州,对他前仆后继的女人不要太多。


    陆淮南没碰过一个。


    他有严重洁癖,嫌外边的不干净。


    见他沉默,也没动身的准备。


    阮绵坐到床边去,她一只腿刚挪进被褥,耳畔刮起的风中,带有浓烈烟味,陆淮南近身很快,几步跨过来,一把给她摁在被褥里。


    后背触及深沉的软绵。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麻团,被塞在被褥中。


    陆淮南好像对亲她这件事没多少心情,就是单纯的打压她,不想让她心里舒服。


    吻得蛮横,他去啃噬咬她的嘴。


    阮绵痛感又发达,丝丝疼在唇边上蔓延。


    下一秒,陆淮南抱着她,去掐她后脖颈的肉。


    阮绵被他掐得吐词不清:“陆淮南,你那么爱蒋小姐,又怎么会忍着嫌恶跟我好三年,除非你的爱是假……”


    为了逼她闭嘴,陆淮南不惜下重口。


    她反手打过去,巴掌精准无误的甩在男人左侧脸上。


    掌心的麻痹感,慢慢萦绕开,顺着掌心往五指走。


    陆淮南是真被激怒了。


    他阴沉的瞳孔下,眼睑都在沉沉发跳,那两块皮肤仿佛里边的筋脉在勃动。


    一下一下的。


    男人两侧唇角没多大动静,下颌却是收紧得特别强烈。


    陆淮南的侧脸很快印出一块,面积不算大的巴掌印,印子是红色。


    反应过来,阮绵双腿从他脚里抽走,两边胳膊撑着床单往前走。


    等她整个人彻底打他的阴影下脱身,陆淮南都没动。


    他宛如一尊冰雕,定定的双膝挨着床沿,双手撑住床,一动不动。


    阮绵心脏狂跳:“刚才不是故意的。”


    约莫半分钟的时间,陆淮南面孔上的阴沉冷凝,在一点点融化退散,直到脸部表情舒展,他挺直腰杆,擦了擦手指转身离开。


    阮绵坐在床上,人好久才缓过神来。


    他去隔壁书房睡了一夜,这件事陆家没人知道。


    ……


    第二天,早上八点。


    陆淮南回归到如常的状态,陪同着她一块去见过陆老太奶。


    再开车送她去一院。


    阮绵是个特别敏感,也特别聪明的女人。


    陆淮南不主动开口说话,她就乖巧的保持沉默。


    车快开到医院,手机嗡嗡两声。


    她偏头,掏出看了一眼,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阮绵心脏抑制不住的狂跳,不可否认的说,她真怕这个时候是宋砚安发来的。


    第97章 做贼心虚


    在点开前,阮绵用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一下驾驶座上的陆淮南。


    他顾着开车,尚且没往她这边看。


    入目是一串简易的话。


    “阮小姐何时有空?”


    阮绵收起手机,楞了下,脑中映出江岸那张俊朗雅痞的帅脸。


    大概是她看完的第三分钟,手机又响起来信声。


    她把手揣进兜里,捏住手机。


    陆淮南在认真开车,目不斜视,侧脸微微绷起,整边下颚线条凌厉干净,偶有的一次斜视,也是在看后视镜,观察后边的车辆。


    阮绵挪动下坐姿,稍微坐正一些,以此来腾出更多的遮挡角度。


    于是,她第二次掏手机。


    江岸说:我在香榭水岸666号包间,阮小姐有空的话,不妨过来吃个饭。


    对方这是在故意点拨她。


    点拨她上次的恩情,阮绵说过要报恩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再不回点什么的话,确实显得有些过河拆桥了。


    但她没蠢到要当着陆淮南的面回。


    阮绵直接把手机掐了关机。


    不得不说的是,江岸这通信息,倒是给她一条新思路,从一开始她也没打算要去求陆淮南帮李锦心,阮绵知道,解铃还得系铃人。


    她得去找江岸。


    不管江岸肯不肯放过李锦心,阮绵都决定走这一躺,去试试。


    几次浅显的相处,她觉得江岸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说不定其间有什么误会  。


    如果真是这样,那阮绵也不用费尽心力的想办法帮李锦心了。


    心中如此想着。


    陆淮南已经把车开进车库。


    他扭过脸来,不知瞧了她多久,声线懒懒的打侧耳传过来:“阮绵,我发现你这个女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出神。”


    陆淮南就差说两人在床上都出神的话。


    阮绵瞬间拉回心绪,将脸上的深思敛得一干二净。


    “刚才在想什么?”


    陆淮南问她,声音不冷不热。


    说实话,阮绵有些心虚。


    她一心虚,最大的特征就是喉咙狂咽唾沫,在她连续吞咽了三口口水后,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把脸靠过来,两人相隔不到十公分距离。


    那张冷峻的面目瞬间在眼前扩大,阮绵被他的脸怼到深吸口气。


    陆淮南玩味的吐息:“谁给你发信息?”


    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尽收眼底。


    阮绵有种窒息感。


    她跟陆淮南之间,仿佛如来佛与孙悟空,她永远逃脱不了他的五指山。


    “一个朋友。”


    “是吗?”


    陆淮南的眼睛特别幽深又黑不见底,直勾勾的看人时,吸人心魄,薄唇轻启,他又问:“什么朋友,让你对我这么心虚。”


    阮绵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并不心虚,她抬起下巴。


    把脸仰得高高的:“我有吗?”  陆淮南没再开口,阮绵照常下车。


    今日的男人好似还挺好说话,这让她不止松了很大一口气。


    一进医院电梯,她面对着头顶摄像头,掏手机给江岸回信。


    距离他的来信,此时已经过去了“漫长”的十来分钟。


    她把编辑好的信息发出去:江先生,我一小时后赶到。


    跟一院这边请了半天假,阮绵赶去香榭水岸见江岸。


    香榭水岸的地段不算全燕州最金贵,但一定也是堪称得上真正的寸土寸金,按照十年前的售价,都已经卖到七八万一平。


    而且还时常处于一个有钱没地的情况。


    中式传统阁楼,一共六层。


    一眼望过去,入目都是喜庆的大红梁柱,整体以红墙灰瓦配色为主。


    江岸就在最显赫高阶的顶楼。


    尤其是像666这样的数字房,很难订得到。


    阮绵一路上楼。


    她前些年听说,江老爷子想让江岸跟岄府的孟家联姻,江岸那性子哪能肯为了一朵花,放弃他那整片后花园,想了些损招。


    硬生生把孟家人气走了。


    近几年来,想要攀附江家的人不在少数。


    但也没谁成功,大多都是搞得局面僵持,颜面尽失。


    陆淮南跟江岸手段都是出了名的狠。


    前者是体现在做事上,后者则是体现在做人这一方面。


    “小姐,到了。”


    服务员朝她恭敬的鞠躬,转身退下去。


    阮绵提了口气,抬手作势敲门。


    门里抢先一步传出道男声,口吻调笑:“阿岸,这姓阮的是陆淮南老婆,你玩儿他那些外边的也就算了,这可是正宫。”


    此话抛出去,没再有人接话。


    脸上的热气,跟着一道往头上冒,阮绵觉得浑身都绷着一根弦。


    原来江岸早就知道她是陆淮南老婆。


    所以,他一直都是在她面前装傻充愣。


    她双脚定定的立在那。


    此时里边不知谁,又说了声:“这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她人怎么还不来,不会是爽约放你鸽子了吧?”


    “她不会。”


    江岸回答得特别坚定,坚定到好像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门从外推开。


    阮绵大大方方的迎着光走进去,几乎是一瞬间,在屋里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投目而来。


    她看到有人是诧异。


    有人是玩味。


    也有一些是那种淡淡的期待。


    阮绵声音很稳:“江先生,我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真是不好意思。”


    走进来不到五六秒钟的时间,她将屋内的人看了个遍。


    三男两女,除了江岸身边没有女眷外,其余几人都自带了人。


    其间包括她见过一次的沈叙,怀里搂着名明艳高挑的嫩模。


    那女人长得特别的妖艳,艳丽得像是一朵大丽花。


    正在男人怀里蠢蠢欲放。


    这场面一看,显然就是“炮队”的仗势。


    阮绵有些不懂有钱二世祖们的思想,约炮何必要在这种高雅的地方,就是为了追求刺激不俗?


    而此时。


    穿得一本正经,打扮得一本正经,站得也一本正经的她,显得十足的尴尬跟格格不入,有种天鹅落入了马群的感觉。


    好在阮绵眼睛懂事,她一眼都没往那些不堪的画面上瞧。


    江岸从沙发里起来。


    顺手给她捋了把凳子:“别理他们,坐这。”


    阮绵一时间有些捋不清。


    江岸这是叫她来吃饭的,还是来看活春宫的?


    她稳稳的坐过去,表情比动作还稳定。


    第98章 很明显


    大理石酒几上,摆放着一排溜精美异常的小指杯。


    食指高度。


    五颜六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曳,似那迷人的毒药。


    江岸仰头喝尽一杯,喉结在皮肤之中,滑出的弧度有些致命的性感。


    喝完的酒杯,端得高高的。


    阮绵透过那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去看男人,江岸唇角勾动,黑洞洞的迷雾桃花眼中,若隐若现的勾动着一抹挑火的神色。


    “我先干,阮小姐随意。”


    江岸笑着把手拿开。


    他那张盛世俊颜,彻底展露在五彩聚光灯下。


    阮绵也是在进门前,才深刻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的獠牙跟爪子,都藏在那副姣好的皮囊之下。


    “咕咚……”


    阮绵只是吞咽了一小口,不到整杯的四分之一,那种小巧精致的指杯,玻璃壁是很厚的,四分之一也不过小手指大小的量。


    她开口的语气,比较客气:“江先生,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吃饭?”


    眼下这地方,不算嘈杂,但也确实不适合谈事。


    人多口杂。


    江岸仿佛是意识到她找自己谈事,更客气。


    “那阮小姐想去哪?”


    江岸身姿往后仰靠,他两边掌心撑在腿边的沙发上。


    绒质沙发皮凹陷下去,手背浮起一层薄薄的筋脉。


    阮绵从他腿部越了一眼过去,也就仅此一眼,由于他是坐着,西服裤也不算特宽松的款式,两根笔直的大腿处裤子紧绷。


    展露的腿部肌肉线条特别结实有力。


    “要是江先生不介意的话,我现在订一下清斋的茶位。”


    阮绵敢肯定,江岸一定有一半岄府的血统。


    岄府人最热衷于早茶这一块,并且江岸说话的调味,也确实带着那边的口音。


    虽然要很仔细才能听得出。


    “不介意。”


    江岸笑看着她说道。


    阮绵没去接应他的目光,低头拿手机定位置。


    清斋的位置想要临时排,可不是件容易事,好在一院的顾远行在那有关系,她微信联系到顾远行,说是找他帮忙要个位。


    不到五分钟的档口,顾远行帮她搞定。


    阮绵这才敢起身去请江岸:“江先生,我喝了酒,可能得下去叫代驾,你是在包间等我,还是一块下去?”


    “一块走吧,不必搞得那么麻烦。”


    他起身,高挑的身形笼罩一小方位置。


    见他要走,坐在身旁的女人有些不乐意,用那种诧异复杂的眼神看阮绵。


    起先她们都以为阮绵的身份,跟她们大差不差。


    顶多就是江岸想要纳入门下的女人,没想到她面份这么大。


    沈叙叫了一声:“阿岸,你这就走了?”


    “你们好好玩,我过去一趟……”江岸说得意味深长:“跟阮小姐谈点事,谈完再过来。”


    阮绵随即看到,坐在一堆的几个男人,眼神更加玩味。


    那种玩味,成年人该懂的都懂。


    甚至有人打趣道:“阮小姐,那你替咱哥几个陪好了阿岸。”


    “是啊,他这人大方,只要你肯陪,他什么都好说……”


    阮绵站在那没说话,她等江岸。


    “行了。”


    江岸一手捞起沙发里的外套,随手往身上披好,从大理石那头绕过来,一股淡淡的洋酒香味,飘入到阮绵鼻息里。


    这种酒很贵。


    阮绵以前在陆淮南那闻到过。


    江


    岸眼底浮动淡淡笑意:“他们嘴贱,阮小姐别太介意。”


    “我没介意。”


    阮绵其实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但表面没表现出来,强行压制着。


    富二代,二世祖她见过的不要太多,大学时期追她的那些有钱子弟,两双手都数不过来。


    明显跟江岸玩在一块的这几位,过于奢靡了些。


    阮绵替他拉开门,跟在江岸身后。


    男人在她进门前,已经喝下不少酒。


    先前在包间,灯光不够亮堂,看得没那么清晰,此时外边的灯将他的脸映照得一丝毛孔都掩藏不住,江岸两颊微红。


    是那种酒后的红晕。


    江岸在出门,经过大厅的台阶时,脚步晃荡了下。


    阮绵喉咙吞咽,赶忙去看人:“江先生,小心。”


    “说吧,这里没外人,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


    闻声,阮绵挑了挑眉,笑中难免挤出一丝尴尬来:“有这么明显吗?”


    “还好吧!”


    江岸继而道:“大概屋里的人,都知道你是有事才来的。”


    阮绵落下去的心,再次被提起,她砸吧着唇瓣,吐声不是特别的明朗:“我确实是有件事想找江先生帮帮忙。”


    男人沉默不语,他伸手摸了支烟,衔住点燃。


    莹莹火光中,江岸的面庞有些缥缈的性感。


    尤其是当他抬手,把烟从嘴边稍稍挪开。


    漫不经心得令人痴迷。


    阮绵趁热打铁,开门见山。


    实话实问:“李锦心是你手下的艺人吗?”


    闻言,江岸嘴里的烟圈也顺势吐出来,笼着他大半的脸。


    男人平静的抬起眼睛,黑漆漆的眸子抵着阮绵看,打量了她半晌,江岸才慢半拍的问她:“你是要替李锦心求情?”


    “也是为了我自己。”


    江岸就更不懂了:“我没猜错的话,她一直想勾陆淮南,你又是……你们这种关系,你帮她求情,我属实有些看不懂了。”


    阮绵出声不大:“江先生,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江岸离得她不远。


    不过一米的距离。


    她看到他深沉的眸眼,一闪而逝一抹诧异。


    阮绵提口气,挤了挤唇边的笑。


    尽量把话说到语气极低:“我帮李小姐,是她给了我一些我想要的东西,但这个东西我不能跟江先生说明,要是你……”


    “我要是放过她,你是不是又欠我一个人情?”


    江岸说这话时,显得有些怪异。


    至于哪里怪,阮绵也说不出。


    “那当然。”


    “阮小姐要是有机会的话,会报答我吧?”


    要说先前的怪,那这句就更加怪了。


    阮绵生怕江岸给自己下什么套,她还是比较谨慎防备,思忖好几秒,才蠕动唇瓣出声:“除了原则性的问题,都可以。”


    江岸只是笑,没说话。


    他手指轻轻的掸动指尖的烟灰,一副若有所思。


    笑意渐深,江岸淡淡的道:“是顾及陆淮南吗?”


    第99章 你要跟我走?


    阮绵跟江岸接触不多,但也能从浅显的直觉中,看出他不是坏人。


    “江先生怕是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吧!”


    她笑着说。


    江岸就等她这句话。


    比起他去揭穿,阮绵自己承认,更让他觉得有成就感。


    “不好意思啊,我那些朋友说话都一贯的没轻没重,要是什么地方得罪骚扰到阮……陆太太的,我替他们给你道个歉。”


    许是喝酒的缘故,江岸的语气比往上两次要亲和一些。


    “要不我们先过去?”


    清斋的位置那么难订,不能白欠顾远行这个人情。


    代驾将两人安全送达到清斋。


    阮绵也不知道江岸的口味,有哪些饮食上的忌口。


    便把那份茶单递到了对面:“江先生,你看看。”


    江岸眼睛压根没往她面前的茶单上扫,径直叫出几道点心的名字,都是早茶比较经典的套餐。


    这也看得出,这个男人生活上没那么多毛病。


    他喝过酒,先喝了几口解酒茶。


    江岸擦着嘴角,随口问她:“你知道李锦心为何得罪我吗?”


    李锦心只说是得罪了他,被雪藏,没说来龙去脉。


    阮绵觉得大概是她有难言之隐,才不便开口跟自己道明的。


    “江先生明说。”


    江岸淡声道:“我以个人名义投资了一部古装剧,原本定的女主角是韩岚,李锦心为了阻拦她,找人打断了韩岚的腿。”


    可见心思歹毒。


    娱乐圈乱,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几乎是尽人皆知。


    韩岚跟李锦心同属隶江氏旗下的星空娱乐,同门都能互相残害。


    更别说是外门。


    阮绵此刻,已经无法站在一个正确的角度上,去评判对错。


    江岸看着她。


    他舌尖抵了抵下排牙根,几秒后:“因为她的行为,给公司造成了很大损失。”


    要怪只能怪李锦心给人抓着了把柄。


    若是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传到江岸耳朵里。


    大概率也就是当一场意外事故了结。


    阮绵深吸口气:“她没跟我说过这个。”


    “她当然不敢说。”


    同样的问题,阮绵在心里暗暗问了一遍自己,她很清楚答案,就算李锦心说了,她也会帮忙的,因为对方手里筹码够硬。


    可忽然,她有些不明白。


    “江先生,那你为什么肯帮我这个忙?”


    自己跟江岸一没深交,二没情分。


    江岸一截修长的手指,摁在桌沿磕碰几下,他黑沉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我要是说跟陆淮南有关,你信吗?”


    “你想帮我,报复他?”


    “聪明。”


    几乎是一刹那间的事,阮绵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的场景。


    江岸今天约她是有备而来。


    难道陆淮南也在这边?


    江岸故意的?


    不过阮绵很快反应,思绪回拢,清斋是她主动找的地方,可以完全排除江岸有备而来,先下手的可能性。


    江岸说:“你跟陆淮南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


    他这话说得坚定又笃定,就像是他亲眼看到她跟陆淮南的相处日常。


    由此得出的结论。


    阮绵觉得好笑:“江先生,你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于打探别人的隐私了?”


    “当然,你有权否认。”


    江岸说完话,服务员把点心摆上桌。


    清斋的早点那是出了名的精致漂亮,尤其是那一个两口不到的榴莲酥,香味四溢,入口酥香即化,后劲更是留香持久。


    江岸身高手长,他夹起一块往她碟子里送。


    用的是公筷:“你先尝尝。”


    明明是她找的地方,她请客,倒显得是他在尽主翁之谊。


    阮绵拿筷子别出一小块,放进嘴里,舌尖是满副的榴莲酥香。


    在味蕾上瞬间绽放开。


    “味道果然名不虚传。”阮绵有感而发。


    紧接着,她把剩下的那半块多,一并吃完。


    在此之间,阮绵甚至想过一个拙劣的办法,利用江岸让陆淮南跟她离婚。


    这个念头产出再到消灭,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她觉得大概率不会成功,反而会适得其反,惹祸上身。


    陆淮南是个容不得半点沙子的性格。


    阮绵保


    持着平稳的心态,跟江岸吃完这顿饭,结束时,临近下午一点多钟,她只请了半天的假,还得赶回一院去上班。


    “下次再见。”


    江岸一脚跨进车里,跟她很热情的打招呼。


    阮绵站在台阶边送他。


    车还没走,前边迎面停靠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车牌六个9,不是她敏感,是这样的车牌在燕州很少见,她本能就想到了陆淮南。


    他最是喜欢用8或者9这样的数字,寓意好。


    她盯着前边看,江岸又没喝醉,他自然也能看得到。


    阮绵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江岸已经开口说话了:“那是陆淮南的车。”


    她顺着这话,下意识的心口绷紧,面色沉下去。


    “江先生开玩笑的……”


    那辆车左侧的车门打开,一截笔直的深黑色西服裤露出,阮绵感觉这打脸来得真是不要太快了,江岸笑看她,有些取笑的意味。


    两柄眼睫,忽闪两下,她觉得眼睛酸涩。


    “是我看错了。”


    接下来更打脸来了。


    付迎从副驾出来,她面上带着怯生生的笑,刻意掩着一半,另一半又呼之欲出。


    陆淮南目前还没看到她。


    阮绵平息好心跳跟呼吸,她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去。


    “陆太太,你要跟我走?”


    江岸的口吻无比讽刺。


    阮绵强忍了几秒钟,她才稍稍往车门这边挪开点距离,抬目看着身边的男人,低声说:“我现在还不能跟他撕破脸。”


    她在乎的从来不是看到他跟付迎如何。


    而是不能让陆淮南看到她跟江岸。


    “师傅开车,去香榭水岸。”


    车子开动,从那辆保时捷旁越过去。


    付迎笑意盈盈的,张着嘴在说话,隔着一层车窗,她听不到对方说的什么。


    心里渐起一层怪异滋味,阮绵伸手掐住自己大腿。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陆淮南产生那种怪感的呢?


    说不清。


    在阮绵思绪乱飞的时候,江岸一直定定的盯着她的脸在看。


    甚至是研究:“让我猜猜,没法跟陆淮南撕破脸皮的原因,是因为阮家吧?”


    第100章 拿没素质当敞亮


    江岸说的疑问句,用的却是陈述口吻。


    阮绵很讨厌别人这么赤裸裸的揭开她的软肋。


    有些人喜欢拿自己的苦难博取同情,收获利益,但她不愿意。


    她觉得那种做法极度的愚蠢。


    阮绵迎上江岸双眼时,她挑动着眉眼,眼里不仅有驳意,还有深沉的不悦:“江先生平时跟女人,都喜欢这么相处吗?”


    江岸没说话了。


    车开出大道后,阮绵叫停下车。


    她不会跟着江岸去香榭水岸的。


    折返回请斋去取车,先前在香榭水岸喝过酒,以防万一她不敢开车,回一院也是叫的代驾跑。


    在回一院的路途上,阮绵意外的遇到柳菁菁。


    她把车窗摇下来:“阮绵,真巧啊!”


    柳菁菁那张妖娆漂亮的脸蛋,下颌位置有一抹明显的淤青。


    看上去应该有些时日了,像是被人打的。


    “柳医生。”


    柳菁菁勾起唇角笑,笑得好生讽刺:“如今宋医生离开了燕州,你在这燕州的名望算是独一份了,真是要恭喜贺喜你啊!”


    阮绵跟她打交道这些年,最清楚她的阴阳怪气。


    她没放在心上。


    “听说你也在二院升职了,同喜同贺。”


    要是看一个人不爽,哪怕那个人完美到毫无缺陷,对方也会鸡蛋里挑骨头。


    就比如柳菁菁看她。


    总是带着刺的。


    阮绵为了跟她保持距离,等前方绿灯一亮,直接让司机开到最右侧车道。


    没想到柳菁菁会跟过来,迎风她的声音传入耳:“你跟姜轻慈,还真是惺惺相惜,你爱过的男人,她接着爱,你说这不是讨嫌嘛!”


    阮绵这人的原则底线是可以碰她。


    但绝对不能碰她的朋友跟亲人。


    “柳菁菁,说话注意点,别拿没素质当敞亮。”


    “我要是你……”


    她拉上车窗,隔开柳菁菁的声音:“师傅,麻烦开快点,我赶着回去上班。”


    代驾师傅油门踩到底,许是见她狠了心。


    柳菁菁没再跟上来,两人的车距,一时间就被拉开一大截。


    “阮绵,你这个贱人。”


    柳菁菁气得直锤方向盘。


    由于阮绵的狠心,导致宋砚安离开二院,孙涛又是个不省事的,手里损失这么大两名干将,这口气出不来,就使劲折磨她。


    派给她各种各样难搞的手术跟应酬。


    柳菁菁把这一切苦难,都归咎于阮绵。


    “你给我等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阮绵刚到医院,就遇上家属医闹。


    徐正业一般不会亲自下场来处理这种事务,全靠着顾远行跟另外两个主任撑着。


    对方来势汹汹,一家人好十几个,堵在医院门口。


    顾远行的脸不知被什么尖锐物划开,一道深长的血口子,看上去有些骇人。


    阮绵把他拉开:“别强撑,直接报警吧!”


    一听要报警,人群里的闹哄声戛然而止。


    领头的男人站出来,凶神恶煞:“报警?我妹妹在你们医院生产,大出血丢了一条命,你们竟然有脸找警察?”


    “你妹妹的死,是因为婆家不肯顺转剖,延误了最佳时机。”


    此时,有医生分析道。


    可他们面对的都是一群明摆着故意要闹事的,根本不会听你解释。


    阮绵最怕这种人,蛮不讲理,一心只要巨额赔偿。


    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见她情况不对,顾远行搀扶住人:“阮医生,你怎么了?”


    阮绵借着顾远行的力气:“先扶我进去。”


    经过详细的了解,才得知是女产妇的婆家为了省钱,坚决不肯顺转剖。


    并且执意要留小保小。


    在两方交涉期间,延误了产妇最好的剖腹时机。


    才导致的事故发生,抢救无效身亡。


    这样的事情,作为医生她看得不要太多,阮绵本不是妇产的医生,同为一院,她不想看到医闹事件波及太大,之前徐正业也跟她讲过。


    莱丽的进修名额很难得。


    她也有一部分私心,不愿意自己的事受影响。


    如果陆淮南能解决掉,那就不必拉医院下水了。


    陆淮南的手机一直在桌上响。


    付迎伸手去拿起:“喂,哪位?”


    她知道是阮绵打来的,却明知故问。


    听到女人的嗓音,阮绵紧握住手指,脸部的咬肌隐现了瞬,尽量语气平稳:“我阮绵,有事找他,能不能让他先接一下电话?”


    付迎没说话了。


    过了约莫三秒多钟,她口吻变得有些内疚:“阮医生,他去洗手间了。”


    “你叫他待会打给我。”


    “好的。”


    电话挂断。


    付迎定睛看着屏幕上,跳开的通话,转为到主页面。


    她手指颤颤巍巍点到通话记录,尝试好几次,才成功删除掉阮绵的来电信息。


    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没那么熟练。


    做完这一切,付迎将手机原样摆放好。


    她还小心翼翼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摄像头,那个位置照不到她这来。


    更不知道她做过什么。


    陆淮南回桌时,付迎故作娇柔虚弱的捂着胸口,轻咳两声。


    “心脏不舒服?”


    “有一点。”


    闻言,陆淮南眼皮沉了沉,拿起手机塞进外套口袋:“我先送你回去。”


    他没看到,付迎起身,眼底一闪而逝的那抹得逞。


    那般阴险狡诈的神情,在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显得有些违和突兀,格格不入。


    但也确确实实是真实存在过的。


    阮绵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等到陆淮南的电话。


    她有些心凉。


    说不出的心寒。


    哪怕是再忙,再急着跟付迎共进晚餐,这也该吃完了,难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正当她有些一筹莫展,是江岸找人帮忙解决的。


    阮绵不知道他从何得到的消息,也不知他为何要帮这个忙。


    他跟一院又没瓜葛揪扯。


    徐正业特意请江岸吃饭,带上她跟顾远行,以及负责那场手术的医生。


    阮绵借酒消愁,在饭局上喝多了点。


    这还是她唯一一次醉得稀里糊涂。


    同院的女医生,把她送回南山公馆。


    阮绵醉得太深,门锁输了八百次也没对,直到张妈出厨房,听到门外的动静,这才拉开门,迎面扑来酒气:“太太,你怎么喝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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