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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

作者:喜有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81章 父慈子孝?


    他出声时,阮绵觉得自己整片头皮都麻木不堪。


    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陆淮南皮笑肉不笑,笑意不达眼底:“宋先生这个电话,恐怕是打得很不合适,阮绵现在跟我在一块,她没空接。”


    宋砚安是有素养礼貌的。


    他不会径直挂断,正是这样,阮绵才觉得倍感煎熬。


    她想抢走手机,可摆明了陆淮南没给她抢的余地。


    “对不起,对不起……”


    宋砚安在那头连说了三声对不起。


    他整个人的语气,仿佛在听到陆淮南的话之后,彻底清醒了。


    鼻尖口腔灌满了酸涩,阮绵喉咙翻滚吞咽,唾沫划过嗓子,产生刺拉的疼,她眼圈泛起薄薄的雾气:“玩够了吗?”


    陆淮南若无其事的拿下手机。


    目光看她,对人说:“宋医生,下次要是再打,挑个好点的时间。”


    嘟嘟两声,电话掐断。


    陆淮南一个随意轻巧的动作,顺手将手机摁在身侧桌面上:“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有男人的人。”


    眼泪在眼眶摇摇欲坠。


    阮绵仰起脸,逼退回去:“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


    “你有证据吗?”


    “你跟付迎,还需要证据吗?”阮绵声音不重,口吻却是极度的压抑沉闷,如嘶声低吼:“这全燕州圈子里,人尽皆知。”


    “他们抵着你耳边说的?”


    陆淮南的话底气十足,加上他傲人的身姿,气势强硬得很。


    卷起舌尖,在内脸廓顶了顶,阮绵咧着干巴巴的嘴角:“陆淮南,你欺负人啊!”


    他就欺负她,今晚接到宋砚安的电话。


    而她,没有任何可执行的证据。


    陆淮南跟付迎也只是外界相传,但要说真正的实质性证据,还真就没见着。


    有人说看到他跟付迎同出同进酒店。


    可那都是道听途说。


    陆淮南冷嘲的看向阮绵:“警察办案都得讲究证据,你这叫诬陷。”


    她顿时喉咙哽住,无话可说。


    “今晚我回公寓住。”


    阮绵说完,捞起手机,都不带看他一眼的,径直提步往外走。


    张妈想拦住她。


    等人出来时,她已经开着车疾驰而去。


    ……


    班得上,事得办。


    阮绵打算抽空回一趟阮家,跟阮文斌先礼后兵,把慧东区那块地开发,拿走三分之一的抽成。


    她的手段,就是阮渺跟宋砚安上床的证据。


    算是阴差阳错。


    那日阮绵与她在陆家天台的对话,全程被门口的摄像头记录。


    她也是无意间发现,拷贝好把原始记录删除。


    不过想要将阮文斌的军,光是这点还不够,阮绵耗费很大功夫,收集了阮文斌这些年在外的把柄,生意场上的人多少有点小尾巴。


    林嫂在阮家,先前是负责照顾孟贤清的。


    至从孟贤清出国治病后,她便被发配到了后院做内务。


    阮家也不算什么大家族。


    一家三口的生活起居,却是十分奢侈挥霍。


    里里外外请了十几名佣人。


    阮家中式庭院里,落叶不沾。


    往东的位置,种了几颗名贵的松柏,阮文斌酷爱收藏这些,月月都需要不少人打理,甚至得花费不少的金钱护养。


    越是往里走,越有种心在滴血的滋味。


    这个家的一切,每一分都沾着她的心血。


    “大小姐回来了?”


    林嫂打屋里堪堪走出来。


    阮绵一身漆黑的大衣,胸前纽扣从脖颈系到小腿,阔摆型的款式,脚上是双磨砂皮质的尖头靴,飒中带着英气。


    她眼神冷冽:“家里人都在吗?”


    “在的。”


    林嫂许是闻嗅到她身上那股子腾腾杀气,没敢多言。


    阮绵慢条斯理的摘下手套,塞进大衣兜里:“这些日子,我爸在做什么?”


    林嫂怕说错话。


    仔细的回顾,又小心翼翼的传话:“先生这些日子见过几次陆家少爷,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家里,连公司都没去打理过。”


    “把东西拎进去吧。”


    阮绵将手中的礼盒,递给林嫂。


    林嫂马上接住,好生用双手抱搂住。


    她面目冷峻,迈的步调不急不缓走进去。


    原本客厅一片美满祥和的氛围,瞬间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阮绵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还是带着目的任务的。


    阮文斌奚落的冷哼了一声:“你还回来干什么?”


    若不是陆淮南跟她说,阮绵可能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他明明握着这么大的主导权,却偏偏对奶奶的生死袖手旁观。


    阮绵心里,像是塞了几斤辣椒那么难受。


    阮渺跟蒋慧都没说话。


    “我怎么不能回来?”


    她走过去,当着三人的面,坐到了阮文斌左侧的位置:“还是说,奶奶走后,我连这个家的门都不配进了?”


    阮文斌恨得牙根都要咬碎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世间不是所有父母都为人父,为人母的。


    有些是靠着子女吸血供养。


    看向阮渺,阮绵难得好脾气的问她:“听说爸花了巨大的功夫,让陆显娶你,要不是听人说,我都不知道这个家……”


    “你想干什么?”


    阮渺回视她,满眼的计较压抑。


    阮绵拍了拍袖口的褶皱,一点点理顺,她出声格外轻柔不重:“爸,慧东区地皮开发的项目,我也要分到三分之一。”


    按照比例,她是该分这三分之一。


    “谁跟你说的?”


    阮文斌心猛然被提起,他面部挤压得有些狰狞变了形。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自有渠道能查清楚,今天来家里,也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是好声好气的跟人商量。


    阮文斌一听,直接到了掀桌子的程度,面目憎红,满脸的嫌恶:“我阮文斌没你这个女儿,更别说分你家产。”


    相比起他的激烈,阮绵要淡定从容得多。


    她那张妆容精致的面庞,不露声色:“这么说,这事是没得谈……”


    “没得谈。”


    阮文斌磨牙赫赫的模样,仿佛把东西喂狗,都不会给她阮绵吃一口。


    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


    阮绵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阮文斌父女反目成仇,视如眼中钉,肉中刺的。


    那是一个刺骨的冬季。


    她打翻了蒋慧的一根玉镯子。


    阮文斌往死里打她,骂她跟她那清高视傲的妈一个模子。


    第82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屁股打得皮开肉绽,阮绵视死都没说一句道歉。


    她没跟任何人说。


    蒋慧当年拿走的那根玉镯是她母亲留下的,偏偏蒋慧见不得她好,想让她跟阮文斌关系破裂,闹出这一场戏来。


    母亲跟奶奶,是她生命里最亮的光。


    也是最软的肉。


    打那之后,阮绵与阮文斌的关系日渐疏离。


    大学四年,她宁愿在学校医院两头跑,都不愿回阮家一次。


    阮文斌讲她没良心,实际上没良心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阮绵跟阮文斌彻底决裂,是他打算把阮渺嫁给陆淮南,而把她嫁给海港最混不吝的男人,一个被捧上天,一个要送进火坑。


    她彻底死了心。


    连最后的一丝希冀都不再存有幻想。


    阮绵恨阮文斌,也恨极了蒋慧。


    夫妻同床共枕,要说阮文斌如此心思歹毒,没有蒋慧的日夜枕头风,那绝不可能。


    这一次,是她唯一能翻身的机会。


    阮绵眼皮掀开,露出的眸子如一条剧毒蛇:“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也只能跟三位站在谈判桌,来摊开聊了。”


    “你什么意思?”


    阮文斌问。


    她眼波流转,由阮渺那转到蒋慧那。


    “陆家怎么说都是名门大家,我想要是阮渺的名声坏了,再是陆显想娶她,恐怕陆家也不会让她进这个门。”


    此话一出。


    三人的脸色正如那走马灯般的变幻,红了白,白了红。


    那真叫一个令人看得应接不暇。


    阮渺气得一头长发,都要炸毛竖起来:“阮绵,枉费我这么多年一直


    拿你当亲姐姐看,没想到你心肠这般狠毒。”


    “文斌,她这是恨我娘两呢!”


    蒋慧一惯的哭哭啼啼,眼眶擦得绯红。


    阮文斌则是被她这话,彻底震慑住。


    他瞪着眼,吞了吞口水:“我看你是真疯了。”


    “我还有更疯的,你们要不要看?”


    阮绵嘴角用力往上提,弧度翘得很高。


    她得意又张狂的模样,生生刺激着面前三人的情绪,阮文斌咬紧牙根:“你两别听她胡诌,她能拿出什么更疯的来……”


    阮绵放在兜里的一只手探出来。


    她手中不是光的,还有一张画面洗得清晰可见的照片。


    照片中是阮文斌跟另外一张女人的脸,两人谈笑握手,原本不是什么多稀罕的事,生意场上合作握手拍照,再正常不过。


    偏偏两人身旁的金银现金。


    彰显了一切。


    阮文斌面色大变。


    他扑上来要抢走。


    阮绵脚跟踮地,用力往前蹬了下,她人连带椅子跟着后退,避开了他的扑势。


    阮文斌死死的瞪着阮绵,甚至是有些不可置信:“你从哪弄来的?”


    蒋慧跟阮渺也都惊蛰不轻。


    尤其是蒋慧,这会儿哭也顾不上了。


    阮文斌喘得气息急促:“阮绵,你发什么疯,你要把自己亲生父亲送到牢里去吗?”


    阮绵将手收回去,照片重新塞进口袋:“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知女莫过父。


    阮文斌再看她,眼前的阮绵早不是当年那个,能控制住的小女孩,她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如她母亲那般,宁死不屈,有着高傲的骨气。


    阮文斌的眼神,在一点点的被那张照片的后遗症侵蚀。


    他怕,怕阮绵真的不顾及亲情,送他去坐牢。


    他也知道,她真能做得出那种事。


    阮渺一把抓住阮文斌胳膊:“爸,不能把项目分给她,分给她,陆显肯定就不会娶我了。”


    父女纠扯这样的戏码,阮绵实属是懒得看。


    她朗声开口,声音特别清明:“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会再回来一趟,不管是项目肯不肯分,都给我个答复。”


    话虽这么说。


    阮绵大抵吃准了阮文斌会选择瓜分项目,牺牲阮渺的婚姻。


    孰轻孰重,他分得明白仔细。


    正是拿捏住了他这点弱性,阮绵才有十足的把握,回来这一趟。


    起身抬手,把手套套好。


    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阮文斌有些力竭的冷笑声:“你这么做,这么逼我,就不怕日后遭报应吗?”


    “呵……”


    阮绵:“爸,这话我也一直想回给你,当年你们那么对我妈,就从来没想过遭报应?”


    闻声,蒋慧猛地一下有些腿软。


    不管别人信不信报应,反正阮绵信,风水轮流转,迟早转到她。


    她看着阮文斌的脸,有些故作调侃的味道:“咱父女两这辈子,是做不到父慈子孝了,那就只能把该还的债还清,互不相欠。”


    “好,我分。”


    最终,阮绵从阮文斌手里,拿到了惠东地皮三分之一的股份。


    康堇说陆淮南在半月湾跟人谈生意。


    她不想夜长梦多,更不想回公馆等他,直接赶过去找人。


    “阮小姐,小心台阶。”


    半月湾的服务生领她上楼。


    燕州有很多出了名的地段,各种会所酒楼那叫一个迷乱人眼,唯独这半月湾,独属一股清流,开在这僻静的位置。


    想当然也是有名的权贵富甲爱来之地。


    真正有钱有权的大佬,爱的都是清净。


    半月湾的朝向,分布建得特别好,正好对着形同月圆的海边。


    微风拂人,心旷神怡。


    这里没有酒鬼浪荡子,有的都是满腹矜贵,斯文儒雅的权贵子。


    陆淮南这样的身阶,他的固定房位,是在整个半月湾最隐蔽,隐私也最为安全的位置,绝对保障了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叩叩叩……”


    服务员站在门前,扣动三声。


    阮绵吞了吞口水,脑子转了一圈,想好待会要说的话。


    门应声打开,从里边走出来的人,却不是陆淮南。


    而是付迎。


    她娇嫩面部裹夹一层红晕,脚上没穿鞋子,一件不太斯文的睡裙耷在她身上,香肩锁骨尽数乍露,嘴角破皮。


    渗出的深色血迹,已经凝固住了。


    四目相对,阮绵眼底是藏不住的颤抖,她咬紧牙根,维持得面目不动:“他人呢?我找他有点事要谈。”


    说起来也可笑,她一个正宫,要通过询问小三找到人。


    付迎装得楚楚可怜,眼泪都要挤出来了。


    “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真的找他有事。”


    第83章 少自作多情


    “他在里边办公,那我去叫他。”


    “嗯。”


    阮绵声音微弱,平静中透着一丝无力,她始终站在门口,没迈脚进去半步。


    约莫十分钟左右,陆淮南身穿一套笔直的西服,打里屋走出来。


    付迎没跟他说是阮绵找他。


    阮绵侧着身子,背脊抵在墙上抽烟,轻懒的烟雾萦绕嘴边,朦胧之下她的唇瓣微敞开,待得那烟消散,白净的贝齿露出。


    她砸吧唇,咬了下牙,把烟挪开。


    “刚从海港回来,惠东区的项目拿到了。”


    陆淮南似没听着这话,眸光深沉的压在她脸上。


    看得阮绵有些不舒服:“别这么看着我。”


    喉结滚动,陆淮南说:“付迎过来给我送汤,路上下雨淋湿了,我让她在这洗的澡,本来打算待会让康堇送她……”


    “那是你的事。”


    阮绵挤挤脸颊,露出的笑很是牵强:“我来就是跟你说一下惠东的项目。”


    她把脸抬起,说得脸不红心不虚的。


    两人相隔米多远的距离。


    阮绵那双眼睛,深藏得滴水不漏,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陆淮南扯了下嘴角:“那你在门口抽什么闷烟?”


    她忽然觉得,这话是他把她看穿了。


    “等你啊!”


    陆淮南盯着她俏丽又姣好的面容,看了五六秒钟,双手插兜,唇角延绵开笑意:“阮绵,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喜欢两个字,深深击在阮绵心头。


    那里不是酸,针扎般的微疼。


    同样的问题,她在心里暗暗问了一遍自己。


    沉默片刻,阮绵也面带微笑:“像你这么有钱又帅的男人,谁不喜欢,别说是我了,就是这燕州成千上万的女人,都喜欢。”


    她是懂讽刺的,且很懂。


    这样的话,远比极力否认的杀伤力大得多。


    就差指着陆淮南鼻子说:“少自作多情。”


    “真有意思。”


    两人都僵着脸,各自笑各自的,谁也没打算缓和氛围,找台阶下。


    阮绵继续道:“连付迎才22的姑凉,都喜欢你喜欢得无法自拔……”


    “阮绵,你在吃醋?”


    陆淮南嗓音不辨喜怒的问她。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不能陪在这看你们怎么恩爱有加。”


    说完,阮绵眼都没撇他一下,转身要走。


    陆淮南闪身特别灵活。


    眼前越过一抹黑影,去路被全数堵住,男性颀长挺拔的身形横在她面前,他低低的视线打在她脸上:“什么事?去会宋医生?”


    陆淮南没碰触到她,却无形中给阮绵一种强悍的压迫性。


    她心脏跟神经在狂跳。


    陆淮南变脸也快。


    上一秒还跟她有说有笑,云淡风轻的,下一秒直接黑云压城,乌云密布。


    阮绵甚至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轻松的部位,他紧绷着牙根,下颌处的咬肌若隐若现。


    她暗自深吸气,努力发声:“就准你找,我不行了?”


    不要太双标。


    他没说话,目光像银针盯着她。


    这次的沉默远比先前久得多,良久,陆淮南低沉的解释:“我说过,付迎是来送东西淋湿了身子,在这洗了个澡。”


    阮绵脸一翻。


    她声音徒然加大:“那我也是很好奇,你跟我解释这些干什么?陆淮南,莫不是你自己喜欢上了我,想借此先将我一军?”


    包间门是敞开的,阮绵知道,付迎一定听得见。


    陆淮南眉心很深的蹙动一下。


    不过他很快又压了下去。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淮南说:“我是怕某些人,以后再拿这种脏水往我头上泼,不过你也别多想,爱上你绝不可能。”


    真正听到他说绝不可能爱上她,阮绵有种彻底狠心的坚定。


    他们本来就没感情,何必要给这个脸?


    “麻烦让一下,我还赶着走。”


    陆淮南有种错觉,至从阮绵跟付迎之间的战争拉开后,她整个人不如以往的文静淑雅,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刺味。


    谁惹她不爽,她就扎谁。


    “你今天走出去试试。”


    阮绵走开五步多,她左脚刚抬起来,听到身后的男人威胁她。


    嗓子眼的唾沫,吞咽得有些微苦。


    她回身,阴阳怪气的说:“不让我走,那我看着你们演活春宫。”


    反正丢脸的那个人,不是她。


    阮绵以为,陆淮南只是叫住她。


    岂料他走上前,一把拽住她胳膊,一个劲的往前走,男人步子迈得大又急,她得小跑才跟得上。


    没跑几步,阮绵已经开始喘了,陆淮南一路强行抓她走到隔壁包间,她被推进门前,看到门口头顶挂着的数字“888”。


    “陆……”


    他根本不容得她开口说话。


    不带情感,不带征兆的吻堵上来,陆淮南的牙磕到她嘴皮,生生的疼。


    阮绵不是善茬,扬起手往他身上打。


    陆淮南这会儿只能顾头不顾腚了。


    结结实实挨了她好几拳,她挣扎不开,伸腿又踢他。


    彼此都倔着那口气,她动手挠他,打他,陆淮南也就地取材,用嘴咬她的唇,阮绵是疼得受不住,才好歹停下手的。


    整张脸全数裹在一圈滚烫热气中,陆淮南胸口起伏,声音带喘:“你也知道疼?”


    阮绵那叫一个气,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


    偏偏陆淮南浑身都是功夫,双手双脚裹着她,她动弹不开。


    比如她刚有一个要抬手打他的动作。


    陆淮南已经未卜先知,预判她的攻击,抢先一步阻止。


    也再次让她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聪明人。


    除非他主动甘愿给她打,或者是出现意料不到的意外,否则阮绵的心思无处遁形。


    “我不打你,你也放手。”


    陆淮南冷笑,一脸嫌弃:“现在是你跟我谈条件的时候吗?”


    明显不是。


    阮绵抬眼等他:“你就不怕付迎从隔壁找过来,看到咱俩这样,跟你算账?”


    陆淮南不作声,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如墨的黑瞳里,纠察不出山水。


    随着时间的流逝,阮绵胸口起伏平定,气息稳住:“陆淮南,在你身边待了三年多,我突然觉得一点都不值。”


    男人不动声色。


    倒是显得她脸上有些凝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跟你结婚。”


    第84章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


    陆淮南第一次见,她眼底那种深沉厌恶的神色。


    阮绵脸上一丝丁点儿的怒气都不显,平和得犹如机器人。


    唯独那眼睛里的厌,久久没能散去。


    她伸手掰开他的手指,男人意料之外的没有拦她,浮动一层青筋的胳膊垂下去,陆淮南口吻负责:“现在这么厌恶我?”


    其实算起来,陆淮南对她挺好的。


    起码在物质生活上,甚至是夫妻x生活,都让她很满意。


    阮绵只是厌恶了这种婚姻生活,她不想再藏着委屈过日子。


    “谈不上厌恶你。”


    “我送你回去。”


    没等阮绵说话,陆淮南边整理扯乱的衣领,一边推门走出去,他的脚步径直走向半月湾车库,阮绵没得选择,只能跟着。


    两人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她知道这个男人的一切。


    陌生的是,她觉得今晚的陆淮南,有些出奇的诡异。


    换作以前,箭在弦上,都到了这个时候,他是说死了也不会放走她的。


    从半月湾到芳华苑,一路上同程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就在阮绵认定了,陆淮南不会开口时,男人泛着微微低哑的嗓音,挤出一句:“若是公馆住不惯,想住这种公寓,最近抽时间物色好。”


    她脑子嗡地一声。


    什么意思?


    见她迟迟没做声,陆淮南两边浓密睫毛上挑,半露的瞳孔深不可测,他语气悠然:“想问什么就直接问我。”


    “什么叫做让我物色好?你要做什么?”


    阮绵后悔自己把他想得太好了,难怪肯放自己走,还亲自开车送她。


    她就不该信他的多情。


    车也恰好在这时,停在了红灯前。


    面色淡定,陆淮南摸出一支烟,衔在嘴边。


    火机点燃的一瞬,将他的脸照映得无比柔和。


    他深吸出气:“陆氏要拿那边,建一座养老院,不是近来的事,是一年前就算好的计划,只是之前各种原因耽误了进程。”


    如果说是早就安排好的事,那陆淮南没错。


    错在她自己没选好位置。


    男人面目清冷:“你要是自己找不到地方,我可以帮你找。”


    阮绵都不敢信,一时间,竟分辨不出真假。


    陆淮南这个人,有时候假的能演活,真的也能演假。


    她从来都知道他的本事。


    见她盯着自己仔细端详,一直也没吐出个只言片语的,陆淮南把车开出去:“你要是不信,可以找人帮你问问。”


    一口恶气瞬间顶到了头顶,阮绵觉得自己要憋疯了。


    若不是陆淮南在开车,她真想把手里的手机,摔在他脸上。


    上次他明明去过芳华苑,那时候一字不提。


    阮绵忍了又忍:“停车。”


    许是没想到她出口就是这两个字。


    陆淮南口吻戏谑,眼里的神情模糊了玩味跟嘲讽:“这里不能停车,再者停下来周围都是车,你是想下去送死吗?”


    她要翻身,他一把给她摁住。


    阮绵向来是个很理智,也很懂事的人,这一刻却表现得出奇的叛逆。


    “既然你明知道,为什么上次去的时候,没跟我说这件事?”


    陆淮南扫她一眼,车加速往前开。


    他把门锁给关了。


    只要她不闹到他的头上来,那就随便她在车里怎么折腾,怎么发气。


    “陆淮南,你他妈说话啊!”


    陆淮南只是短暂的对视了一下阮绵愤怒且灼热的目光:“阮绵,别发疯,害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发疯的到底是谁?”阮绵浑身发寒,喉咙狠狠吞咽下:“真拿别人当猴耍吗?”


    “那你说,你要怎样?”


    阮绵气不顺,差点呛到她:“我要你们不拆。”


    明知道显然不可能,但她还是说了,就为了那口气。


    “不可能。”陆淮南冷着脸:“不拆这边,很多人都得赔钱进去,我可以给你足够多的钱弥补,又或者说你要找新……”


    “三百万。”


    阮绵冷声开口打断。


    陆淮南眯起眸子,定定的看她两秒钟:“三百万,呵,够买三套那样的公寓了吧!”


    她声音提高几分:“既然愿赌就得服输,况且三百万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大钱,不过洒洒水的事,这点钱买你的良心是你赚了。”


    比起刚才的激动,阮绵此时冷静得有些过于理智。


    越往下开,拥堵的路段开始清明。


    陆淮南一脚油门踩到底。


    阮绵本能握住扶手,真怕他往死里加速,自己一个跟头


    栽上去。


    连续超了三辆车,车速还在往上加,她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不断上涌。


    随时有种濒临破裂的错觉。


    阮绵音量不大,但目光坚定:“陆淮南,这条路不能开这么快,你不要……”


    “哧……”


    车轮急刹,与地面产生强烈摩擦力迸发的刺耳声。


    她双手死死抓住扶手,头跟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撞。


    倾倒的身体甩出去一定程度,阮绵才止住撞过去的动作。


    人在副驾上,魂在身后追。


    心跳快到了极致,阮绵耳朵里全都是那种糟乱的嗡嗡声,形同耳鸣,却又不是耳鸣,她单手撑住车门,另一只去捂胸口。


    “开……开门,我……呕……”


    喉咙里发出难忍的干呕声,像是有人在往她嘴里倒酸水。


    陆淮南给她按了开门键。


    阮绵强行忍住,扶着车门往下走。


    不到几米开外的垃圾桶,她都走得摇摇坠坠。


    吐到嗓子眼发麻,阮绵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陆淮南拎着一瓶水,从驾驶座走下来,男人身形高大得很,笼在她头顶。


    “喝口水缓缓。”


    “不用打一巴掌再给颗糖。”


    自己飙车没感觉,坐在副驾上,被人飙车,那滋味真的不想来第二次。


    阮绵有种肚子里五脏六腑都在翻滚颠倒的滋味。


    有多难受,那自是不用多说了。


    她差点没把胃给吐出来。


    陆淮南走过来,绕到她跟前,一只手掐在她下巴上,往里挤压,挤得她的嘴自然张开,抬起水瓶往阮绵嘴里灌了两口。


    阮绵口腔全都是吞咽水的咕噜声。


    一部分水渍顺着她嘴角往外溢,流到脖颈里,黏糊糊的很难受。


    阮绵真没控制住。


    她蹭地站起身来,甩手就给了陆淮南一个巴掌。


    第85章 不值当


    极冻的环境下,巴掌打上去,犹如一块冰寒刺骨的铁,拍在脸上。


    陆淮南口腔鼻孔里渗出的气,微微发辣。


    阮绵弯腰曲膝,身形佝偻,单手撑住垃圾桶边沿,边吐边说:“既然要做绝了,就别装出一副好人样,让人倒胃口。”


    空气中冷冽的寒风,刮打得她脸很冷。


    像是揭开他的皮肤,冷风灌入到血肉之中。


    她两只手跟脸,全都呈现出那种冻伤的乌红色。


    陆淮南右手抓住她右边胳膊,将她人往后拽:“跟我上车。”


    “别假惺惺的,你要走自己走。”


    阮绵胡乱的挣扎,试图去推开他。


    男人胸膛坚硬如铁,伴着滚烫的温度,她推搡那一下,整个手掌心都有种被反弹回去的错觉,陆淮南站着,坚定如松。


    他凌厉的目光,深沉得似一口巨渊。


    如琴弦拉动的沉音划过:“阮绵,这种时候别跟我耍你那小性子,不值当的。”


    “我耍什么小性子?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陆淮南,外边那些人说得真没错。”


    说他薄凉无情。


    说他手段肮脏。


    阮绵有些翻脸不认人,越是骂他,越觉得心里憋屈,一旦委屈她就忍不住红眼,双目要滴血了。


    陆淮南浓密的两柄酥睫,在风中颤动。


    夜色雾灯下,他那张脸英俊气质全无,只剩一片重到抵人窒息的凝冽。


    “我是个什么东西?”


    他视线一眨不眨,好似眼睛不会酸涩。


    阮绵撑开他的胳膊,人往后挪步,与之隔开有一米的距离,她喉咙发酸,但也仅此到酸胀的滋味,胸膛弧度逐渐平稳。


    陆淮南擦了擦被他推开的那只手。


    黑白分明的眼里,往外冒的都是冷气:“怎么?想跟我算账吗?”


    今晚的他,莫名显得有些固执。


    阮绵继而往后退,是怕他冲上来,直接去抓她。


    陆淮南看着她,站定在原位不动。


    他那两条包裹在休闲西裤中的腿,被冷风吹到裤子紧贴,若隐若现的露出腿部线条肌肉,以及那清晰到见形的纹理。


    寒风真刺骨。


    阮绵冻得嘴都哆嗦,蠕不开唇。


    她稍稍抬起脚后跟,朝着旁边的路面跨过去,这一脚要好不好的,踩着了整个脚底板的霜层。


    一阵天旋地转间,后脑壳撞上道坚挺的硬物。


    双脚打滑,由于太冷,身体大部分有些僵硬。


    她反应迟钝,慢半拍的伸手拽住足够维稳的物件。


    阮绵在千钧一发之际,抓到的是陆淮南胳膊,人在受到危险侵害的时候,力气潜力会变得巨大。


    他只觉得,自己那边胳膊的皮肉,都要被她揭掉一层了。


    很痛很痛,但容不得他放手。


    陆淮南抱住她,手势姿态很熟练的一提,将人从半跪态,全搂进怀里。


    阮绵左边脸贴紧在男人柔软的毛衣上。


    那件毛衣质感出奇的好,贴上去一点也不扎皮肤,反而有种柔柔的亲肤感。


    浑身的僵持松缓了一些,身体的求生欲作祟。


    她本能下手去圈住陆淮南的腰,他腰身绷紧发硬,肌肉一团团鼓起,眼睫低垂而下,映入瞳孔中的,是女人惊慌失措的脸。


    阮绵是真被吓到了。


    否则她不会做出这等动作。


    陆淮南只顾着去观察她,却没顾得上脚下。


    两人明显刚站稳,她又一个劲的往他身上扑,似要寻找一个足够稳定的落脚地。


    他本是想直接连她整个人抱起来的。


    想法刚在脑子里转了圈,还没实施行动。


    陆淮南只觉得腰间一阵酸疼,阮绵似没站稳,还是怎么了,倾身压下来,他身后是一处约莫十五公分的台阶,双脚立定。


    他还是小觑了女人的倾倒力。


    “嘭……”地一声闷响。


    背部腰部撞击得要断裂,以防撞到后脑,陆淮南在整个人坠下去时,尽量避免了危险。


    大约过去十秒钟,女人喊他。


    “陆淮南,你没事吧?”


    阮绵被颠倒那一下,人也清醒大半多。


    她手撑着地面,爬起来。


    陆淮南还躺着,他个头高,跌倒摔下去那一下,砸得最是重,况且还有她的施加压力,等同于她抱着他滚下去的。


    她甚至那一恍惚之间,都听到陆淮南身上不知哪个部位,咔嚓的脱臼声。


    他绷着喉咙,挤出几个字:“扶我上车。”


    看样子他摔得不轻。


    阮绵搀扶他,男人的力气跟体重,比她想象中重得多。


    即便是陆淮南还自己一直撑着点,只分出去一半的压力给她。


    阮绵也依旧有些吃不消。


    她脸憋红了,路面很滑,怕二次摔倒,走得慢如挪步。


    上车后,陆淮南吐声:“去医院。”


    阮绵没做犹豫,立马钻到驾驶座上开车。


    先前的那些委屈气焰,以及不痛快,也顺之烟消云散。


    她到底不是那种狠心薄情的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要不要联系康秘书?”


    阮绵压抑着嗓子问。


    毕竟陆淮南这人金贵得很,她就怕随便找个医院,他不习惯那边的医生,得让康堇亲自约好指定的人。


    “不用。”


    任是她一边开车,一边分心的去听他的话,也能听出陆淮南声音的不稳跟颤栗,若不是疼到钻心,是发不出这种颤的。


    手指攥紧,阮绵透过车内后视镜往后看。


    男人仰靠住车座,右手扶着腰,眉目紧缩,唇瓣绷成一条笔直的线。


    以她医生的直觉判断,陆淮南肯定是摔伤了腰部。


    而且他整个坐在那,一直维持原状,一动不动。


    “你这样坐着对腰部会有更重的压力,会加重伤势的。”


    闻言,陆淮南睁开眼,示意的挪了下身姿。


    但也没挪到她满意的姿势。


    阮绵加速往前开,眼前不远处的红灯,却让她有些后背冒汗,只听身后的男人,沉沉出声:“开过去,事后我再处理。”


    她眼观四路,看了下两边都没有行人跟车,这才继续开。


    陆淮南进去检查,阮绵在门口等着。


    过了好久,人才出来的。


    医生嘱咐几句,都是一些医学术语,阮绵倒是听得真切。


    不算什么重伤,只是腰背部轻微拉伤,回去养几天就能好。


    第86章 你这么想我爱上你?


    按照方子取好药,两人折返回南山公馆。


    他人本就生得高,身上外套还宽


    大,阮绵扶着他进门时,陆淮南故作力气往下松弛,几乎大半个人压在她身上。


    偏偏人还一副若无其事样。


    沉重的压力,导致她嗓子瞬间更哑了:“不换鞋?”


    “先进去。”


    他们回来得晚,阮绵摁亮客厅灯,厅间没人。


    张妈已经睡下了。


    她驮着故作姿态的陆淮南,步履艰难的进屋,他偏头,口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际:“去收拾一下,待会帮我上药。”


    阮绵一道来,还没歇半口气。


    她把袋子里的药一一拎出来,都是一些治疗普通扭伤的药。


    就算不看说明书,阮绵也清楚剂量跟用法。


    见她打算直接上手操作,陆淮南轻轻的撇了她一眼。


    “一点扭伤外用药而已,就算用错了也不会死人。”


    阮绵作势要伸手去捞他后腰的衬衣,由于他中间夹了一件毛衣,有些不好弄。


    她拉了好几次,毛衣是拉上去了,但她只有两只手,一只撸着毛衣,一边就没法上药。


    而且毛衣是那种比较宽松款的,需要手一直拎着,否则会滑落下来。


    阮绵迟疑片刻。


    她出声喊他:“你用手抓住你身上的衣服,不然我没法给你擦药。”


    要先过一遍液体的药剂,要是毛衣落下来,很容易沾到衣服上去。


    话音落下的两秒,陆淮南纹丝未动,没有动作的迹象。


    阮绵意识到他是不会伸手帮忙了,准备去梳妆柜取个发夹,起码能控制住毛衣跌落的速度。


    “我脱了。”


    他语气三分懒散的不耐。


    其实她压根没想过让他脱毛衣。


    屋内刚开起的空调,还没热暖和,这会儿拎开里边的毛衣,是很冷的,况且她也不愿意给他赤膊擦药。


    “你不用脱衣服的……”


    陆淮南的动作,比她嘴里的话要快得多,阮绵只觉得眼前视线被什么堵住,男人肩背比例十分要好,尤其是那精壮的腰线。


    她的视线也由着他肩膀,一路下滑到腰底。


    那处有个微微的沟壑。


    这时,屋内的冷气还比较重,陆淮南后背皮肤由先前的微白。


    转变得有点粉红色。


    阮绵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滑了上去,一截摁在他下半部分背脊,与腰相接的位置。


    可她忘了,此时手上是没药的。


    药在另一边,连瓶盖都还没拧开。


    一抹凉凉的触感,触及到陆淮南皮肤的瞬间,他宽厚背部的肌肉,刹那绷紧。


    阮绵回过神来,猛然缩手。


    却在往后缩的同时,被五根强健有力的手指拽住,陆淮南牵着她的手,从他右侧后腰部,一点点牵到腹部位置。


    那里带着烫手的热度,像是一处火炉。


    阮绵也没想到,男人的身体可以这么烫。


    他侧目盯着她,目光深纠,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怎么了?”


    陆淮南明知故问。


    嗓子眼微微往回倒酸,阮绵哽了下:“放手,不然我怎么擦药。”


    她一时间不记得自己声音有多沉哑,吐声的那一刻,连阮绵自己心跳都漏跳了一大拍。


    沉得有些蛊惑,甚至是娇媚了。


    那听在男人耳中,会是什么感觉,什么滋味,她不敢多加细想。


    陆淮南不仅没松开手,反而有加大力气的趋势。


    捏得阮绵那根手腕骨都发疼,她呛着眼底微弱的雾气,说:“我……”


    嗓音动触下,还没吐完,唇瓣被强迫性的封住。


    他的动作出奇的柔软体贴。


    甚至是怕她摔了,用一边胳膊,轻轻揽住她的腰杆,阮绵起先有点懵,反应过来她蹭的要退身,牙齿狠狠碰到他的。


    磕碰一声,特别的疼。


    她伸手去抚了下嘴,被陆淮南阻止,他用手掀开她嘴皮:“我看看有没有流血。”


    男人面目认真。


    阮绵呼吸急促,心口一揪,她想要撇开脸,却是无法的。


    见无事,陆淮南松开她下巴:“紧张得连接吻都不会了?”


    口吻有些薄凉,又带着三分冷嘲热讽。


    阮绵目光下垂,美眸掀着,有点儿凉。


    她主动探过身去,在他嘴角用力的亲一口,陆淮南怀疑她要报复,要把他嘴皮掀开揭掉一层薄皮:“嘶……”


    他弯嘴轻呵了一声:“你又咬我?”


    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阮绵第四次咬他了。


    先前还坐在面前的男人,忽地起身,一道深重的阴影笼在阮绵整张娇艳欲滴的面庞上,以一种强压之势居高临下。


    她喉咙里的气息都绷了一下。


    陆淮南伸手捧住她的脸,把她脸压到自己腹肌处:“要我教你吗?”


    “不要。”


    阮绵心口狂跳得厉害,她推开他,转身欲要走。


    陆淮南叫住:“走了谁给我擦药,总不能让张妈给我擦吧?”


    他这般赤膊上阵的,若是张妈,属实是有些不太妥。


    阮绵看着他收回去的手,眼里防备警惕逐渐放低,折返回去给他擦药,擦好药,她听似随意的问:“那边拆能补多少?”


    陆淮南瞥向她。


    阮绵说:“说三百万是在气头上。”


    “能理解。”


    他捡起一边的毛衣衬衫,往身上套好:“能按照市场价估价赔偿。”


    “那也行。”


    真要赔款下来,她先把姜轻慈的债一次补清,再考虑选新地段的事。


    原本那边的小公寓也不值钱,就算按照原价赔偿,也没多少。


    “阮绵,有时候我真的挺看不懂你的。”


    “单纯不想占你这个便宜。”


    手脚麻利的收拾好袋子,丢进医药箱,阮绵云淡风轻的说道。


    她很清醒,也明白。


    占人便宜,迟早是要还的,不是不还,时候未到。


    陆淮南笑起来:“阮绵,这些觉悟一点都不适合你。”


    “那什么适合我?”


    男人贴近,胸膛都要抵到她身前来了,幽黑的眸眼中,迸发出深不可测的情绪:“你就应该做回那个贪财图利的性子。”


    阮绵吸口气,脸上迎笑应和他:“陆总是怕自己有一天会对我动真情,不忍心吗?”


    陆淮南绷紧牙根。


    下颌的咬肌一闪而过,他回得很平静:“你就这么想让我爱上你?”


    第87章 过了河就拆桥


    她不说话。


    陆淮南吞咽,喉结滑动一道性感弧度:“怎么不说话?想就大声的说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想”这个字,吐得气氛怪异。


    就好像是她跟他在床上打得难分难舍之际,他突然停住,问她“要不要”。


    有些令人心痒难耐,却又十分的刺激神经。


    阮绵觉得,人都是贱的。


    就喜欢刺激兴奋度高的话题。


    虽这么想,但她面目间,丝毫没表现半分,嘴角抿得纹丝不露,阮绵提起医药箱,淡淡的说:“以后别说这种露骨的话。”


    视线抵着女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穿过廊道,越过拐角。


    陆淮南眸底一片深色不见底。


    他玩味的收敛起嘴角,绷直成直线。


    直到在储物间待了十几分钟,阮绵才深感,大脑皮层的那阵兴奋劲,一点点消退下去,在不面对男人时,她还是能做到镇定自若的。


    去楼下温热杯牛奶,准备上楼睡觉。


    下午有场很重要的手术,需要她亲自操刀。


    必须休息好,调整好精神状态。


    ……


    翌日。


    阮绵起来时,是早上七点。


    近来噩梦缠身,这算是睡得比较安稳的一夜。


    她从主卧越过,客卧并未有陆淮南的身影,倘若是在书房,一般这个点他不会开门,书房亦是房门紧缩,入目一片木质的紫红色。


    “太太,先生早起去上班了。”


    张妈把她的那份早点端出来。


    桌上还有一份,吃到半多的,估计是他临时有事被叫走。


    阮绵坐过去:“他腰没事了?”


    “先生走路行动都很正常,没什么异常的。”


    手术在下午两点。


    整个上午,阮绵都在会议室,跟一院能做得来主的几位领导开会。


    正副院都十分重视,并扬言要一战成名,把一院心外科招牌打出去。


    这种难得长脸的机会,徐开业自然得牢牢掌握在手中,更是请来整个燕州能排得上号的权威专家,到一院现场观摩。


    “阮绵,这可是你难得的大好时机,好好把握。”  这场手术,算得上是阮绵更上一个层次的阶梯。


    成功了,名利双收。


    一旦失败,那就是名声扫地,被万人戳脊梁骨。


    阮绵一边不停翻动着患者的具体信息,一边过目入脑的记,她接手这个患者不算久,是之前从别的医院治不了,转到一院来的。


    对方也算慕名而来,指名道姓要她操刀手术。


    她合上病历:“副院,咱们走吧!差不多了。”


    护士长走进来,看了眼阮绵,才把视线投到徐正业那边去:“副院,二院的宋医生跟丰康的徐医生已经到了。”


    阮绵喉咙不着痕迹的翻滚一圈。


    她凝住气息。


    下一秒,宋砚安跟徐景川的脸映入眼帘。


    两人一一与徐正业打过招呼后,徐景川目光朝阮绵看:“阮医生。”


    她眼睛微红,声音压低得近乎压抑:“徐医生。”


    宋砚安穿的不是白大褂,一身简约的西服,腰间有稍微束腰的款式,即便是那种比较老式的款,穿在他身上,也独有风味。


    宋砚安跟陆淮南大差不差,都是那种行走衣架子。


    走在大街上,都能被人盯着看的那种。


    尤其是身材比例,腰细肩宽,腿还长得笔直修长。


    “今天宋医生也来了?”


    阮绵嘴角牵强的勾起一丝微笑。


    她轻易看到,自己朝宋砚安那撇过去时,他眸底颤栗一瞬。


    “嗯。”


    徐正业这会儿,才出声打圆场:“小宋小徐,你两赶紧过去换身衣服,待会马上就要开始手术了,有什么聊的,书后再说。”


    几人纷纷往各自的方向退。


    换上手术服的阮绵,要比平时又多生出几分柔和跟亲切。


    尤其是口罩跟帽子,遮挡住她那张冰冷明艳的脸,露出的眼睛些许温情。


    几个小时后,手术很成功。


    成功到,连外边观摩的专家,都堪称之天赋异禀。


    阮绵在这场手术中,几乎用尽了毕生所学,跟浑身的精力,不敢有半分出神跟差池,包括在帽中的额头,汗湿一片。


    当她走出手术室,迎来一片掌声,冷汗也跟着皮肤往下坠落。


    几家媒体也都连续赶到医院。


    阮绵知道流程。


    按照惯例来讲,她得马上去换掉衣服,跟着出去接受采访。


    可徐正业却说:“阮绵,你赶紧去换衣服,记者那边我来应付。”


    “那麻烦副……”


    说实话,整张手术精力耗尽。


    甚至喉咙里全都是那股药水,跟苦水混合的苦涩味,刚等到她张口,她捂着嘴加快脚步往里小跑。


    陪同她一起的医生跟进门。


    阮绵为了防止自己晕厥,一个劲的捧起水,往脸上撒。


    洒得满脸都是冰凉刺骨的冷水。


    “在副院心里,就只有功名,你是他的人,做了这么大一场手术,自然是好跟上边邀功的,只是你这心里甘心吗?”


    女医生问。


    阮绵掌心跟脸都凉得皮肤发僵。


    她挺直腰杆,撑着身前的洗手池:“站在什么位置,就想什么事。”


    女医生替她打抱不平:“阮医生,这种手术可不多得,而且目前在国内的成功率也非常低,我知道你过几月就要出国进修。”


    “什么意思?”


    “要是这场手术能给你进修时加分呢?”


    阮绵自小就懂一个道理。


    被老师眷顾的学生,跟不被眷顾的,那是不同的。


    但他若是真要抢这个名声,等同于是跟徐正业彻底撕破脸,关系闹掰。


    离出国还有三个来月,阮绵不想这三个月,还要被上司穿小鞋,搞一些没必要的小动作。


    转念一想,人家说得也没错。


    她亲手操刀完成的手术,这种手术是能记录到个人档案的,要是全给徐正业抹了功劳去,自己白忙活一场,给人做嫁衣。


    心里不甘。


    阮绵擦了下手指上的水珠,这会儿喉咙里的呕意也没了。


    “谢谢你提醒我。”


    女医生不以为意:“我也不是为了你好,单纯看不惯徐正业那副嘴脸。”


    听说徐正业这些年在一院任职期间,打压过不少的下属。


    细思极恐。


    当阮绵看女医生的面貌时,觉得这绝非不是传言。


    第88章 话多伤己


    阮绵在镜头中露脸时,徐正业已经采访到一半。


    果不其然。


    他自称这场手术是他在现场手把手教阮绵操刀的,实际上,最大的功臣还是他。


    阮绵不仅听得想笑,甚至都觉得,自己被人给打包卖了。


    上战场的明明是她,徐正业却把她说成,她不过是将军身后的一个虾兵小将。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记者群里,夹杂一个懂医学的,当即问了一句比较深沉的医学问题。


    “这个……我……”


    作为一院的副院长,徐正业竟然回答不上来。


    那记者眼睛一抛,又问向他身后的阮绵:“阮医生,你是否能替院长回答一下?”


    徐正业看阮绵的眼色,有多难看,就好比你在路边,把乞丐的碗给踹了,她走到前面,淡声回:“这个问题很简单……”


    阮绵做出如数回答。


    并且逐一解释得通俗易懂,没有半句是掺杂旁人不易理解的医学术语。


    徐正业更是视她如眼中钉了。


    他转身就走:“阮绵,采访完来一趟我办公室。”


    接下来的采访,阮绵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她相信在观看采访的人,大多也都是有脑子的,看得出这其间的缘故因果关系。


    结束后。


    她专程给那名提问的小记者,做了个专题采访。


    阮绵这么做,一方面算是感恩他的插手。


    另一方面也是警示徐正业,不要随便欺负到她头上来。


    她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徐正业在一院发了一大通脾气,任谁都知道他是因为阮绵拆台的事,还特意把人叫去办公室,道德绑架的训了一通。


    这事,自然有渠道传到陆淮南耳朵里。


    他安插在一院的人,还少?


    康堇上来禀告:“陆总,徐正业把阮小姐训了一通,这事要不要我去一院……”


    “不用。”


    阮绵性子太傲,并且谁都不放在眼里,陆淮南也正好借徐正业的手,给她长点儿记性。


    只要他不出手,想必往后的日子,一院不太好过。


    “好的。”


    康堇退出去。


    等人一走,李锦芯翻开身后的窗帘,妖娆扭摆着身躯,跨步到办公桌前,她半边屁股落座在桌沿,眼底是深沉的打量。


    陆淮南没抬眼,目光直视手中文件。


    李锦芯声音不咸不淡:“陆总,帮我摆平江岸,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闻声。


    陆淮南不急于拒绝,他举止优雅的挪开手里的签字笔。


    视线顺着女人圆润丰腴的臀部,到她那张保养得极致俏丽的脸上。


    他问:“我需要你听我的吗?李小姐三番几次的死缠烂打,我没请律师告你骚扰,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李锦心顿时脸色难看。


    她半信半疑的挑起眉。


    要说男人不好色,不喜欢长得漂亮,身材好的女人,李锦芯是不信的。


    她接触的男人,多了去了。


    包括有钱的有权的,年轻的,年长的,甚至是一些妻子身世非常高贵的,也都一一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偏偏这个陆淮南。


    李锦芯不信他不上钩。


    要说第一次送他回家,那是不碰巧遇上正宫逼人。


    要说第二次,两人是在医院,确实有些不妥,陆淮南有顾虑很正常。


    眼下在他的公司办公室,这里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他,都是最为安全谨慎的地方,即便楼下有所异常,康堇也会随时来报。


    “陆总,你有点让我琢磨不透。”


    “嗯?”


    李锦芯翘着润唇:“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坊间有句话说得好,越是有钱有权的男人,越


    是风流。


    陆淮南装得很真诚:“当然有。”


    此话一落,李锦芯的面色顿时变了。


    只要有七情六欲,那就好办。


    她化身狐狸精,也得把这个男人勾到手。


    李锦芯贼贼的一点点往前挪,几乎当她整个人都坐到了陆淮南身前那张办公桌上,她手指探到他胸脯,一下一下的打着圈。


    面对这种攻势,陆淮南显得有些玩味,但没丝毫动情。


    李锦芯看不懂,以为他这是动了心思。


    直接双腿绕过桌面,坐到了陆淮南双腿上,媚眼勾丝:“陆总,上两次是我抱歉,没选好地方时机,今天我一定让你爽……”


    嘴里的话尚未吐全。


    男人双手拉开她。


    陆淮南压根没打算让她站稳,直接把人掀过去,李锦芯一屁股坐到地上。


    摔下地的姿势很不文雅,若是有人站在门口,都能看到她整个底裤。


    她腰疼屁股疼,脸跟心窝子更疼。


    陆淮南可以拒绝她。


    但不能这么侮辱她。


    李锦芯觉得自己头顶被那股席卷而来的恶气,逼得要炸裂了,但同时她不敢在陆淮南面前发飙,只能强行合着怒火吞咽下去。


    “拿着你的东西……滚。”


    陆淮南说话时,还在吐滚字之前,刻意停顿了下。


    他嘴角不是冷冽的抿紧,而是淡淡勾动的嘲讽。


    李锦芯摔那一跤,披头散发,衣服凌乱。


    她从地板上爬起来。


    人的愤怒值到达一个顶点的时候,与其遮掩自己的丑态,更想戳对方的痛处。


    李锦芯呵呵发笑:“陆总这样的男人,还要被女人玩弄感情,确实是挺意外的,我听说那位您心心爱爱的付小姐,跟江岸上过床。”


    陆淮南面部无多波澜。


    李锦芯再进一步的试探:“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男人依旧面不改色,平静到眼皮都没掀动一下。


    看到他这副状态,李锦芯也有些把握不住了。


    外边都传陆淮南对付迎用情至深,尤其是在他们这个圈层里。


    李锦芯有些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不过陆太太可真是能忍啊!要是我,别说在那个家待着,就是看到……”


    “李小姐,话多伤己,我劝你最好是收收自己的嘴,容易惹祸上身。”


    陆淮南眉目之间的气息,已经转化得逐渐阴沉。


    她看的男人多了去了。


    知道这是生气的征兆。


    李锦芯吞咽口唾沫,捡起沙发边的手提包,愤愤离场。


    她跟江岸闹翻,江岸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要封她戏路,让她知难退出演艺圈,如今是连导演都说不上话。


    第89章 三角恋


    李锦心找上陆淮南,也算是黔驴技穷,没了招。


    陆淮南满眼嫌弃,浓烈得化不开。


    他抽纸,擦了好几遍推过李锦心的那边手指,像是摸到过什么极致恶心的物体。


    ……


    这次的手术成功,算是阮绵事业上的一个分水岭。


    她这个年纪,到这个位置上。


    要么慢慢往上升,要么就一举成名天下知,显然她是属于后者的翘楚。


    为了庆祝一战成名,阮绵特意请吃饭。


    到场的有顾远行跟徐景川,还有最晚来的姜轻慈。


    位置不是什么高档酒店,街头的露天厅吧,四个人千把来块能吃饱喝足,还有得剩下打包。


    两个男人在聊医学话题,阮绵偶也参与两句,话也不多。


    在个人时间谈工作,她有种被工作束缚的压迫感。


    所以大多数她都是以听为主。


    姜轻慈来得晚,上桌自罚了三杯。


    等后边往下喝时,她已经醉得不行了,前前后后去洗手间吐过两次。


    与顾远行跟徐景川道别后。


    阮绵把她搀上车:“师傅,开去锦绣公园。”


    她看得出今晚的姜轻慈情绪不太稳定,心里装着事,但又不知何种缘故。


    姜轻慈喝到八层醉,没彻底醉死过去,又醉得不轻,胃里反反复复的折腾,才是最难受的状态,她一边拽着阮绵。


    一边问她:“绵绵,你跟宋医生好过?”


    在酒桌上,阮绵喝了不到四五杯的量,加上她酒量历来也不错。


    这点儿根本不到半醉的程度。


    听到话的瞬间,她猛然深吸口气。


    随后十分清醒,笑了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听他说的,宋医生要回海港了,你知道吗?”


    许是夜深人静的缘故,阮绵听出姜轻慈口吻中轻淡的不舍,但她有意无意的藏着,也就没那么好察觉。


    还掺杂一些,她听不太懂的情绪。


    阮绵一派淡定,一副本该如此的语气:“他家在海港,不回海港能去哪?也许回海港,有更好更高的发展也说不定。”


    姜轻慈眯动双眼,去看她。


    满嘴的酒气,喷洒进阮绵口鼻之中。


    然后她面露责备的道:“阮绵,我那天看到他坐在医院廊道里……呕掉眼泪……”


    阮绵并不乐意这种迟来的深情。


    甚至觉得有些虚伪做作。


    眼底划过不善:“轻慈,你今天喝多了……”


    “我是喝多了。”姜轻慈咬着牙根:“宋医生他对你是一片……一片真心,比陆淮南真得多。”


    真心?


    迟来的真心有什么用?


    倘若当年,宋砚安不是一贯冷漠,而是坚定的选择她,认定她,她阮绵又何至此嫁给陆淮南,受这些年的奚落。


    若是宋砚安不是一味的要她去爱,去表达去付出。


    阮绵也不会想着报复阮渺,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那时的她,觉得反正爱已经给过人了,她不会再爱上另外的男人,才会那般无所顾忌的跟陆淮南走。


    人一旦失去信念,活如行尸走肉。


    阮绵深刻记得。


    跟宋砚安刚分手的那阵子,他身边的所有朋友,都觉得是阮绵辜负了他。


    她才是那个薄情寡义的人。


    都觉得是她害得宋砚安承受不住打击,出国疗愈情伤。


    没人问过,她阮绵的感受。


    她决定嫁给陆淮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跟宋砚安划上了句号。


    连朋友都没得做。


    眼眶微微发热,心尖窜起股酸涩,这种情绪破防的征兆已经许久未有了。


    她嘴角扬起:“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绵绵,你就真的没想过……”


    “没想过。”


    姜轻慈努力撑着眼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一点:“可陆淮南对你也并不好,他外边还包养了小三,不止一个。”


    姜轻慈是真的喝醉了。


    说得自己都开始心疼。


    那双迷离带雾的眼睛里,皆是一片柔软,低声道:“我其实挺心疼像宋医生那样的人,他若是知道那么爱,一定会好好珍惜……”


    “轻慈,你别说了。”


    不是她受不了,而是她不愿意听。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最好的办法便是装聋作哑,当做死了一样。


    姜轻慈眼皮都快压不住。


    她睁了睁,目光炬炬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脸。


    阮绵看似惊艳的面貌下,刻着深沉的冷漠决绝。


    “我喜欢宋医生。”


    周围的空气都是祥静的,姜轻慈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不沉,在静谧的环境下,却是被无限放大,连那话里的颤音……


    都尽收耳中。


    阮绵喉咙哽呛住,感觉呼吸都要挤不出来了。


    眼眶也像是揉进一大把的细密沙石,她本能的想去揉眼。


    意识到姜轻慈还盯着她在看,阮绵不着痕迹的收起嘴角抽搐:“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得到的答案是:摇头。


    说起来,姜轻慈有些气馁。


    按照她的自身条件,跟家庭环境,与宋砚安根本走不到一条道上去。


    他身边有各种各样优秀的女人。


    阮绵开口,声线比先前平和了很多:“轻慈,你要是喜欢,就大胆去追,如果没有回应,也一定要懂得及时止损。”


    她最了解宋砚安。


    他是个


    极度慢热的男人,一般的女人没有那个性子给他磨。


    为了保护姜轻慈,但同时不伤及两人的关系。


    阮绵只能这么说。


    身边的人久久无声,姜轻慈一只胳膊耷在她腿上,半边身子斜斜的欲要靠过来,双目紧闭,两柄浓密眼睫在轻颤。


    她的睡颜很安静,安静中带着几分甜美惬意。


    阮绵把她身子扶过来,靠住自己肩膀。


    送完姜轻慈,回南山公馆,已经临近深夜十一点半。


    身心力竭。


    比起打一仗还累。


    阮绵人已经进了门,客厅里没开灯,黑麻麻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微弱光影也是从楼上的书房门口,往外打出来的。


    陆淮南应该还没睡,在书房处理公务。


    这些时日下来,她也逐渐习惯了这个家里,有一个男人的存在。


    阮绵坐在玄关处的衣橱旁,弯腰换鞋。


    一坐下来,懒得都不想走动。


    阮绵翻开包,抽出一支烟点燃,星星火苗照亮她的脸,眼底是一簇不深的忧伤。


    第90章 今晚我不行


    烟圈泛起一层又一层的白雾,漂浮在眼前。


    视线模糊。


    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姜轻慈在车里所说的那些话,平稳的呼吸开始紊乱,一截烟灰顺势掉落,落在她膝盖处的裤子上。


    黑暗中,看不到一丝痕迹。


    阮绵只有隔着裤子,皮肤感受到微弱的热度。


    她甚至懒到,连拍一下都不想。


    身下的沙发长椅很柔软,背脊往后贴住那面墙,仰起脸跟脖子,入目是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


    阮绵抬起胳膊,把烟凑到嘴边,狠狠深吸一口。


    吐出的浓烟,裹着淡淡的薄荷味。


    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她真的好想……好想把这段腐朽不堪的关系,彻底斩断。


    阮绵甚至脑子一瞬的冲动,要上楼去跟陆淮南谈判。


    关系的拖赘让她很难受。


    她按亮了玄关口的壁灯,掐灭烟丢进烟灰缸里。


    刚迈开脚步,楼上那扇关到一半的门,被人从里彻底拉开。


    陆淮南高挺身形站在栏杆旁。


    黑色衬衣,黑色西服裤,黑色拖鞋,黑得像是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像。


    他目光阴鸷冷冽的睨着她:“喝酒了?”


    声音不大不小,懒懒的。


    阮绵浑身那股如被打了鸡血的劲,瞬间湮灭下去,她知道,陆家一天不开口,这个婚估计是很难离,除非陆淮南被迫。


    而他能被迫的几率,比她中彩票概率还低。


    说句不好听的话,整个燕州都是陆家的,谁能逼得了他?


    阮绵要离婚,但她手里完全没有任何可操控的把柄。


    “喝了点。”


    “该喝,毕竟做了场这么成功的大手术,都能写进教材了吧?”


    边说着话,陆淮南边往下走。


    “那还不至于。”


    阮绵回应他时,他人已经到了客厅,他走去吧台取杯倒杯水,她以为是他自己口渴,岂料陆淮南走近,径直递给她。


    她没接。


    陆淮南笑,笑得好生蛊惑人心:“放心,我没给你下药。”


    或许是她真的觉得太累,加之喝了点酒,脑子迷离中有点儿错觉。


    阮绵竟然觉得此刻的男人,出奇的温和。


    她伸手过去接,两人的皮肤在刹那间触碰贴在一块。


    等她接稳,陆淮南还很自然的拿开,倒是显得她有些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


    刚抽过烟的嗓子眼,干巴巴,还有些烟草裹过的难受感。


    正好这水喝下去,缓解不少。


    陆淮南身姿陷入沙发,他个高身材也挺拔精健,明明平日她坐着觉得挺宽敞的,他坐下去就有种莫名的拥挤感。


    阮绵听到他说:“薛晋成跟你撒谎了。”


    脑子嗡地一声响。


    她端着水杯的手指,猛然颤抖。


    紧接着,一根根的收拢绷紧住,阮绵艰难吞咽唾沫,好几秒才吐出声音:“他……他做了什么?”


    又或者说是陆淮南查到了什么。


    陆淮南直视她那双乌黑的眼睛,有些玩味跟嗤笑。


    他越是说得缓慢,她心里越是如擂鼓。


    “当年的案件,他也有份,陶征那边我已经调查过,也亲自问过,陶征亲口承认了他,并且有足够的视频为证,没得跑。”


    陆淮南的话,言词犀利。


    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定定的指向薛晋成。


    阮绵有种被背刺的滋味,还掺杂一些凉气窜心。


    尤其是当陆淮南在看她时,那种感觉愈发明显强烈。


    他开口淡,面色更淡:“既然你没有参与,我不会因为薛家,把你牵扯上,最好的办法就是顾好自己,至于阮家……”


    陆淮南顿了声:“就算没了薛家帮衬,也还能好好活着。”


    至于是怎么个活法,那就不得知了。


    瞬间,让阮绵感受到杯里的不是水,是精细勾兑好的毒药。


    还是陆淮南亲手捧上来的。


    可她偏偏无言反驳,只能任其别人把巴掌打到脸上来,薛晋成实打实的犯了错,她没法再替他说情。


    “那位蒋小姐,真的是你的白月光?”


    像陆淮南这样的男人,他会有白月光吗?


    阮绵忽然觉得,自己表面看上去,知道他很多事,实际上她根本一点也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他过往的任何一段感情。


    他爱过谁。


    又恨过谁。


    只有全城都知道他跟江岸有过节。


    他的事,就像是一个上了锁的保险柜,无人能打开。


    连查都查不到。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怎么不是我该关心的事?还是说,陆总觉得我连过问的资格都不够?”


    说话的同时,阮绵在心里衡量。


    衡量陆淮南把她,跟付迎放在什么位置上,倘若他心里只有那个自己从未谋过面的蒋小姐的话。


    那么付迎也只是替身?


    这样的猜想,令她觉得可笑。


    一个十年前的女人,能把陆淮南的心抓得这么牢固。


    说明他不是没心的人,只是他的心不为任何人澎湃。


    陆淮南抬起眸子,漆黑如一口洞眼:“这么想知道?”


    “现在又不想了。”


    阮绵刚才激起的好奇心,这会儿忽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他那么宠爱付迎,连付迎都没抓牢他的心,更何况自己。


    没那个必要,也不想讨人嫌。


    更重要的是,她也没想过去抓陆淮南的心。


    说完,阮绵要走。


    与他身侧擦过时,男人伸手一把抓住她胳膊,将她拉进沙发里。


    迷离的酒气“唔”地一声喘出。


    阮绵脑子里盛着的酒,仿佛全部被觉醒晃开了,她感觉到有些头晕,眼前也逐渐的含糊不清。


    越是在这种时候,本能反应的越想要清醒。


    陆淮南抓着她的手:“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男人的口吻特别的低沉,近似在引诱她。


    阮绵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她想挣扎起来:“不用,我不想知道。”


    “这么急着走去哪?”


    意识到陆淮南的企图,她蹙了下眉心,很轻的一瞬,嗓音不算是不耐烦,是那种极致的懒惰:“今晚不行,我很累。”


    这样的拒绝,已经连续很多次。


    陆淮南再能忍,他毕竟是个男人。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沉下去,根本没有一丝的前奏征兆。


    一把扣住她下巴:“怎么?只准你想的时候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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