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能给我什么?
眼前逐而明亮一小片位置。
是陆淮南身姿往后仰靠,原先被他遮挡的路灯,顺着车窗投射进来。
她似听到他,很轻低的闷哼了一声。
陆淮南侧过头来,看向阮绵,他在笑,嘴角的弧度很是复杂,偏偏这样的笑,连眼角都没抬起动蹙到。
笑意由他嘴角,慢慢的爬上那张矜贵面孔。
在这种密封环境下,保持一个绝对的沉寂,属实不算是很舒服的氛围。
所以阮绵先开口。
“你想问什么?”
陆淮南认
真的收回目光,搭在大腿处的食指跟中指,轻轻扣动两下,他若有所思:“你帮阮家从我这拿好处,是为了老人?”
“是。”
她眼睛都没眨巴,一个字回得爽快利落。
仿佛颇为郑重的想了想,陆淮南又问:“为什么一开始不表明处境?”
阮绵深吸口气。
双手攥紧成拳,三秒后松开。
她胸口在不断起伏,真要到全盘托出的时候,却是有些怯弱不敢言了。
她也不知自己在怯什么,弱什么。
总之,要她开口跟他求帮忙,比以往的每一次都难而再难。
感觉到自己牙口有些松动迹象了,阮绵一鼓作气:“这是我的软肋,你应该懂我为何不跟你说,说实话,我并不信任你。”
陆淮南没作声。
车厢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不是纯粹的静悄无声。
而是被抽干空气般。
这是阮绵第一次跟他说出自己的秘密。
三年多的婚姻里,她从不主动提及阮家的事。
陆淮南心尖微微的蹙动:“说说,那你打算怎么做?”
出国治疗需要大笔的钱,按照她目前的经济状况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当他这句话问出口时,阮绵的面色显然已经不淡定了。
见她没说话,陆淮南脸稍微抬起,双目闭合的把后脑勺紧贴住车座,声音扬得更沉了些:“你想找我帮忙,对吗?”
阮绵觉得自己的脸全都是麻木的。
喉咙酸疼:“陆淮南,你会帮我吗?”
她近乎恳请,也是试探。
陆淮南没回声。
阮绵偏着脸,一直在看他的神色,即便男人的面目大部分都隐匿在昏暗中,根本看不清。
陆淮南就像是她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时间缓慢而悠长的过去,约莫半分多钟。
她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陆淮南面色淡淡,口吻更淡,道:“我是个生意人,无利不往,帮忙也得权衡讲究利益,我帮你,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肯送我过来?”
明显他也很累了。
阮绵不是道德绑架,只是单纯好奇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送你是出于情理,再说难听点,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帮忙可是一大笔钱。”
是啊!
送她来海港,不过就是开车熬几个小时,但真要是帮她,那就是动辄上百万的钱往里砸,两者没有任何可比性。
“那你想要什么,又或者我还能给你什么?”
阮绵豁出去了。
不知怎的。
向来雷厉风行的陆淮南,今晚上行动言语都显得有些迟钝缓慢。
他抿唇不语,面目不辨喜怒。
仔细看,男人深沉的眸子中藏着些许意味深长。
良久,陆淮南喉咙动了动,稍微往上提了口气:“我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可我现在等不了。”
阮绵美眸翻着,她很着急。
表情略显严肃的继而道:“不光是我等不了,奶奶她更等不了。”
陆淮南挺直腰板,他身子往前倾,倾到一个程度顿住,双手握住方向盘。
看他要开车,阮绵有些慌了:“你要去哪?”
“给你找个酒店先住下。”
守在医院不是事,而且里边有那一家三口,阮绵并不太想挤在其间,尤其是不愿看到阮文斌那副嘴脸。
“麻烦了。”
陆淮南依旧维持住沉默,他似不太爱参与这件事。
阮绵自然是懂的。
他瞧不上阮家,瞧不上阮文斌跟蒋慧那些手段。
而如今自己又表明了秘密,恐怕在陆淮南心中,她已经不是那个能把腰板挺直,跟他做谈判的形象。
阮绵也向来明白,暴露软肋非好事。
车一路开往酒店方向。
陆淮南给她找了家离医院最近的。
眼看着快到酒店了。
他冷不防的说一句:“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人看似清醒理智,实则挺愚钝的,这么多年,你当真就一点没怀疑过他们?”
“我不是没怀疑,我没得选择。”
陆淮南挑动眉梢。
阮绵咬紧了牙根:“我把奶奶接到陆家,你们会同意吗?自然不会,我若是常年在海港,外边又会判定我们关系紧张。”
她不是不想陪在孟贤清身边。
这些年她努力赚钱,在他身边,在陆家忍气吞声。
不过就是想让陆淮南有一天离婚,多分给她点钱。
车内光线昏暗。
阮绵沉了声气:“我也不怕告诉你,之所以我想离婚,只是想拿点钱,带着奶奶离开。”
眼下的她,无疑是赤裸裸,把自己浑身的秘密扒光了,站在他面前。
反而这样。
没有想象中的艰难,更多的是一阵轻松。
陆淮南笑得玩味又有些讽刺:“这么说起来,我不同意离婚,还是为难了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平心而论,你也有你的考量,只能说大家都被牵制着。”
“还算你有点良心。”
良心?
这两个字从陆淮南嘴里吐出来,还是对阮绵说的,她只觉得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难言的酸劲跟不爽。
真是讽刺啊!
她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一片淡漠:“跟良心无关。”
下车再到进酒店,两人都没攀言。
……
而此时另一边。
阮绵的那番说辞,彻底搅乱了阮文斌的计划。
原本他是想着让她再从陆淮南那套一笔钱。
眼前竹篮打水一场空,捞不到好。
阮渺腿翘起,毫无兴致的拨弄自己刚做的手指甲,蒋慧伸手扒拉她一下:“别玩儿了,你赶紧也替你爸寻思寻思。”
阮文斌来回走了几圈,脚步顿住。
他视线深沉,撇向阮渺:“要我说,也没什么寻思的,咱们唯一能抓住的机会,就是让渺渺跟陆显尽快成事。”
第72章 软的不行,来硬的
“可陆显他……”
阮文斌:“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阮渺没作声表态。
她心悦陆淮南,但也不能一辈子空搭在他身上,若是能嫁给陆显,日后风光也不会浅。
孰轻孰重,阮渺分得清。
她今年年纪也刚好。
正值婚配的最佳年段。
再者说,在这燕州要找比陆家更繁荣权势的家庭,属实是难,陆显虽是陆淮南的弟弟,起码他是正宫所生,自然受庇护。
阮渺收起腿,说:“爸妈,你们放心,陆显这我来对付。”
这一夜,阮绵睡得很不安稳。
连续做各种噩梦。
一会梦到有蛇追她。
一会梦到孟贤清抱着小时的她,站在崖口旁,被人追赶杀害,从崖上一跃而下。
感觉不到疼痛,唯有浑身僵住动弹不得,呼吸紧促。
阮绵喘不过气来,她是被逼醒的。
双眼一睁,入目是酒店的设施装潢,头顶那盏橘调的吊灯亮着。
窗外早已敞亮开。
越往年关走,天愈发沉得很,几乎不见太阳,整日都是乌云沉布。
阮绵撑着发疼的头,去浴室洗漱好。
孟贤清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捡回来的一条命,命是保住了,但能不能续命,还得看后期跟上的治疗情况。
阮绵在医院一待就是一整天。
医生单独留下她,交代了几句话。
“阮小姐,有件事我觉得得跟你说一下,近两年老夫人一直都没得到最好的治疗,阮先生的话是说,如今生意不景气。”
“我知道了。”
阮绵早能想得到的。
可真正听到这话,还是不免心绞痛。
一直以为,关系再是疏离,奶奶毕竟是阮文斌的亲生母亲,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显然是她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她灰沉着一张脸,走出来。
迎面跟阮文斌对上视线,阮绵冷冷的撇开,擦肩而过,不做任何反应。
“淮南答应了?”
“跟你们无关。”
阮文斌气得如鲠在喉,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发跳:“阮绵,我是你爸。”
阮绵反过脸去,她往回走,走到阮文斌身前,猩红的眸子睨着他,一字一顿:“你不配,我没有你这么恶毒的爸。”
“啪……”
阮文斌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阮绵左侧脸上。
仿佛是以此来展示自己的权威。
哪怕他是没理的。
阮文斌怒不可遏的低吼:“别忘了,你妈死后,是谁一直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供着你的。”
脸部火辣辣的疼,阮绵感觉眼泪抑制不住的往外涌动。
随时都要夺眶而出。
理智警示她不能哭。
尤其是在这一家子人跟前。
她不能把最后那点尊严都丢了。
鼻尖翕动两下,她漫不经心的把脸抬得很高,几乎是俯视着阮文斌:“你供我的那些,这三年婚姻,我早就还清了。”
阮绵在陆淮南那拿给阮家的钱,都足够养大十个自己。
道德绑架?
阮文斌根本绑架不了她。
见状,阮渺拨动两下眼球,在阮绵心口上煽风点火:“姐,再怎么说,他是咱们爸,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阮绵恨极了。
她恨不得撕碎这三人的嘴脸,垂在身侧的手指攥得发疼。
指甲欲要嵌入掌心中去。
她笑,笑得好生嫌恶:“跟我讲亲情?别假惺惺的了。”
奶奶重病卧床不起,可曾有谁讲过亲情?
阮文斌怒火中烧,气到脸色铁青。
阮绵目光从头到尾,把三人的脸都扫了个遍,才慢悠悠的开口:“没错,陆淮南肯帮我,但你们别想再拿到一分钱。”
闻言,蒋慧差点背过气去。
她面露难色,眼睛挤出点泪花:“绵绵,那阮家……阮家怎么办?”
阮绵看着她。
就不禁想到那日,蒋慧在陆家老宅,逼着她撮合阮渺跟陆显的嘴脸。
眼神瞬间就冷凝了下去。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阮家早就是个空壳子,迟早要倒的,这些年你们拿着钱肆意挥霍,也该是还债的时候。”
说完,阮绵提步离开。
她不去看阮文斌,是不想让自己有半丝的心软,从而犹豫。
事实证明,这些人都不配。
陆淮南昨晚上就连夜赶回了燕州,他有他的事情要忙。
能把她送过来,已经算是天大的仁慈。
打医院出来,远远看到康堇开着陆淮南那辆奔驰,就停在大门口的柱子下,他人站在一片茫茫雾霜里,不知何时起的雾。
阮绵来时,天色还好好的。
她连续提了几步:“康秘书。”
“陆总让我过来,交代一下老夫人出国的事。”
康堇说明来意。
“麻烦了。”
康堇拉开后座右侧车门:“这都是我该做的,阮小姐,外边凉,你先上车说吧!”
阮绵弯腰落座进去。
孟贤清出事,康堇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子锐气,也被戳得所剩无几。
阮绵眼圈红得略显狼狈,漆黑的瞳孔,浮动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康秘书,他那边怎么说?”
“陆总的意思是,全权由他送老夫人走,这件事你最好不参与。”
陆淮南心思缜密,他做这样的决定,自然有他的思量。
没听到她说话。
康堇解释道:“陆总是怕你心软,再被他们利用。”
阮绵长吐了口气,缓缓开口:“什么时候走?”
“今晚就走。”
孟贤清的病情不容耽搁,能越早走最好。
只是她诸多的不舍。
康堇的声线温和严谨,在耳畔盘旋着:“阮小姐,你大可放心,既然陆总答应要帮忙,国外那边一定会安排妥当。”
“谢谢。”
康堇问:“要我送你先回酒店吗?”
“不用了。”
既然晚上就要走,她想再在医院多陪会孟贤清。
阮绵都已经跨下腿,准备下车了。
她忽地想到什么,转头问康堇:“康秘书,他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他谈谈。”
一抹难色从康堇脸部闪过。
阮绵瞬间明白过来,她把头低下,没再做声,反手扣上车门。
徐景川才跟她讲过付迎出院的事。
想必这个时间点,陆淮南应该是守在付迎身边。
阮绵从未有如此深的感触,觉得在这三人复杂的关系中,自己才是那个最多余的“第三者”。
第73章 捷足先登
算起来,付迎有什么错呢?
她只不过是身份过于卑微,被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捷足先登了。
刺骨的寒风,从侧脸颊刮过去,打得她脸生疼,理智也被再度拉到一个至高点,原本就是各取所需的婚姻。
阮绵凭什么让陆淮南替她拒绝?
说好听点他们是夫妻。
往难听了说,连搭伙过日子的男女都不算。
陆淮南不信任她,同样的,她又何曾信任过陆淮南?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暴露在外的糖衣,知情的圈内人知道腐烂不堪,不知情的圈外人,只看到表面的荣华耀眼。
付迎出院,陆淮南特意在禺山购下一套三层别墅。
别墅临海,禺山是出了名的修养圣地。
人都说这是陆淮南给付迎,建立的一座金丝雀笼。
也是他冷落正宫的手段。
当晚,阮绵在海港医院守到五点,陆淮南的人才堪堪赶来,安排好一切流程后,孟贤清被送上出国的专程飞机。
情绪不佳,她想着先回酒店。
途中,陆家那边打来电话。
江慧丽在手机那边,口吻严厉的申明:“奶奶让你叫上淮南一块回来吃顿饭,老人家有事跟你们说。”
心底也算不上恶气。
阮绵舌尖在口腔里卷动下,松开喉咙,吞咽下去口水。
她吐声得轻淡:“他没跟我在一起。”
“这么多年,还没能让他收心,你该是时候想想自己的问题。”
情绪的冲击,加之江慧丽这话里话外的讽刺感,阮绵伸出手掌,下意识的去捂住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微微泛起疼。
她不知这疼是为何。
但绝对不是为陆淮南的。
她强忍了忍,侧头看向车窗外。
没等阮绵出声,江慧丽的话再度传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叫回来,否则我不好跟奶奶交差。”
电话挂了。
手机迟迟压在耳际皮肤上,她没拿开,捂着手机背面的五指,缓慢的收拢捏紧。
胸口有股破皮而出的冲动。
阮绵忍住,才没把手机扔出窗外去。
她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向来也没多在意陆淮南在外的那些花花草草。
只是人在情绪低落时,总容易控制不好。
车开到酒店,阮绵付完车费径直下车进门。
她此时满脑子都是江慧丽的话。
等待电梯的时间,阮绵细致琢磨片刻,她率先把电话打给康堇,再由康堇转给陆淮南,素来对这些不敏感的她。
在眼下,却也是不愿意直面陆淮南跟付迎在一块的事实。
阮绵将这一切归咎于奶奶的离开。
等着陆淮南回信,等着他来找自己。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阮绵在酒店等到晚上七点,也没等到来信。
她都有些气馁了,打算先只身回燕州。
刚上车,隔着不到半分钟的距离,陆淮南的电话打过来,他那边静悄得能听清喘气声:“我现在过去。”
“我也正好在车上,差不多晚上十点到。”
阮绵声音淡淡的,淡得没有情绪波动。
连气息她都稳到惊不起一片浮毛。
她把头侧开,迎着窗外闪烁的路灯看,漆黑的瞳孔折射出一些轻微霜雾,许是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了。
阮绵说:“付迎身体怎么样?”
“还好。”
颀长的身形,落定在落地窗前,男人一个背影都彰显着矜贵气,脑后的短发打理修剪得整齐到,有些不近人情的冷。
陆淮南脸上不动声色:“老人出国的事……”
阮绵抢先接过话:“谢谢你。”
他觉得她的反应有些过于敏感 。
与其说敏感,不如说是怪异,她声音有种他不听不透的有气无力。
“他们没为难你吧?”
连线中,传出一道低笑声,阮绵不答反问:“怎么?他们为难我,你要替我出头?”
明明知道他不会,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实在是阮绵语气转换得太快,陆淮南想要听不出来都难。
他双膝曲起,往身后沙发一坐,沉默的点了根烟,扣动火机的声音,阮绵在那头也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她没做声。
等着他回声。
直到男人嘴里传出砸吧声。
下一秒,陆淮南道:“阮绵,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吓一跳?”女人嗓音如常:“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至于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看不到阮绵的脸,他只能通过她的话,以及语气来判断喜怒。
“待会见。”
“好。”
电话是从阮绵那头挂断的。
陆淮南拿下手机,另一只手上的烟,烟头燃了一截烟灰,他抬起掸掉,下颚咬动,咬肌闪现而过,不着痕迹的收起。
男人眼睫长长的,铺散在眼底,形成两柄阴影。
付迎站在门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生了一双小鹿般的黑雾眸子,眼角下耷,愈发令人觉得怜惜。
陆淮南看到她时,付迎已经在那站了许久。
模样楚楚可怜。
粉嫩嫩的双颊透着红色,是被冻的,付迎赤脚踩地,清秀的脚趾头上,裹了更深重的红晕,她双手揪住衣摆。
贝齿紧咬两瓣下唇,咬得要流血了。
陆淮南楞了瞬,紧跟着目光从头到脚的,把她打量了一个遍:“怎么不穿鞋?”
“你要走吗?”
他没做回应。
摁掉手中的烟,起身把鞋架上的鞋子拿到手里,放在付迎脚边:“快穿上。”
不知是装乖巧,还是不敢忤逆他。
付迎慢吞吞的挪步,一只一只把脚揣到毛茸茸的拖鞋里。
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些鞋子睡衣,都是陆淮南提前就让康堇,替她安排好的。
“我要回一趟陆宅。”
“是她叫你回去的?”
付迎提及阮绵,情绪有三分激动,但她怕陆淮南看出来,又很快的掩藏下去。
他并未反驳什么,而是波澜不惊的说了句:“这几天,你好好在这住着,等彻底病好了,再想想要做点什么。”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付迎眼看着眼泪要往下掉。
陆淮南眉目很轻的蹙动两下:“付迎,我说过很多次,不要再说那种,做那种引人误会的话跟事,你还年轻……”
付迎鼓起腮帮子。
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逼问出来:“你是喜欢上她了吗?”
第74章 嫌疑
“跟她没关系。”
“那就是你还放不下自北姐姐。”
话音落下,陆淮南的整张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一种极致紧绷压抑的状态,削薄的唇紧抿住,眼皮沉跳。
付迎个头不算高。
男人比她高出很多,两人又离得近。
从付迎的角度,她能看到陆淮南的脸,只剩下隐忍不清的模样。
意识到说错话,付迎挤出两颗眼泪,冲到他跟前。
她动作小心翼翼的拽住陆淮南胳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到她的。”
“放手。”
陆淮南声音说不出的冷,也是付迎认识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
她没松手,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他视线往下垂,落在付迎与他相触碰的位置。
陆淮南抽出左手,用了五分力气,想要把她的手指一点点剥离开,付迎泪如雨下,架势愈发凶猛:“淮南哥,姐姐她……”
果然,男人动作停下。
付迎像是找到一丝突破口。
她紧接道:“姐姐走前,说过让你照顾好我的。”
陆淮南再抬不起半点劲,去拉开人。
他的心脏在无声中,仿佛被一只力道巨大的手,紧紧掐住,手指伸进他心脏的血肉里,将里边的经脉拉扯断,血肉模糊。
付迎死死握着陆淮南的手:“还有件事,我……”
“什么?”
付迎一个劲的把头往下压,压得下巴都要戳到锁骨上去。
她声线低微到,近乎听不太清:“当年姐姐的事,可能跟阮医生有关。”
陆淮南心由痛转为快速跳动,狂跳不止。
他感觉,那颗脏器好似要蹦出胸膛的皮肉,那样真实强烈。
男人的声音介于质问与引诱之间,陆淮南定定勾着付迎的脸:“付迎,你知道你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闻声,他彻底平静下来。
人情绪到达一个顶点后,会自己慢慢往下降。
付迎看到陆淮南面红耳赤,眼睛里闪着那种憎恶的光泽,她说:“强暴姐姐的人中,有一个男的是阮医生的好朋友。”
脑子里闪过很多可能跟画面。
陆淮南再度拉开付迎的手指。
这次她没固执,眼底一闪而逝的冷漠。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付迎说:“不会有错,在医院那阵子,我见他来找过她,我一直没敢说,是怕阮医生趁着职务之便害我,如今我病好了不会怕她。”
陆淮南脑子里乱得,怎么捋都捋不清。
蒋自北受害那年,阮绵才只有17岁。
付迎的话,在陆淮南耳边不断盘旋。
她在说:“淮南哥,我怀疑是不是阮医生……”
“好了,别再说了。”
陆淮南的脸色,黑沉得要杀人。
付迎也不露得意,更不露出半分狡黠,至始至终都是那副可怜兮兮,站在弱势角度的样子。
两人都没出声说话。
屋内陷入一片死般的寂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陆淮南喉结上下翻滚,来回涌动了四五次,他面目间透出一股难言的复杂,提高声音:“晚点我让康秘书给你送行李过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付迎牙根咬碎,她一声不吭,抬手抹掉眼底的泪花。
唇上裹着的泪,咸湿又冰凉。
她蹙动眉宇,叹了口气。
回程的这一路上,阮绵坐车坐到又晕又吐,胃里空荡荡的,一个劲的反酸,这也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还会晕车。
许嬷嬷见她进门脸色不太好。
连给她递了杯水:“太太,喝口水。”
水里放着蜂蜜跟柠檬汁,喝起来口感酸甜酸甜的,很是开胃解晕。
许嬷嬷说:“陆先生跟夫人都在楼上,你是先上去,还是在客厅再等会淮南?”
阮绵选择先上楼。
许嬷嬷跟她一块上去,她问道:“奶奶是有什么事吗?”
江慧丽只是在电话里称陆老太奶有事,但没具体说是什么事。
许嬷嬷笑笑:“是五少的事情。”
陆显?
到了陆老太奶的房间,许嬷嬷领着阮绵进门:“老夫人,太太来了。”
陆鸿文跟江慧丽的目光,几乎是同时一个时刻投扫过来的,前者是审量,后者是那种嘲弄,阮绵也知道这份嘲弄从何而来。
大抵是嘲她连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
而实际上,阮绵从来没想过要去守住陆淮南。
“爸,妈,奶奶。”
“过来坐。”
陆老太奶是欢喜她的,这份欢喜,大多是来自于她是陆淮南的妻子。
阮绵很识趣,也很懂事,走过去坐好。
屋子里除了长辈,就是跟她平辈的陆显和陆怀灵。
介于上次猫伤人的事,陆怀灵看她的视线有些闪躲,准确的讲是有些忌惮害怕。
至于陆显面上是个什么状态,阮绵一时半会看不懂。
他唇瓣抿着,倒显得有些比平常严肃。
一屋
子人,陆鸿文最先开口:“淮南电话没打通?”
这话显然是在问阮绵。
“淮南马上到。”
她嘴角上挑,露出一丝微笑弧度。
“四哥不是去见付小姐了吗?他还能赶得过来?”
陆显出声。
说实话,阮绵对此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平时陆显闹归闹,起码不会当着一家人的面,提及付迎跟陆淮南的事。
陆老太奶问:“阮绵,淮南在她那?”
看着空着的那个位置,一时间,阮绵有些心慌,她本能的吞了下唾沫。
陆显定定的望向她,男人低附下脸,歪着头,面目尽透出浪荡不羁。
阮绵蠕动唇,她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是的。”
在场的人,都能看清。
这句话落下去,陆老太奶的脸色,沉到了底。
“阿显,给你四哥打电话,问他到哪了。”
陆鸿文开口。
陆显刚把手伸进口袋,阮绵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手机,正在按陆淮南的号码。
佣人走了上来:“老夫人,四少他到了。”
阮绵悬着的心,稳稳落定。
陆淮南一身黑色长风衣走进门,她看到他裤腿上,还带着一些匆匆赶来时,沾染到的尘土,像他这么洁癖的人,本不该。
除非真的是赶着时间回来。
他面目间的风霜更甚。
陆淮南打进门,至始没看过阮绵一眼:“奶奶,爸,妈。”
第75章 兴师问罪
只要是长了双眼睛的,都能看得出,陆淮南脸上的沉意。
陆显像是知道什么,故意问:“四哥,付小姐病还好吧?”
陆淮南唇角轻勾:“什么付小姐?”
他断然不认。
阮绵也是意料之中。
“你不是去见了付迎吗?”陆显说得坦荡:“我同学说,看到你在禺山买了套房子,是专门留给她住的吧?”
闻声,陆淮南眼都不带眨巴,僵在嘴侧的轻笑,往下压,压到脸有些显冷了,他才开口说:“我从来没买过禺山的房子。”
陆显若不信,他甚至可以让他去查。
阮绵顿时看出端倪,房子大抵不是用陆淮南名义购买的。
“看来四哥是有备而来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兄弟相争,最难受的是陆老太奶。
只听老人沉口气,说:“淮南,你先坐。”
陆淮南坐过去。
身上带起的花香,随空气飘进阮绵鼻腔里,味道不重,还怪轻淡的,他重度洁癖,除了研究一些沉香外,几乎不用香。
这种香气,阮绵在付迎身上闻到过,确切无疑了。
她在想,陆淮南去找付迎都做了什么。
边想着,舌尖在侧脸廓顶了顶,一不小心舌尖被牙齿磕碰到,舌头的肉疼得她倒吸一大口凉气。
陆老太奶说:“今天把你们叫回来,是想说阿显跟阮渺的婚事。”
舌尖的疼痛,蔓延到喉咙。
阮绵惊了下,她目光撇过去。
陆显也在观察她。
男人眼角微微眯动着,两人的视线迎面对上,短暂的几秒,她挪开。
阮绵坐在最后边,很难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
陆显要跟阮渺结婚?
如晴天霹雳,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白天阮绵还跟着阮文斌在医院,跟她大吵一架,怎么突然要跟陆显结婚,阮绵想不明白。
而且按照陆显性格来说,他根本不可能娶阮渺的。
所有的事情,像是一个缠绕的结,绕得令人捋不清头绪。
陆淮南眼底晦暗不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今天下午,阿显来跟我主动提的。”
陆老太奶说话。
明显的,她这话有些不太乐意。
毕竟阮渺左看右看,也不是她心里十分满意的孙媳妇,更别说门第,原先陆老太奶是想让杭南苏家跟陆显联姻的。
不光是老太奶不乐意,江慧丽和陆鸿文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若不是压着,江慧丽绝对是第一个反抗的。
阮绵暗自寻思。
看来还是她小瞧了阮渺跟蒋慧的手段。
不过她眼下,最棘手的问题,是陆淮南会不会怀疑,她在从中作乱,给他树立敌对,壮对方的势。
刚思及此。
陆淮南作势起身,说:“奶奶,阿显的婚事我就不好多参与说话了,路上赶得急,我先回屋去换身干净衣服。”
他要离席的意思很明显。
陆老太奶也没拦他,任由他去。
阮绵总觉得他神色怪怪的,具体是怪在哪,她又说不出来。
平时陆淮南也冷漠,但不是眼下这种。
陆显背脊挺直,往沙发里深深一陷,他意味深长的对阮绵开口:“四嫂,你不打算回去,好好管管我四哥吗?”
“阿显,别乱说话。”
陆老太奶这话算是给阮绵一个台阶下,也是护着陆淮南。
说好听了是给台阶,往难听了说是护短。
真要是比起来,陆淮南才是她的心肝。
阮绵站起身,微笑:“奶奶,那我先过去看看他。”
“去吧!”
主卧室的门大敞开,陆淮南在衣橱旁,毫不避讳的换衣服,他后背宽阔,胳膊一伸张,片片肌肉明显突出,拽着袖子套好。
他把穿好的衬衣,边角全都一一别进西服裤里。
每一根手指头都显得那般的漫不经心。
两边袖口往上提,挽到小臂二分之一的位置。
阮绵觉得有些心累,所以她提起说话的声音,也是中气不足:“阮渺的事,跟我没任何关系,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嗯。”
只是一个轻轻的嗯字。
陆淮南甚至嘴都没张开。
他背对着她,阮绵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以及情绪。
只能透过语气,来辨别喜怒:“你不信也正常……”
“阮绵。”
陆淮南忽地转过身来,他正低着头,在挽另一边的袖口,问她:“你认识蒋自北吗?”
闻言,阮绵本能的想摇头。
但她脑子转得快,似回忆起什么,她记得张妈跟她说过这个名字。
阮绵说:“听说过,她是你朋友?”
“你在哪听说的?”
要说前一句是疑问句,那么这一句就是质问了。
她不知他的质问从何而来。
阮绵眼皮翻动下,一双黑溜溜如葡萄般的眼睛,全露在外边:“怎么了吗?”
此时,她跟陆淮南尚且隔着两米远的距离,却看得很清,他眼底逐渐流露出的那种压迫危险气息。
“你只需要回答我,在哪听说的。”
阮绵没说话。
陆淮南走上前,他手指一把掐在她胳膊上,胳膊的肉瞬间浮起疼痛感。
她下意识的扭开手,发现男人下了狠劲,自己拽不开。
阮绵目光诧异的盯住陆淮南:“张妈跟我说的。”
“你确定?”
“我很确定。”阮绵瞪着眼睛:“陆淮南,你掐疼我了,放开我的手。”
岂料陆淮南不仅不松开她,反而压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往身后的墙壁上推,后背抵到墙,她咬紧牙:“干什么?”
陆淮南嘴角上挑。
但那分明又不是笑,他那张俊美异常的脸逼近。
灼热滚烫的气息,压在她唇瓣的位置:“阮绵,你别瞒我。”
阮绵狠狠吞咽口唾沫。
她感觉喉咙好涩:“我不认识什么蒋自北,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淮南的眼神,已经转变为那种恐吓。
阮绵回他:“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陆淮南的手指,松开她的胳膊,挪到她下巴上去,稍微往上抬,与他的视线齐平。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你那位姓薛的朋友,十年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事,当时被判刑,他运气好,被家里赎了出来。”
男人每说一个字,阮绵的心脏都在被憋着狂跳不止。
第76章 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她的圈子不大,准确说很干净。
薛晋成是她多年挚友,按照姜轻慈的话来说,他这个人朋友算义气,但在人性上却是
有些卑鄙自私的。
早些年爱玩,犯下不少的错。
很多年前的事,阮绵也有过耳闻。
只是她不知道,薛晋成惹的人竟然是陆淮南。
说实话,那一瞬间,阮绵有些无力的泄气,甚至是后背脊发凉。
陆淮南把她细微的表情,尽数收入眼中,他眯动下眸子,开口道:“蒋自北就是当年的受害者,阮绵,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他不是恳求。
分明是威胁她。
阮绵不止的往喉咙里吞口水,连吞了三四口。
咽下去的无疑都是苦水。
她晶亮的眸子表面,朦上一层薄雾,牙根都跟着在哆嗦,舌头说话也变得有些不利索:“你去问他,抓着我干什么?”
而且她确实是不认识蒋自北,也不知道薛晋成当年跟人合伙迫害的人,就是蒋自北。
阮绵把头往下压。
陆淮南跟着她头低俯下来,他掐劲加大。
下巴似要脱臼了,疼得她脑仁都一阵一阵的炸。
阮绵的两边脸颊,都硬生生的被陆淮南捏到变形扭曲,她唇瓣往上嘟起。
下颚骨的骨头缝里,都渗着痛感。
阮绵伸手去拽他,陆淮南腾出空着的另一只手,控制住她两根手腕,男人手掌出奇的大,刚好握住。
“当年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陆淮南死死的盯着她。
阮绵感觉额头的细汗,都要往她眼睛里渗了。
有一滴已经渗到嘴里,带着一股咸湿味。
他身子前倾,阮绵能感觉男人的胸膛,全都用力压在她身前,双腿被他的脚控住,脚踝有些发疼,陆淮南面目阴冷。
“你没参与,紧张什么?啊?替姓薛的紧张,还是做过什么亏心事?”
在这种时候,阮绵真的不想痛卖了薛晋成。
毕竟她们的关系是真的好,而且薛晋成帮过她很多忙。
但她没得别的选择。
她不说出他,必然陆淮南不会放过自己,正是因为太清醒,才更加的难以抉择。
“我没有。”
阮绵咬着牙,蹦出三个字来。
陆淮南又压紧了点。
阮绵甚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他挤压成一块薄薄的肉干了,她呼吸困难,脸憋到通红滴血的程度。
他在逼她,逼她开口。
“既然你没有,那就是薛晋成?”陆淮南讥讽的冷哼:“阮绵,他跟你不过只是朋友,你这么护着他,是为什么?”
阮绵从牙缝里挤出口恶气:“那你不也护着付迎吗?”
她拼命的仰起脸,愈发显得那张脸庞,高傲不可屈服。
脸红脖子粗。
陆淮南手指在哆嗦,阮绵冷笑:“那位蒋小姐被人迫害,你得去找证据,像你这么有本事的人,找点证据应该不难吧?”
十年前的事,再想找证据难如登天。
阮绵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开口这么说的。
陆淮南猛然松手。
喉咙跟脖颈瞬间轻松下来,阮绵扶住门框,大口大口的喘气,呼吸都是炙热如火烧的。
他看着她的模样,那样子不像是在装。
喘完了。
阮绵抿起唇,没有表情的整理好胸口乱掉的衣领,她动作弧度有些大。
扯得衣服沙沙作响。
陆淮南打他身侧越过。
她叫住人:“蒋小姐是你的老相好?”
男人声音如常,转过脸来,阴冷的眸子里,呛着的全都是深深的憎意:“不该问的事,最好别问,至于薛晋成……”
他不会让他好好待在燕州。
血债血偿,这笔账,陆淮南要让薛晋成十倍奉还。
阮绵扭开脸,面部有些紧促,她快速收敛得一干二净,不露分毫。
等陆淮南一走。
确定他是真走了,她掏出手机,给薛晋成打了个电话。
薛晋成大概睡得半梦半醒,声音都有些含糊:“阮绵,什么事?”
“你十年前做的那件事,得罪的人是陆淮……”
“还真是一场好戏,差点就没看上。”
嘴里的话被打断,阮绵猛地转过身去,对上陆淮南那双阴鸷的眼睛,他狠得仿佛要吃了她,阮绵手指发颤的拿开手机。
她本能去掐断。
陆淮南比她个头高,身高手长,咻的一下窜过来,从她手里夺走了手机。
她连防备的机会都没有。
他玩味的看着屏幕,随后摁在耳边:“薛先生。”
“你……”
没等薛晋成开口,陆淮南径自道:“有件事我想跟你确认一下,你还记得十年前,被你们迫害的蒋自北吗?”
阮绵感觉他吐出的话,像是凌迟人的刀子。
尤其是他说着话,眼睛还看着她。
她想挪开视线的,但陆淮南的那双鹰眼,是一把钩子。
“我……陆先生,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薛晋成明显是怕了。
在燕州得罪陆淮南的下场,是什么样,人人畏惧,胆战心惊,提及都闻风丧胆。
更何况薛家这种二流企业。
陆淮南挥挥手就能让整个薛家彻底倒台瓦解。
陆淮南一把抓住阮绵,把她一路往前拉,拉到沙发边往下摁,力气很大,由于有些失力的缘故,她人一跟头跌坐进去。
“薛先生,我忘了说,这不是玩笑,蒋自北当初是我的人。”
陆淮南的眼里,住着一条蛇。
正在一点点吞噬阮绵,她一鼓作气,蹭的站起身来:“把手机还给我。”
薛晋成在那头喊了她一声。
阮绵冷笑道:“既然是替你的老相好报仇,就自己去找证据,别他妈的利用我。”
此话一出,陆淮南起先只是阴冷的面目,变得怒中带恶。
他的脸像是随时要蹦出火来。
人不动,阮绵上手去夺。
陆淮南手指一摁,挂断了连线。
她一把将手机拽在手心,转身抓起刚才脱落的鞋子,穿戴好,阮绵径直离开,她走得特别急,脚尖撞到衣柜旁的抽屉。
“嘭……”
阮绵发泄般,一脚揣上去。
陆显跟陆怀灵都在客厅,是眼睁睁看着她愤然离去。
阮绵冷着张漂亮到,只剩下美感的脸,经过两人,连眼都没抬起看一下。
陆怀灵嗤之冷蔑:“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陆显则是沉默不语。
第77章 外面的不如家里的好
阮绵走后的几分钟,陆淮南从楼上下来。
俊颜之下压着浓怒。
“四哥,外边的女人再好,那也比不得明媒正娶的,你在奶奶面前,向来明事理识大体,这点道理都不懂?”
陆显算是看得最清楚的局外人,感触而发的话,陆淮南心底却犹如被猛地一扎。
他双脚站定。
暗地里可笑的扯动下唇角,陆淮南面部维持不动声色:“阮渺这样的女人,你也看得上,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
陆显无怒他的嘲讽。
眉梢挑动:“大家都是生意人,四哥何必说这种话。”
陆显不露山水,但不表示他没有野心。
陆显站起来,两人身高差不多。
四目迎上,陆显开口说道:“惠东区那块地,早些年早就被阮文斌拿了,只要我肯娶阮渺,他就把那块地的开发权让我。”
也算是阮文斌走运。
原本那边比较偏僻,谁也没料想到政府要大力开发。
搞得这几年,直接成了众人争夺的香饽饽。
陆淮南心慕已久了。
陆显眼皮撑着:“四哥,我知道你也想要那块地,但地只有一块,我不能像当年让四嫂一样,再拱手让给你。”
明明心脏被这些话狠狠撞击到。
陆淮南也是面无表情,仿佛被割掉了感知神经。
陆怀灵左右看看,只敢去叫陆显:“五哥,妈叫咱们了。”
“毕竟是女人,四哥还是多担待着点,这会儿四嫂该也是没跑远。”
陆显声线低沉,翘生生的说完,转身回了屋。
陆淮南视线落在兄妹两背影上,黑色瞳孔中的亮点,欲要蹦出火星来。
阮文斌竟然手里捏着这么大一张底牌。
他万万没想到。
如果陆显一旦拿到惠东区的开发权,只会博得奶奶更多的偏爱,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长进,也会被平白分出去几分。
这不是陆淮南想看到的结果。
正是因为看得太清楚,他才知道轻重。
老太奶宠他,把大权交给他,不过是觉得陆显纸醉金迷,指望不上,可若是他做出一番成绩……
陆淮南没敢继续往下想。
七岁前跟母亲流落街头,受人欺凌的情景,再次浮现脑海。
年纪尚幼的他,就已经体会过各种各样的人性险恶。
也明白了形形色色的勾心斗角。
他甚至为一顿饭,跟人打得头破血流,比他高大的男生拽着他身板往墙上撞。
母亲为了让他好好活下去,不惜给人下跪求饶。
过往一幕幕不堪入目的回忆,如一道沉重压抑的阴影,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都说他命好,七岁就被陆家接回来,悉心照料培养,一手扶持他走向金字塔顶端,从未有人真正的去了解过他。
去理解他。
陆淮南21岁之前的人生,都是灰暗无光的。
而蒋自北,是他21年来的第一缕曙光。
她教会他如何去爱。
鼓励他重新站起来,并引导他走向光辉的人生轨迹。
所以,当那道曙光被人掐灭的时候,陆淮南差点发了疯。
陆家这边区域,属于整个燕州的横富区,路很不好走,并且打不到车,阮绵想要回公寓,她只能加快步伐不停的往外走。
走到见得到普通商业居住楼的路段上去。
脚上的鞋磨得后脚跟生疼,像是起了一层血泡。
每加快一步,阮绵都觉得嫩肉被擦着的疼。
坐在石墩子上,她抓起手机打算给姜轻慈打电话,让她来接,总比这么走下去强。
阮绵是真的又累又冷,除了胸口位置,浑身都被冷风吹得冰凉。
燕州的冬天最为毒辣。
她有些后悔,愤然离席时,为何不把沙发那件大衣顺手带上。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姜轻慈的电话打不通。
阮绵在燕州,能想到的人并不多,她撑起身准备继续往外走,迎面驶来一辆车,对方打着大灯,照得整个路边清晰无比。
同时也分外刺眼。
她抬手捂住眼睛,让到一旁路边去。
车却在冥冥之中,停靠了过来。
阮绵以为是自己站得不够靠边,她挤着脚再往里走了点,这条路属实是窄。
“靓女,又见面了。”
车灯暗下一些的时候,她登即就看清了江岸那张脸,男人嘴角往上稍勾着,露出七分漫不经心,三分玩味。
“江先生。”
阮绵心里万马奔腾。
怎么会在这遇上江岸?
江岸也不瞎,看得出她是个什么情况处境,短短几秒的沉默打量,他微笑着咧开嘴:“要不要上车,我送你出去。”
人在遇到困处时,求生欲比想象中的要强烈。
阮绵没多犹豫。
上车时,她几乎都没联想到江岸跟陆淮南之间的联系。
“谢谢。”
调转车头,江岸把车行驶出去,脸上笑意逐渐敛走几分,问她:“靓女,你叫什么名字?”
江岸只是不知道她是陆淮南的老婆,但并不是不知道陆淮南老婆叫阮绵。
快速捋清这个思绪后。
阮绵声气如常的出声,道:“阮清。”
也没有别的缘故,她只是这会突然想到这个名字,顺口就说了。
“姓阮啊?”
“嗯。”
在燕州,阮姓并不少,可江岸是聪明人,阮绵眼角余光能意识到,江岸正撇着脸在看她:“阮小姐,你是哪里人?”
这会儿,盘查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燕州人。”
闻声后,江岸淡定的把头转过去,他嗓音有些低哑:“你知道陆淮南老婆也姓阮吗?”
阮绵心底咯噔一下,手指放在腿边偷偷攥了攥。
她无比从容:“是吗?我不知道。”
“不过她是海港人,你是燕州人。”
江岸的话,听似说得很随意,实则他心机深沉,一直有意无意的在打量阮绵脸部神色。
她佯装得特别无意,阮绵看向他,说:“江先生大可不必这么撬我的话,我若真是那位陆太太,也不可能上你的车。”
果不其然,江岸笑着点点头,眼底的深虑往下降。
车可要比人的脚走,来得快得多。
也就不到七八分钟的事,眼前豁然开朗,入目是一大片居民楼。
江岸把车停靠到路边:“阮小姐,真的不要我送你?”
第78章 戴罪立功
“江先生把我送出来已经够麻烦了。”阮绵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道谢:“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吃饭还这个情。”
“只是阮小姐,打算以什么身份请我吃饭?”
阮绵已经下了车。
江岸单手捏方向盘,另一只撑在副驾上,佝着腰身,探头过来看她。
眼神意味难测。
“江先生这是在为难我?”
江岸似笑非笑的说:“那就期待下次见面。”
阮绵挤出抹轻笑,没说话。
两次短浅的交流下来,江岸不如外界传的那般凶神恶煞,对人阴狠歹毒,反而给人直观感,就是那种有钱又爱玩的二世祖。
“雅痞”这个词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阮绵直接打车回的芳华苑。
以她对陆淮南的了解,他不会跟过来,顶多是打电话找她。
但如今联系到十年前的旧案,他怕是一时间顾不上她了。
冷静下来,阮绵还是觉得有必要与薛晋成通个电话。
薛晋成已经慌了:“阮绵,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姓蒋的,会是陆淮南的人,现在怎么办……”
阮绵左手拿手机,右手摁着微微发疼的额:“你别自乱阵脚。”
“你能不能帮我说说话?”
她早料想到。
吞咽口唾沫:“晋成,我没法帮你说,陆淮南也不会听得进去我的话,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一五一十把事供出来。”
薛晋成口吻瞬变颓败:“不行……那薛家就完了。”
“你不说,才是真的完。”
阮绵心里绷着一口气:“这件事的主谋不是你,陆淮南要找人算账,他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这是你立功的大好机会。”
薛晋成在那边不断的吞咽口水。
她逻辑思维清绪,心绪足够冷静:“你听我的,去找他坦白。”
薛晋成最后说了声:“阮绵,这件事你不要再过多参与,我不想你被牵涉其中。”
他语气低落得快听不清。
阮绵想帮也无能为力。
况且这事,她根本没法帮,薛晋成当年年少轻狂,被人怂恿参与犯错,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逃不了。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劝他自首。
同时,阮绵期望陆淮南能断案英明一些,要查就彻底查,把那些同伙作案的人都揪出来,如此薛家能背负的罪也会轻一些。
可她怕的是,这件事时过十年。
真要是抓不到主谋,薛晋成无疑就是那个背锅侠。
陆淮南就算不要他死,也会废了整个薛家。
……
南山公馆,一夜灯火通明。
从深夜到天亮,陆淮南没合过眼,他双目猩红滴血,脸色灰沉得有些发青。
桌上的烟灰缸里,堆灭着一小堆抽过的烟蒂。
“先生,你都一夜没睡了,喝点粥垫垫胃。”
张妈特意起早,去厨房熬了碗小米粥。
陆淮南打昨晚回到公馆,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坐在客厅里,默不作声的抽闷烟,偶尔进来个电话,他也是不接。
嘴里全是苦苦的,连吞咽的唾沫都尽是苦涩。
“放那吧!”
张妈放好粥碗:“先生,太太刚才打来电话,说是她去找一位薛先生,来家里跟你说些事,晚上就能回来。”
陆淮南嘴角勾起。
弧度很淡,淡笑溢出嘴外:“嗯 。”
聪明如阮绵,她想要保住朋友,只有这条路能走。
不过陆淮南也正愁着没证据,若是找到当年那帮人,算薛晋成走运,倘若是没找到,那无疑就只能拿他去背锅顶罪。
双方都在赌,也都在博。
只是阮绵比较明白,知道先发制人。
当然她同时也是在自保,跟他撕破脸没好处,尤其是国外孟贤清那。
当晚,阮绵领着人到家。
薛晋成吓得不轻,当即跪在陆淮南脚边。
气喘不匀,话吐不清:“陆总,那事我也是被怂恿的,对蒋自……蒋小姐下手的人不是我,我当时就只是……”
陆淮南嘴里冷哼一声,他把眸光转到阮绵那去,声线悠长:“你朋友不肯说实话。”
“你先起来。”
她把薛晋成拉起来。
扯动下唇角,对峙陆淮南:“我跟他认识十几年,他说自己没有下手,我信他。”
男人无声鄙视。
阮绵努力尝试着把话往好的方向引领:“现在来看,我们是站在一个战壕里的人,都想把当年的主谋揪出来,他没必要瞒。”
“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陆淮南看着她,口齿清晰:“就是太讲原则,反被误。”
光靠薛晋成的一面之词,根本站不住脚。
薛晋成急躁:“陆总,我用薛家保证,当年的事我没有下过手。”
陆淮南目光懒懒的看过来,状似浅吸了口气:“没下手不表示你就没罪,包庇起哄,视而不见哪样不是罪?”
“我当时是想要报警的……可……可我不敢,我报警他们会打死我。”
薛晋成额上的冷汗,淳淳往下渗,满眼恐慌无助。
陆淮南牙根都要磨碎了。
他身姿往前压,稍微俯低一些,睨着薛晋成的脸:“他们是谁?”
薛晋成不断的摇头,脸上都是惊恐表情。
“我不知道,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叫我去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人要……要害她,而且他们下手都是随机,根本没目的性。”
略微沉睨,陆淮南说:“叫你去的人叫什么?”
“是校外的混混,我不认识……”
“啊……”
陆淮南出腿特别快速,一脚狠狠踹在薛晋成腹部。
阮绵猛抽了口气,她想去扶人,陆淮南瞪住她:“既然什么都没供出来,那就让薛家背这个锅,你看怎么样?”
“不要……我说,我说。”
薛晋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他浑身狼狈:“那个人叫陶征。”
“陶家?”
全燕州只有一个陶家,那就是跟江家世交的陶家。
不过陶家三代往上都是走的政路,无人经商。
阮绵心口在不止的跳动,真要是牵扯出陶家,这事怕就不小,陶家身后有得是靠山背景,不过她看陆淮南那架势。
是不打算善罢甘休。
在暴风雨没来临前,她已经预测到这燕州不会太平了。
陆淮南起身:“你回去吧!”
第79章 能撩就要灭火
阮绵把薛晋成送出去。
严厉叮嘱他:“近期你别出燕州,最好是别让他知道,你在刻意躲着他。”
薛晋成深垂着睫毛,点了点头。
阮绵多留出个心眼,问他:“刚才你在里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阮绵,我不至于赌上整个薛家,去维护陶征的。”
或许是直觉出错,过于敏感,阮绵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具体是怪在哪,她又说不出所以然,看到薛晋成坚持的态度。
她自我安慰的静下心来:“但愿如此。”
但阮绵最担心的是,薛晋成不乱阵脚,薛家会自乱阵脚。
薛卓老来得子,六十来岁才跟第三房生下薛晋成。
薛家众星捧月那都是说轻了。
前些年薛晋成没少惹事,可大可小,家里一概摆平,随着年龄增长,薛晋成这几年倒是沉稳了不少,也开始陆续接管家业。
燕州的冬天,风如刮骨的刀片。
阮绵站得浑身凉透,才提步进门。
她伸手掸开落在肩膀上的寒霜,张妈走上前:“太太,先生在书房等你,说是你回来了,去见见他。”
奶奶的事,加上一个薛晋成。
阮绵有种力不从心的无助感。
喉咙微滚着:“我知道了。”
书房门没关,窗外的冷风打得两面窗帘不尽翻卷,唰唰的风声有些聒噪,头顶的橘灯,却又与整体氛围形成一种对刺。
陆淮南仅穿了件单薄的针织衫,垂目在看文件。
他的全神贯注,仿佛世界都是安静的。
阮绵走进去,没关门。
若是关上门,窗边的冷风会把屋子里吹得更冷。
“淮南。”阮绵唤了他一声,嘴角上扬着不大的弧度,整张脸也都呛得有些出奇矫柔:“薛晋成他没说谎,他也不敢。”
男人没做声。
浓密深黑的睫毛在眼底垂动。
默了几秒,阮绵再次声线平静的说:“他没那个胆的。”
直到这句话,陆淮南抬起头,阴冷冷的眸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薛晋成有没有那个胆,你能替他保证?”
阮绵蠕动嘴皮:“刚才你也看到了,他那个样子,像是敢撒谎的人吗?”
“有些人善于装软。”
她狠狠的倒抽口凉气,通脸都是掩不住的憋闷,阮绵那双清澈的眸掀了掀,看向陆淮南,那抹恳请的目光不要太过明显。
“那你打算怎么做?”
陆淮南丢开手里的笔,笔滚着滚着,“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他高抬起脸,眼神坚硬:“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阮绵头顶上。
显然她想要再替薛家说话,无疑只会引起陆淮南深重的揣摩怀疑。
她根本没法张得开这个口。
陆淮南走到她面前。
阮绵坐着,她入目尽是男人那双修长的腿,再到他腹部胸口,他伸手挑起她下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替人着想。”
抬起的脖颈修长皙白。
加上他这样的动作,姿态显得很是暧昧多姿。
咕咚咽了口唾沫,阮绵开口说:“其实我也是为我自己。”
陆淮南深切望着她的眼睛。
她沉声道:“我不想这个节骨眼上,薛晋成出事,第一你会生疑,第二薛家是如今能支撑阮家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薛家倒台,阮家这个空壳子会轰然倒塌。
陆淮南忽地松开她,手指箍向她肩膀:“你不是不在意阮家死活。”
眼里腾腾冒着热气:“我不是为了那一家三口,是为了奶奶。”
“为了一个临死之人,值得吗?”
“她不会的。”
恶气顶到阮绵眼底,她眯动着,似乎下一秒,火苗就会从她眼里迸发而出。
陆淮南知道,孟贤清是她心头最柔软的一块肉。
别人碰不得。
陆淮南的手指抽开:“想让我放过薛家可以,我也要阮渺跟陆显结不成这个婚。”
“怎么,他戳着你痛处了?”
那日她愤然早早走掉,后面的事不知情。
不过看陆淮南的脸,阮绵也清楚,他在忌惮。
他开口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起伏:“你在阮家这么多年,都不知道阮文斌手里掌握着,惠东区那块地的开发权?”
表面纹丝不乱,实则她内心翻涌。
阮文斌竟然有这张底牌,也难怪了陆显肯娶阮渺。
内心一片苍凉可笑。
恐怕在阮文斌心里,她还不如一只路边捡回来的狗。
越想,阮绵越觉得寒心。
她不傻,看得出陆淮南的顾虑。
身后的沙发陷下去一大片,阮绵往里坐,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这么大杯羹,为什么不
跟他一起吃?”
放弃多可惜。
男人盯着她的脸片刻,没说话。
阮绵说:“像他那么势利的人,想必让他松口,陆显也费了不少劲,我有办法让他分出三分之一来。”
陆淮南思考时,习惯性的去口袋摸烟。
他掏了两下,兜里没有,把手往回收。
阮绵走过去,她胸口抵在男人身前,偏着身子,手侧过去,从他身后的桌上取到烟盒,姿态轻盈优雅。
抽出一根,递送到陆淮南嘴边。
他张唇衔住,睨她的目光深沉阴鸷。
下一秒,阮绵一只手曲起,做出个拢火的姿势,另一只给他打火点烟。
火苗跳跃燃起的时候,陆淮南睨到她面部轮廓,明艳妩媚。
此刻的阮绵抬着脸,有种应承的姿态。
借着头顶暖暖的橘灯,她像极了一只慵懒不羁的野猫。
设问有几个男人抵挡得住野猫的放肆张扬?
阮绵也是意识到他蓦然转变的神色。
脚步还没来得及后退。
男性力量倾压而下,陆淮南一个背脊挺直,抓着她反过身,阮绵被他摁在办公桌上,他有点不容抗拒的征服性。
她一只腿快速跨出去,将他挡住。
男人也不是吃素的。
陆淮南只用一只手的力气,把她横梗在前的腿掰开,他顺势挤进去。
看着他脸上得逞而又贱的轻笑,阮绵想咬死他。
他嘴里的话更贱:“既然有本事撩,就得有本事灭火。”
阮绵原本没想撩他。
却忘了这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容易擦枪走火。
她忍着气焰,挤出一抹不像笑的笑,脸都快挤酸了。
阮绵冷盈盈的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吃了?”
第80章 做贼心虚
陆淮南许是看出她眼里的嘲弄,还了她一句话:“有些人自己风骚,却还不自知。”
柔软咸湿的唇下压,抵住她嘴角,男人滚烫的呼吸,尽数逼进她嘴中。
阮绵整张脸都跟着热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躁得热,还是气得热。
挤出点空间,阮绵开口有些急促:“付迎她这个小三当得还真不称职,把你憋成这样……唔……”
陆淮南脸挤下来,撞得她下颚骨生疼,强迫性的逮着她嘴咬。
动作粗鲁。
惩罚意味不要太过浓烈明显,甚至可以说是故意的。
“嘶……”
阮绵费尽力气,僵硬的把脸扭开,陆淮南的嘴追过来,他似很不高兴她的躲避,薄唇贴着她耳垂又咬一口。
不知有没有破皮见血。
她疼得想破声喊出来,奈何嘴也很快被他堵住。
陆淮南最喜欢这么磨着她,让她挣脱不开,又时刻浮动那种求生欲。
尤其当他抬起手,控制掐住她下巴。
阮绵的视线便再也挪不开了。
她很不舒服。
眼泪都要从眼眶溢出,陆淮南身上的气息愈发浓重,他顺着她嘴唇一路啃咬下去。
“你要闹到什么程度?”阮绵语气四分不耐烦,六分冷漠。
“这么不耐烦?”
空气里都是干燥的酸味,两人肌肤紧贴在一起。
她不说话,他逼得她开口。
陆淮南手指探到她后腰,一寸寸往上攀爬,另一边勾着她腿,将她抬起,阮绵怕滚下去,只能配合他的动作。
“疯子。”她骂咧。
有时候这个男人的行为,确实很疯批。
他喜欢看着人害怕恐惧,好似以此来获得内心的满足感。
陆淮南仰起脸,那张精致到只剩下矜贵的面孔,隐隐绽放一抹阴测测的微笑,特别的阴冷:“有你在c上的时候疯?”
阮绵对准他的嘴,泄愤般狠狠撕咬一口。
血腥气蔓延得满嘴都是。
男人却不知疼,眉目淡定如常。
他深垂着眸子在看她,那眼神如在盯一只发怒的猫。
陆淮南抽开抚在她后腰的手指,骨节分明的一截食指抹了下唇角上的血迹,加上他在笑,阮绵觉得那股疯批气质更甚了。
仿佛他下一秒,就要直接咬到她脸上来。
“我……”
“又想说自己不舒服是吧?”
阮绵没来得及说出的话,被陆淮南抢先一步。
如鲠在喉。
得不到满意的回应,他压住她腿的脚往前抵,有一些侵犯的意思,她瞬间警惕防备得身子往后仰。
陆淮南掐住她的腰:“还在躲我?”
在他手里,她又怎么躲得掉?
他就是要这么跟她耗着,耗干她最后一点力气。
“你除了这点来强的本事,还会什么?”
阮绵想快点跟她隔开距离,不然她的脸要蒸出汗来了。
说话时,一口牙绷紧了说的。
彼此的脸相隔不到五公分,连他脸上颤动的汗毛,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陆淮南不恼不怒,像是根本没把她这话放在心里:“只会用强?阮绵,我还有很多会的,但我说真的……怕你招架不住。”
口水在喉咙咕咚往下吞咽,她尽量动作弧度放小。
即便如此,男人还是尽收眼底。
他带着温度的手指,轻轻抚在她脖颈翻动的喉咙处,指尖来回撩拨。
阮绵面无表情,眉宇都没蹙动一下。
陆淮南目光最终落在她抿紧的唇上,喉结动了动,他低笑:“这么能忍?”
“我不像你。”
“不像我什么?”
“不像你随处滥情。”
男人明显的下颌绷紧,这句话犹如刺痛他心口的刀,眼神也变得凌厉锋利。
腰部吃痛,五根手指要镶嵌进肉里,她忍得嘴角都在抽搐,依旧笑着面向他:“看来我说得没错,不然你怎么恼羞成怒。”
女人脸上的笑,是加速陆淮南心底沉痛的导火线。
他手指用力,掐得手指头都麻木了。
阮绵牙根咬碎:“有本事你弄死我。”
他掐得越狠,她笑得越猖狂放肆,最后她感觉嘴角都要咧破了。
“嗡嗡嗡……”
一道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这寂静的氛围,将气氛引到一种诡异的高度。
她头皮麻了一瞬。
僵持约莫十秒,陆淮南松开手,垂下眸子去看她口袋,见她半晌没动静,问了声:“不接?”
人在未知世界里,总是惶恐的。
阮绵甚至有些不敢当着陆淮南的面,去拿手机。
“嗯?”
他嗯声呛了质问。
“打错的。”她声线冷淡。
说着便要伸手进去按掉关机键,陆淮南抢在她动手前,比她更快伸过去,一把从她口袋拽出手机。
这下子两人都看清了屏幕上的字:宋砚安。
“把手机还我。”
阮绵反扑上去。
她是坐在身后办公桌上的,身子往前倾,人也跟着往下栽,若不是陆淮南眼疾手快抱住她,会一个扑身重摔在地上。
“还给我。”
阮绵有些失智的朝他抓挠。
陆淮南左手捏着手机,往高处抬起,右手拎住她后脖领,他玩坏的威胁她:“要手机还要要命?”
电话响了不到一分钟的样子,彻底安静下去。
“卑鄙。”
“阮绵,你真是没良心,刚才明明是我救了你,你反过来骂我卑鄙?”
“要不是你,我会摔?”
这会儿气归气,但阮绵心底的忌惮已经没了,她看陆淮南的眼神也都坦荡得多。
正当她如释重负,宋砚安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陆淮南望着震动得频率越来越高的手机屏幕,声音淡如水,带着些许寒气:“我还真好奇,他这么大晚上找你干什么。” 阮绵根本没来得及阻止,电话接通了。
一声酒醉后的呢喃,传送到空间里。
“绵绵……你在哪?我……我想见见你……”
对面除了宋砚安的醉话,便是那萧肃的寒风声。
阮绵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不断的挤压,挤得她快呼吸不过来,陆淮南把手中手机举高了点,他一眨不眨看她。
看她怎么回复。
宋砚安的声音含含糊糊:“你知道吗,
分开后的这么久,我一直过……得特别的痛苦……”
陆淮南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他手臂弯曲回去,手机凑在嘴边:“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