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反正林砚把我安全带回了我们的小窝。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尤其是这个“狗窝”里,只有林砚和我。
那些几百平的豪宅、穿梭的佣人、时刻需要提防的人心算计……都成了令人疲惫的背景板。
还是这种被林砚照顾得妥妥帖帖、体体面面的小日子,最熨帖人心。
安稳了没几天,就不得不面对搬家这件大事。
即将离开这个承载了我们最初同居记忆的城市,去往扎根的新地方。
打包行李的过程,意外地成了一扬对“过去”的艰难割舍。
“呜呜呜林砚,”我抱着一个印着二次元联名图案、杯壁磕掉一小块漆的奶茶杯,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这个……真不能丢!限量版,绝版了!”
林砚正费力地把一摞书塞进纸箱,闻言走过来,低头在我怀里的杯子上亲了一口:“那就留着。放那边,待会儿我给你包好。”
“还有这些泡沫纸!”我又从角落里扒拉出一堆皱巴巴的透明泡泡膜,“打包的时候肯定用得着!你看这多厚实……”
“……行,那也拿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接过去,叠放整齐。
“唔……还有这个!”我献宝似的从抽屉深处摸出一块灰扑扑、形状不规则的石头,“那次去海边旅游捡的!多有纪念意义!”
林砚看着那块其貌不扬的石头,挑了挑眉:“宝宝,虽然我叫了货拉拉,但我也记得……这块石头你以前好像经常把它塞进花盆里当垫石吧?”
他捏了捏我的脸,“而且,海边石头,到了新地方,我们再去捡新的?”
在他的“威逼利诱”和理性分析下,最终还是痛下决心,断舍离了一大堆“鸡肋”。
看着房间里属于我们的东西一点点被打包、封箱,原本拥挤的小窝变得空旷、陌生,心里那股不舍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林砚,”我环视着这间即将不属于我们的房子,声音有点闷,“我们在这里……留下了好多回忆。”
“嗯,”他走过来,从背后拥住我,下巴搁在我肩窝,声音低沉而温柔,“很多……比如第一次一起做饭还有……”
他顿了顿,气息拂过我耳廓,“我们的第一次,也是在这里。”
热气瞬间涌上脸颊,我用手肘顶了他一下:“谁跟你聊那个了!”
我靠着他温热的胸膛,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我是说……刚搬进来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没谈太久,我其实……心里挺没底的。”
“嗯?”林砚收紧手臂,带着点好奇,“没底什么?”
“就……会不会腻啊?会不会吵架啊?万一……万一你受不了我那些邋遢习惯,忍无可忍把我扫地出门怎么办?”
我小声嘀咕着,“毕竟我生活习惯……实在不怎么样。”
林砚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过来。
他侧过头,在我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那我可太喜欢了!我就喜欢照顾你,就喜欢看你被我养得白白胖胖、舒舒服服的。”
他收紧怀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同居?当然有私心!我就只想让我老婆和我住在一起,天天看着你,把你照顾得好好的,一点委屈都不让你受。”
心口被暖流涨得满满的,我转过身,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老公……我也好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宝宝,”他捧起我的脸,眼神深邃,带着某种熟悉的、灼热的信号,“最后一天在这里了……打个炮吧?纪念一下。”
他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目光扫过仅剩的桌椅,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床没了,但……桌子、椅子、地板……哪里不行?”
随后,在这片即将成为过去的空间里,只剩下炽热的喘息、肌肤的厮磨和灵魂的交融,为这段旧时光画上一个滚烫的句点。
林砚早已把新家的一切安排妥当,包括装修风格,都参考了我的喜好。
当货车载着我们的行李驶向新的城市,我靠在副驾驶上,浑身酸软,昏昏欲睡,意识在疲惫和满足感中漂浮。
恍惚间,感觉林砚往我怀里塞了个硬硬的小本子。
“唔……什么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嘟囔着。
借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光线,我看清了——是一本崭新的、暗红色的房产证。
下意识地翻开,目光扫过产权人姓名栏。
第一位:陈锐。
第二位:林砚。
我的睡意瞬间被炸得灰飞烟灭,眼睛瞪得像铜铃:“啊?!林砚……草!房子……不是租的吗?!” 巨大的冲击让我声音都变了调。
“租的哪有自己买的安稳?”林砚趁着红灯停下,侧过身,在我因为震惊而微张的唇上重重亲了一口,语气理所当然。
“不是!你哪里来的钱?!”我捧着那本沉甸甸的证,感觉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你爸的创业基金吗?那是让你干正事的!”
“哦,那个啊,”林砚启动车子,语气轻松,“后来我爸又不是给了我们一笔钱,所以我直接用之前的钱买房子了,加上我之前自己攒的一些,足够了。”
他瞥了我一眼,带着点幽怨,“当时我有这想法的时候,你在忙毕业论文,废寝忘食的……跟你商量?某人连微信都回得慢吞吞,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
“什么呀?!”我简直哭笑不得,“我当时以为你只是在找合适的出租房!谁、谁能想到你直接买啊?!”
“所以,”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就想着给你个惊喜。不过现在看来……惊吓的成分好像更多一点?”
“操!那当然了!”我摩挲着房产证光滑的封面,心绪翻涌,像打翻了五味瓶,“谁能想到我这个年纪,就能……就能在那种地段有套房子?虽然……跟我关系不大……”
我顿了顿,指着自己排在首位的名字,声音低了下去,“但是……上面毕竟写着我的名字啊。”
林砚笑得很开心,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这下好了,房产证上写了我们两个的名字,你可一辈子是我老婆了,想跑也跑不掉。”
“喂喂!”我脸上发烫,“搞得像什么结婚证一样……”
“不管什么证,以后都会有的。”他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手心里房产证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包裹着我,那是和心爱的人共同构筑未来的踏实与欢喜。
可在这欢喜之下,一丝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悄然滋生,像藤蔓缠绕着心脏。
“林砚,”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声音很轻,带着点茫然,“你知道吗?我现在心情……很复杂。”
“嗯?怎么了宝宝?”
“就是……感觉挺不真实的。”
我组织着语言,试图表达那种微妙的心绪,“好像……我并没有付出常人需要的那种努力,就已经得到了很多人可能奋斗很多年、背负沉重房贷才能得到的东西。”
我想起老四他们提起未来时憧憬又带着压力的眼神,“就像老四他们,买个房,得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好几年吧?而我……”我低头看着怀里的红本本,苦笑了一下,“我只不过是……找了一个比其他人都更优秀的男朋友。”
车厢里沉默了几秒。
“所以,”林砚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责备,只有理解,“你觉得愧疚?觉得这份馈赠太重,你自己……没有付出应有的努力去匹配它?”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房产证的边缘,“我知道这想法可能有点矫情……但就是……”
“锐锐,”林砚伸过一只手,温暖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轻轻拍了拍,“首先,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承担。我的家庭背景,带来的不光是优渥,还有麻烦,就像这次回去你看到的那些……你都和我一起面对了,不是吗?”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其次,你和我在一起,从来就不是因为这些东西。你懒是懒点,但你的心比谁都干净纯粹。”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点调侃:“最后,你要是真觉得‘白得’了房子心里过不去……那也好办。”
“嗯?”我抬眼看他。
他侧过头,对我露出一个极其温柔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容,眼神在夜色中亮得惊人:“那就用你的一辈子来还债好了。以后就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给我当老婆,让我照顾你,这就够了。”
心头猛地一颤,像被羽毛轻轻拂过。
我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那专注开车的模样,那带着笑意的嘴角,一股暖流冲散了刚才的阴霾。
我忍不住也笑起来,脸微微发烫:“哎呦,话也不能这样说吧……我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后面的话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声音越来越小。
眼看林砚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神又开始变得危险,我赶紧转移话题,语气却异常认真:“但是!嗯……就这样说吧!我也想为我们的未来出一份力!尤其是在我已经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之下,我更想去出力了!不能光让你一个人扛着!”
林砚明显愣住了。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惊讶、欣赏,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和温柔。
他空出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力道轻柔。
“好啊,锐锐。”他的声音低沉而愉悦,带着全然的信任和鼓励,“那你就努力给我看。就像我爸说的,我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呢。”
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像夜空中最亮的星,瞬间点燃了我心中的斗志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我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坚定而明亮的笑容。
“嗯!”
林砚也笑了,那笑容在夜色中,格外温暖而踏实。
车窗外,是通往新家的路,也是通往我们共同未来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