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句带着笑意的“睡了?”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我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眼睛闭得更紧,打定主意装死到底——只要我不睁眼,尴尬就追不上我!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气音的闷笑。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额头,然后是脸颊上落下一点温热柔软的触感,像羽毛扫过,带着说不出的亲昵和珍重。
接着,他含笑的、压得极低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带着前所未有的直白和温柔:
“好喜欢你……”
轰——!
脑子里的警报瞬间拉满!血液全都涌向头顶!
他他他……他怎么能这么犯规?!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点燃的炮仗,“噌”地一下从被子里弹坐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行!”
吼完我就傻了。林砚也明显愣住了,撑起身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镜片后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我,带着点被打断的茫然:“……什么不行?”
完了!脑子一片空白!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我像个卡带的录音机,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语无伦次地秃噜出一串:“我、我不行……不是!我不是不行!是、是你不行……!”
空气凝固了零点一秒。
随即,林砚的嘴角无法抑制地扬了起来,那弧度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低沉的、带着胸腔共鸣的愉悦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哦?”他尾音拖长,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我不行?”
这三个字被他咬得又慢又重,像带着小钩子,瞬间把我钉在了羞耻柱的最高点!
脸上烫得能煎鸡蛋!我羞愤欲绝,想也没想,“啪”地一声狠狠拍灭了床头柜的开关!
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空调微弱的风口指示灯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黑暗中,我感觉自己像个蒸熟的虾米,蜷缩进被子里,只敢闷声闷气地嘟囔,试图挽回一点可怜的自尊心:“……我、我行不行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林砚的笑声停了。
安静了片刻,我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再次下陷,带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靠近。
他伸出手,动作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将我从自欺欺人的被窝“茧”里掏了出来。
微弱的空调蓝光勾勒着他靠近的轮廓。他的眼神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专注地凝视着我,没有半点戏谑,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渴望。
“我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拂过我的耳膜,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我都知道。”
下一秒,带着清冽气息的吻就落了下来,精准地覆上我的唇。
不同于之前的温柔啄吻,这个吻带着试探性的深入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撬开我的齿关,攻城略地。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唇舌纠缠的温度、他掌心灼热的触感、彼此交织的呼吸……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让我不由自主地战栗,手臂却下意识地攀上了他的脖子。
意乱情迷,空气升温。
就在我几乎要溺毙在这个吻里,以为今晚可能真的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林砚却克制地停了下来。
额头抵着我的,呼吸还有些不稳,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
“今天……算了。你太累了,明天还要去车间。” 他轻轻啄了一下我红肿的嘴唇,“等找个好日子吧,不急。”
一股莫名的、混杂着失落和庆幸的情绪涌上来。
我“嗯”了一声,把头埋进他温热的颈窝,听着他胸腔里同样剧烈的心跳,知道他也忍得辛苦。好吧,也确实……累得够呛,明天还要跟榔头锉刀搏斗呢。
这个理由,我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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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住的那一周,简直刷新了我对“热恋”这个词的认知上限!
林砚那该死的占有欲和亲昵,在私密空间里彻底没了束缚,肆无忌惮地释放。
除了他承诺的“最后一步”,其他该干的不该干的、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基本都实操了个遍。
从清晨醒来时的早安吻,到晚上相拥而眠;从浴室里氤氲水汽中的嬉闹纠缠,到书桌旁他看文献时我窝在他怀里打游戏的温存;再到黑暗中那些令人脸红心跳、探索彼此极限的亲密触碰……
热恋中的人,精力旺盛得可怕!
我一边腰酸背痛地感慨,一边又忍不住沉溺其中,心甘情愿地被他牵引、点燃。
就是有点担心,照这个趋势下去,等实习结束回到宿舍,我那点可怜的演技还能不能兜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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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当我们俩拖着行李,推开阔别一周的宿舍门,迎接我们的不是“欢迎回来”,而是老四叼着棒棒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以及劈头盖脸的一句:
“哟,回来啦?老实交代,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了?”
!!!
我心脏骤停,头皮发麻,条件反射般地立刻否认,声音都拔高了八度:“没有!瞎说什么呢!谁跟他在一起了!”
老四和另一个兄弟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陈锐!你知不知道自己演技很差啊?”老四笑得直拍大腿。
“就是!装都不会装!”另一个兄弟捂着肚子,“我们俩早就知道了!从你们俩动不动就‘把着’上厕所,到你喝他的奶茶,到他给你洗杯子洗出花来!还有你半夜喊的那句‘咬脖子’!林砚你那鬼扯的‘变种螨虫’!哈哈哈哈!漏洞百出!你们俩别演了,真的,太假了!”
我:“……” 石化在原地。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脚趾疯狂抠地,恨不得当扬刨个洞钻进去!
草!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这帮孙子一直在看猴戏?!
就在我羞愤欲绝,恨不得扑上去咬人的时候,一只手稳稳地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林砚上前半步,把我挡在了身后。
他推了推眼镜,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但语气却异常清晰和认真,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
“是我掰弯了他。不怪他。”
他直视着那两个笑得东倒西歪的舍友,“责任在我。”
这话一出,宿舍里的笑声瞬间小了不少。
老四和另一个兄弟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林砚会这么直接、这么护短地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哎呦喂!砚哥!”老四最先反应过来,摆摆手,脸上的促狭少了些,多了点真诚,“你看你!这么严肃干嘛!我们刚才开玩笑的!”
“就是!”另一个兄弟也赶紧接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两个爱在一起就在一起呗!关我们屁事!搞得我们好像多封建多不入流似的!”
老四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我们之所以一直憋着没戳穿你们,就是觉得……”
他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就是觉得你们两个偷偷摸摸、欲盖弥彰那样儿……太他妈好玩儿了! 跟看情景喜剧似的!哈哈哈!”
我:“……”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你们两个!也太坏了吧! 合着一直把我们当猴耍呢?!”
“那不然呢?”老四一脸理所当然,坏笑着朝卫生间努努嘴,“要是早早戳穿了你们,那你们俩岂不是连去厕所亲个嘴子都不好意思了?我们上哪儿看免费的‘地下情’直播去?”
“靠!” 我彻底无语凝噎,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社死过!林砚搭在我肩上的手也紧了紧,虽然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我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也僵了一瞬。
显然,林大师也没料到,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在舍友眼里早就是透明的喜剧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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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宿舍熄灯后,我和林砚挤在他的单人床上(自从暴露后,这家伙就更肆无忌惮了)。回想起老四他们的话,还有这半年来厕所接吻、谎言糊墙的种种,我忍不住把脸埋在林砚颈窝里闷笑出声。
笑着笑着,又觉得有点心酸和憋屈。
林砚的手指在我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着,黑暗中,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试探:
“陈锐。”
“嗯?”
“要不……”他顿了顿,“我们搬出去住吧?”
我抬起头,在黑暗中隐约对上他的目光。搬出去?离开这个充满社死记忆和“观众”的宿舍?
几乎是瞬间,我就点了头。
“行!” 语气斩钉截铁。
太是这回事儿了!
再在这个充满了“目击证人”和“喜剧回忆”的宿舍待下去,天天面对那两个笑得一脸内涵的舍友,不仅是尴尬,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既然都已经公开了(虽然是被迫的),那不如光明正大地……换个地方腻歪去!
林砚似乎也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随即收紧了环着我的手臂,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我发顶。
“嗯。”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和如释重负,“找房子的事,交给我。”
我安心地窝回他怀里,心里那点憋屈和窘迫,被一种全新的、带着点雀跃的期待取代。
远离“观众”,拥有一个只属于我们俩的空间……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至少,以后想啃他脖子的时候,再也不用跑厕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