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凝霜殿的传唤准时到来。
石沉走在通往主殿的白玉路上,夜风吹动他宽大的外门弟子服,发出猎猎的声响。
他的脚步不快不慢,每一步都踏得极为平稳。
这一个月,他过得很平静。
执事堂的风波过后,再无人敢来招惹他。王赫的下场,成了最好的警告。
他每日除了完成宗门最基础的杂务,便是将所有时间投入到藏经阁与自身的修炼中。
用清心草中和阳髓草的药性,这个方法是有效的。
他体内的阳气火种,在那层丹药留下的灰翳被彻底洗去后,变得前所未有的纯粹。
凝霜殿的大门在他面前无声地打开。
殿内一如既往,空旷,寂静,温度低得能让普通人的血液凝固。
凌霜月盘坐在最高处的寒玉床上。
她今天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长发未束,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过来。”
她的吐字清晰,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急切。
石沉走到寒玉床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躬身。
“宗主。”
“开始吧。”凌霜月没有多余的废话。
石沉依言上前,伸出那只枯瘦的手,准备按上她的后心。
“等等。”
凌霜月突然开口。
石沉的动作停在半空。
“这次,到前面来。”
她说完,便阖上了双目,似乎这句话耗费了她极大的心力,也让她丢弃了某种坚持。
石沉的动作没有半分迟疑,他绕过寒玉床,走到了凌霜月面前。
这是他第二次,如此近距离地,正面面对这位玄极仙宗的宗主。
他半跪下来,将手掌贴在了她的小腹丹田处。
掌心接触到衣物的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便传递过来。
凌霜月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那是厌恶。
发自骨髓的,对雄性生物触碰的本能抗拒。
但她没有躲开。
求生的本能,对温暖的渴望,压倒了她的洁癖与尊严。
石沉开始缓缓输送体内的阳气。
经过阳髓草洗练过的阳气,其精纯程度远胜从前。
一股暖流注入凌霜月体内,她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喉咙里溢出一声细微的,带着痛苦与舒畅的喟叹。
她体内的寒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
对阳气的需求,也变得更加强烈。
石沉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正疯狂地,贪婪地吞噬着自己输送过去的每一缕阳气。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丹田内的那枚寒冰道种,正发出一阵阵渴望的嗡鸣。
一种隐秘的,扭曲的快意在石沉心底升起。
高高在上的宗主,厌恶男人到了极点的凌霜月,此刻却在他的掌心下舒展了身体。
她需要他。
她依赖他。
她离不开他这枚肮脏的“丹药”。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这种掌控她身体感受的权力,让他沉迷。
时间一点点流逝。
凌霜月吸收阳气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那张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失态。
石沉默默地加大着阳气的输送量,他要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
他要让她更依赖,更沉沦。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呃!”
凌霜月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她体内那股原本被阳气安抚下去的寒毒,毫无征兆地,以一种狂暴了十倍的姿态轰然爆发。
“停下!”
她厉声喝道,想推开石沉的手。
但她的手刚抬起,就无力地垂落。
石沉也感觉到了不对。
一股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带着死寂与毁灭气息的极寒能量,从凌霜月的丹田深处涌出。
这股能量不是白色的寒气。
是黑色的。
一道细微的黑色霜线,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凌霜月的脖颈上。
然后,那条黑线开始蔓延,分叉,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勾勒出一朵妖异的黑色冰花。
“这是什么……”
凌霜月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恐。
她试图运转功法去压制,但她体内的灵力一接触到那黑色霜线,便被瞬间冻结,吞噬。
黑色的冰花越开越大,从她的脖颈,蔓延向她的锁骨,胸口。
所过之处,生机断绝。
凝霜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中凝结出肉眼可见的冰晶,墙壁与地面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凌霜月身体抖动得愈发厉害,牙齿不住地打颤。
她体内的力量,彻底失控了。
或者说,某种她体内一直潜藏着的东西,苏醒了。
她看向石沉,那张枯槁的老脸在她因痛苦而模糊的视线里,是那么的丑陋,那么的卑贱。
可他掌心传来的那股温暖,却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继续……”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用你全部的力量……压住它!”
她的命令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变的哀求。
石沉没有动。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看着那朵黑色的冰花在她身上绽放。
“你在做什么?想死吗?”凌霜月嘶吼道,“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了!”
“宗主,”石沉开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涩,“您体内的东西,很麻烦。”
“废话!动手!”
“弟子若是全力出手,阳气耗尽,恐怕……”
“本座保你不死!”凌霜月咬牙切地说道,“给你最好的丹药!给你想要的一切!”
石沉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不再犹豫,体内的阳气火种轰然运转。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保留。
磅礴的,精纯到极致的阳气,化作一道洪流,狠狠地冲进了凌霜月的丹田。
“啊!”
凌霜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如果说之前的阳气是温养的暖流,那此刻的阳气,就是焚尽万物的烈焰。
她的经脉,她的丹田,在这一刻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冲击。
那朵黑色的冰花在阳气的冲击下,蔓延的速度为之一滞。
但它并未消散,反而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寒意,与石沉的阳气疯狂地对抗,冲撞。
冷与热,生与死,两股截然相反的极端力量,在凌霜月的体内,开辟了一个战场。
剧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让凌霜月的意识都开始涣散。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能量冲撞中,石沉的脑中,也跟着轰然一震。
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顺着两人能量的连接,强行灌入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