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屿川哥,你腿不方便,我自己去!”温以南顾不上多说,抓起包就往外冲。
儿童医院急诊室。
屿屿小脸烧得通红,蜷缩在病床上打点滴,迷迷糊糊地喊着:“妈妈……疼……”
温以南心疼地握着女儿滚烫的小手,焦急地问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急性扁桃体炎引起的高热,问题不大,但孩子小,需要密切观察退烧情况。”医生安抚道。
温以南稍稍松了口气,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看着女儿难受的样子,心都揪紧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屿屿的体温反反复复。
温以南一夜未眠,疲惫不堪。
清晨,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靳卫砚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脚步很轻。
温以南看到他,眉头蹙起:“你怎么来了?”
靳卫砚没回答,目光落在病床上睡着的屿屿身上,带着心疼。
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低声道:“熬了点清粥,加了点清热的中药,对孩子退烧好,你……也吃点。”
温以南看着他眼底同样明显的青黑和苍白的脸色,想起他昨天在招标会上的放弃,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没拒绝,只是淡淡道:“放着吧。”
靳卫砚沉默地站在一旁,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这时,屿屿迷迷糊糊地醒了,烧还没完全退,小嘴一瘪,带着哭腔:“妈妈……头疼……”
“乖,妈妈在。”温以南连忙俯身安抚。
“爸爸……”屿屿烧得有些糊涂,眼睛半睁着,小手无意识地朝靳卫砚的方向抓了抓,模糊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爸爸”,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寂静的病房里。
温以南的身体瞬间僵住!
靳卫砚更是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小人儿,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眼眶瞬间红了。
他喉咙滚动,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的希冀:“屿屿,你叫我什么?”
温以南猛地回神,一把抱起屿屿,“屿屿烧糊涂了,胡言乱语!靳总,请你出去!”
“以南!”靳卫砚急切地上前一步,目光紧紧锁着温以南怀里的孩子,“她刚才……”
“出去!”温以南声音陡然拔高,“别吓着孩子!”
靳卫砚看着温以南眼中的警惕和冰冷,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浇灭了他刚刚升腾起的巨大狂喜。
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化为一片沉痛的灰暗。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小脸依旧烧得通红的屿屿,又看了看温以南紧绷的侧脸。
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后,温以南抱着女儿的手微微发抖。
她低头看着屿屿烧红的小脸,那句无意识的“爸爸”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搅得她心乱如麻。
几天后,屿屿康复出院。
温以南带着女儿刚走出医院大楼,就看到靳卫砚的车停在门口。
他没有下车,只是降下了车窗。
温以南脚步顿住。
靳卫砚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屿屿身上,眼神复杂而克制。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沙哑地说:“我来送你们。”
温以南看着他明显憔悴了许多的脸,想起那天在病房里他眼中瞬间燃起又迅速熄灭的光芒,心头堵得厉害。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拉着屿屿,走向了他的车后座。
靳卫砚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光,立刻启动了车子。
车厢里很安静。
屿屿好奇地扒着车窗看外面。
“妈妈,靳叔叔的车好大。”屿屿小声说。
温以南“嗯”了一声。
“叔叔那天……给我送粥了,甜甜的。”屿屿又说。
靳卫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温以南沉默着,没有接话。
车子平稳地驶向公寓。
快到楼下时,靳卫砚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屿屿……那天……”
“她烧糊涂了。”温以南立刻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靳总不必放在心上。”
靳卫砚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巨石狠狠砸中。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捏得死白,几乎要嵌进皮套里。
他不再说话,只是将车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
温以南带着屿屿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单元门。
靳卫砚坐在车里,看着她们消失的背影,久久没有动。
那句“当不得真”,像淬了毒的针,反复扎进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南风总裁办。
温以南揉着眉心,看着季屿川送来的最新项目方案。
“以南,”季屿川坐在她对面,眼神温柔,“靳氏现在岌岌可危,城东项目又被我们拿下,是时候推进并购的最后一步了。这份方案你看一下,条件很优厚,对靳氏的老股东也算有个交代。”
温以南接过方案,却没有立刻看:“屿川哥,并购的事……我想再等等。”
季屿川笑容一滞:“等?等什么?等靳卫砚翻身?以南,商场如战场,机会稍纵即逝,你心软了?”
温以南避开他探究的目光:“不是心软,只是……觉得这个时机,或许可以再谈出更好的条件。靳卫砚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逼得太紧,他可能会不计代价反扑。”
“反扑?”季屿川轻笑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拿什么反扑?靳氏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以南,你是不是……因为他救了屿屿一次,就动摇了?”
温以南猛地抬眼:“屿川哥!这和那是两回事!”
“真的两回事吗?”季屿川直视着她,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穿透力,“以南,别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别忘了离婚协议,别忘了那几年你受的苦,别忘了屿屿从小没有父亲!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后悔了,想弥补!但有些伤害,是弥补不了的!”
他的话像重锤,狠狠砸在温以南心上,让她脸色微微发白。
“我没有忘。”她声音有些冷硬,“我只是在做对南风最有利的商业决策。屿川哥,并购案,我自有分寸。”
季屿川看着她眼中的坚持和疏离,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知道,靳卫砚那个疯子,正在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重新挤、进温以南的心里。
他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