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屿川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伸手拂开了温以南颊边的一缕头发。
温以南没有躲闪。
这一幕,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靳卫砚心上。
他猛地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黑色宾利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带着一股绝望的戾气。
后视镜里,温以南似乎被引擎的轰鸣惊动,抬头望来,只看到一个迅速消失的车尾。
靳卫砚漫无目的地疾驰着,城市的霓虹在他眼中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晕。
他将车开到江边,停下。
冰冷的江风灌入车内,吹不散他心头的窒闷和灼痛。
他拿出手机,翻到温以南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久久没有落下。
最终,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点击发送。
然后,他关掉手机,将头重重抵在冰冷的方向盘上。
公寓里,温以南看着手机屏幕上那突兀的三个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她攥紧了手机,最终,选择了删除。
靳卫砚那条石沉大海的对不起,像根刺扎在温以南心里,拔不出,也忽视不了。
她烦躁地合上文件,对孙哲说:“城东项目招标会提前,通知下去,明天下午三点。”
“是,温总。”孙哲应道,犹豫了一下,“温总……靳总那边……”
“出去。”温以南声音冷硬。
孙哲立刻闭嘴离开。
靳氏顶楼总裁办。
气氛压抑。
靳卫砚脸色苍白,听着财务总监的汇报,眉头紧锁。
“靳总,银行那边催得紧,苏家自顾不暇,断了资金链,城西那块地算是彻底砸手里了,成了我们的负累。南风提前招标,明显是冲着我们急需资金回流的软肋来的……”财务总监额头冒汗。
“知道了。”靳卫砚打断他,声音沙哑,“招标会,我亲自去。”
“可是您的身体……”沈峰担忧道。
“死不了。”靳卫砚眼神沉冷,“温以南要打,我奉陪到底。”
城东项目招标会现场。
温以南一身利落西装,坐在南风席位,气场强大。
季屿川坐在她身旁,姿态亲昵。
靳卫砚在对面落座,目光沉沉地落在温以南身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竞标开始,几轮报价后,只剩下南风和靳氏角逐。
价格已经飙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温以南举牌,报出最终价。
全场哗然。
这个价格,远超靳氏目前的承受能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靳卫砚。
靳卫砚缓缓站起身,拄着手杖,脸色在灯光下白得透明。
他看着温以南,眼神复杂,有痛,有不甘,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坚决。
“靳氏,退出竞标。”
场内瞬间死寂。
靳氏,认输了?
温以南握着笔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靳卫砚,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预想过他的疯狂抬价,预想过他的鱼死网破,唯独没想过他会如此干脆地放弃。
季屿川低声对温以南说:“他撑不住了,以南,大局已定。”
温以南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靳卫砚。
靳卫砚也看着她,嘴角扯了一下。
然后,他拄着手杖,转身,一步步离开了会场,背影挺直。
温以南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
温以南被众人簇拥着,笑容得体,心思却有些飘远。
靳卫砚最后那个眼神,挥之不去。
“以南,恭喜。”季屿川递给她一杯香槟,笑容温润,“彻底拿下城东,南风在科技地产领域再无敌手。”
“谢谢屿川哥。”温以南接过,抿了一口。
“靳卫砚这次倒是识相。”季屿川语气带着一丝轻嘲,“看来是真被逼到绝路了。”
温以南没接话。
季屿川看着她:“以南,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温以南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屿川哥,我……”
“温总!”孙哲急匆匆走过来,脸色不太好,压低声音,“温总,屿屿小姐……发高烧了,幼儿园打电话来,已经送儿童医院了!”
温以南脸色骤变,放下酒杯:“备车!马上去医院!”
季屿川立刻道:“我送你!”
“不用了屿川哥,你腿不方便,我自己去!”温以南顾不上多说,抓起包就往外冲。
儿童医院急诊室。
屿屿小脸烧得通红,蜷缩在病床上打点滴,迷迷糊糊地喊着:“妈妈……疼……”
温以南心疼地握着女儿滚烫的小手,焦急地问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急性扁桃体炎引起的高热,问题不大,但孩子小,需要密切观察退烧情况。”医生安抚道。
温以南稍稍松了口气,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看着女儿难受的样子,心都揪紧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屿屿的体温反反复复。
温以南一夜未眠,疲惫不堪。
清晨,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靳卫砚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脚步很轻。
温以南看到他,眉头蹙起:“你怎么来了?”
靳卫砚没回答,目光落在病床上睡着的屿屿身上,带着心疼。
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低声道:“熬了点清粥,加了点清热的中药,对孩子退烧好,你……也吃点。”
温以南看着他眼底同样明显的青黑和苍白的脸色,想起他昨天在招标会上的放弃,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没拒绝,只是淡淡道:“放着吧。”
靳卫砚沉默地站在一旁,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这时,屿屿迷迷糊糊地醒了,烧还没完全退,小嘴一瘪,带着哭腔:“妈妈……头疼……”
“乖,妈妈在。”温以南连忙俯身安抚。
“爸爸……”屿屿烧得有些糊涂,眼睛半睁着,小手无意识地朝靳卫砚的方向抓了抓,模糊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爸爸”,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寂静的病房里。
温以南的身体瞬间僵住!
靳卫砚更是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小人儿,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眼眶瞬间红了。
他喉咙滚动,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的希冀:“屿屿,你叫我什么?”
温以南猛地回神,一把抱起屿屿,“屿屿烧糊涂了,胡言乱语!靳总,请你出去!”
“以南!”靳卫砚急切地上前一步,目光紧紧锁着温以南怀里的孩子,“她刚才……”
“出去!”温以南声音陡然拔高,“别吓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