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合同,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温总,今早前台又收到了东西,还是照旧处理吗?”
温以南这才抬头,目光扫过门口摆放的——这次不是车钥匙或花束,而是一个定制儿童餐椅,品牌正是屿屿和宁宁常用的高端款,旁边还附带一张制作精美的早教卡。落款只有一个狂狷的“靳”字。
“丢掉。”温以南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或者捐给福利院。”
“是。”孙哲点头,准备离开。
“等等,”温以南叫住他,眼神微凝,“靳氏……靳卫砚那边,有没有联系你?关于温以恒抵押老宅的事情?”
孙哲愣了一下,想起那封匿名却极具威慑力的邮件和附件。
“有匿名发来的,证据链非常完整,温以恒这次挪用公款的数额巨大,加上那老宅还是家族共有资产的核心部分,这步棋很毒辣。”
他没直接说“帮了大忙”,但意思很明显。
“知道了,温以恒的破绽,我们自己也能找,只是快慢问题,以后靳氏那边来的消息,特别是涉及温家的,一律同步我,但不接受任何附加条件,我们欠他的人情,用钱还。”
孙哲肃然应下:“我明白,绝不捆绑。”
他清楚温以南与靳卫砚之间深如寒渊的裂痕。
孙哲刚出去,助理便匆匆进来:“温总,温氏的温以恒先生来电,要求与您通话,言辞很激烈。”
温以南靠向椅背,手指无意识抚过桌上那枚冰冷的瑞士带回的黄铜钥匙。
“接进来。”
电话刚接通,温以恒的声音就冲了出来:“温以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你他妈敢挖我的人,断我的路!你以为你是谁?!踩着亲爹亲哥的血往上爬?现在立刻中止和深海净化的合同!不然,我让你刚开张的破公司明天就破产清算!”
“温以恒,有空吠叫不如去凑你那八千万的高利贷窟窿,银行审计报告上那笔三千万的虚假贸易是你亲手签的吧?还有,家族信托里你私自转移给情 妇的那批古玩需要我现在就把清单发给老宅的长辈们开开眼吗?”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只有粗重得像破风箱的喘 息声。
温以南手里,掌握着比靳卫砚发来的更致命的牌!
因为,她曾是温家被忽视却也最了解温家龌龊秘密的影子。
“你……你早就……下作!”
“比不上你和你那个母亲对我和我妈做的万分之一,现在,给我安静,再敢骚扰南风和我的人,你就等着在金融专案组的谈话室里喝热茶吧!”说完,直接掐断通话。
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
温以南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眼神冰冷而坚韧。
她早已身在地狱,又何惧更深一层?利用靳卫砚的信息?
那又如何!
只要能摧毁温家,任何刀她都会用,但她温以南,绝不因此就向递刀的人低头!
沈峰恭敬地垂手肃立,汇报:“温小姐拒绝了餐椅,捐赠福利院了,温以恒刚才气急败坏从南风资本出来,一路超速驶向医院方向,应该是去找温董,温小姐掌握了温以恒更直接的致命证据,刚才在电话里把温以恒彻底打蔫了。”
他顿了顿,“手段非常精准狠辣。”
靳卫砚坐在宽大的皮椅里,背对着门口,面朝落地窗。
窗外阴云密布,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沈峰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夹着烟的手指,指尖烟灰积了长长一截。
“狠辣。”靳卫砚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的自嘲,“是啊,这才是我认识的温以南,没了软肋,她是能噬人的利剑。”
“靳总,”沈峰继续,“瑞士银行保险箱带回来的录像带,技术部门已经做了最大限度修复,其中一段对话有提到砚青的名字,是一个陌生女性声音在询问阿青的近况。”
靳卫砚猛地转回座椅,眼底翻涌着血丝!“内容!”
“修复片段很模糊,大意是:阿青还在老宅吗?他身体底子薄,杜姐姐托人带的药按时吃了没?那孩子命苦,生在靳家……声音到这里又中断了,后续内容是……提到了一个地名,云溪镇东头裁缝铺。”
沈峰屏息汇报。
靳卫砚的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查!”靳卫砚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给我查云溪镇!查三十年前所有姓杜的裁缝铺!查杜薇和我妈所有可能的交集!还有……”
他目光锐利如刀,“胡秀雅最近天天带晨晨去的那家私立医院,重点查她接触过的医生!药检报告!晨晨这病来得太准时了!”
秦菲蛰伏于暗处,如同毒蛇在侧。
胡秀雅利用晨晨作妖,牵制靳卫砚。
高端慈善拍卖晚宴。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温以南作为新锐风投的年轻女掌门,自然在邀请之列。
她一袭简约修身的黑色礼服裙,气场疏离,如霜雪之花,吸引了不少目光,但无人敢轻易上前搭讪。
这位温总的冷名已在圈内悄然传开。
季屿川端着香槟,风度翩翩地走到她身边,笑容温和无懈可击:“还以为今晚要独自面对这些场面。”
温以南淡淡扫了他一眼:“工作。”
她并未过分热情,保持着同事间的距离。
靳卫砚步入会场时,目光便如同雷达般锁定了那道黑色身影。
他看到她身边浅笑低语的季屿川,眼底寒意陡升!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迈开长腿径直走过去,强大的气场让周围寒暄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通道。
“温总,季工。”靳卫砚停在两人面前。
“好巧。”
温以南仿佛没看见他眼中的风暴,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微微侧身对季屿川道:“季工,抱歉,我看到鼎新的张董,失陪一下。”
她转身欲走。
“等等!”靳卫砚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温以南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手腕一翻,技巧性地挣脱他的钳制!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和嫌恶!
“靳总!”季屿川沉下脸,立刻上前一步,试图挡在温以南身前,“这里是公众场合,请你自重!”
温以南的反应比季屿川更快!
她后退一步,拉开与靳卫砚的距离。
“靳卫砚,我说过的话,你是聋了还是记性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