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让老子来!”
耿异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
他一手端着长火铳,一手提着长枪,如同门板般撞开挡路的同伴,硬生生挤进战团!
“砰!”
火铳先发!一名正挥刀劈砍的小旗模样番子,胸口爆开血花,应声而倒!
耿异看都不看,随手扔掉打空的手铳,两手稳稳握住枪杆,腰马合一!
“看枪!”
一声暴喝,长铳如同毒龙出洞!
噗嗤一声,锋利的枪尖狠狠捅进另一个番子的心窝。
力量之大,直接将其钉在了舱壁上!
耿异拔枪,血如泉涌!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牛,也不管前面有几个,只需一通乱扎。
那些番子无一人能近他身,只能惊愕地看着身上多出的血窟窿,不甘心地倒下。
再往深处突进,狭窄的空间似乎限制了他的长兵?
不!
只见耿异猛地扭动枪杆某处关节!
咔嚓!清脆的机括声!
那杆长枪,竟瞬间拆解。
后一截被他反手往背后腰带一插,双手各持一截。
“给老子死!”
耿异化身狂战士,一枪一棍,挥舞如轮!
点、戳、扫、砸!
狭窄的空间反而成了他的杀戮场!
他硬生生领着残余的寻经者,踏着血泊,一路杀穿进去!挡者披靡!
当耿异最后一次凶狠的突刺,将枪尖深深扎进最后一名试图举铳瞄准的总旗心窝时,舱室上层的反击彻底终结。
死寂再次笼罩。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鲜血滴落的声音。
曾全维喘着粗气走过来,从那总旗尸体的腰带上扯下一圈沉甸甸的黄铜钥匙,掂量了一下,点点头。
他目光扫过舱室,眉头紧锁:“崔卓华那狗东西呢?底下的怎么没动静?”
他猛地扒到右舷的破窗边,警惕地向外张望。
河面上雾气淡了些,只有水波荡漾,远处漕船静静漂浮。
确认没有异常,他才回头。
殊不知——
咕噜噜……噗!
河面无人在意的某处,一串密集的气泡突然涌起,伴随着一小片血花在水下雾状散开,旋即又被水流冲淡。
舱室内——
“开底舱!”曾全维端着火铳,枪口死死对准地板中央的舱盖门闩。
常宁子示意旁边两人,猛地掀开沉重的舱盖!
光线骤然涌入昏暗的底舱。
下面立刻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和骚动!
“是小聪,还有大头!”耿异耳朵尖,听出了声音。
张静媗也面露喜色:“是那几个小崽子!”
曾全维松了口气:“看来底下隔音不错。”
接着冲下面大喊:“都上来!快!”
“快点!磨蹭等菜呢!”常宁子催促。
底舱一阵响动。
一个个蓬头垢面、戴着沉重镣铐的身影,艰难地顺着梯子爬了上来。
曾全维麻利地用钥匙一个个替他们解开镣铐。
小孩们一见到张大姐,如同见了亲姐姐,哇地一声哭出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七嘴八舌诉说着牢里的委屈和害怕。
“闭嘴!”张静媗眉毛倒竖,声音又尖又厉,“嚎丧呢?现在是他娘哭的时候吗?都给我利索点!滚到对面船上去!”
她连踢带踹,像赶鸭子一样把几个小孩往舱外撵。
孩子们被她一吼,吓得立刻收声,连滚爬爬地冲向漕船。
接着爬上来的,是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
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脸上布满淤青和伤痕,只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一点锐气。池渌瑶扑上去,仔细辨认,才发出一声悲愤的低呼:“吴大哥!他们……他们竟把你……”
吴振湘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咳……咳……无妨。再苦,也比不上五行病发作时……那钻心蚀骨的滋味。”
他的目光扫过耿异、常宁子等人,带着一丝探究:“唷……这几位……面生得很?”
耿异咧嘴一笑,抹了把脸上的血污:“今天算认识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最后爬上来的,是钟露慈。
她虽然也穿着破旧的囚服,脸上沾着污迹,但相比吴振湘,状态好了太多,眼神依旧清亮。
张静媗立刻冲上去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钟姐姐!没……没被那帮畜生……那什么吧?”她眼神里满是担忧。
钟露慈摇摇头,露出一丝疲惫却宽心的微笑:“没有。”
这时,刚刚草草包扎好腿上伤口,拄着火铳当拐杖、一瘸一拐走过来的李知涯,看到钟露慈无恙,大大松了口气。
但他紧接着就伸长脖子,焦急地看向底舱口,又等了几息。
没动静了。
“没有了?”李知涯心头猛地一沉,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
爬出来的犯人们茫然地摇头:“没了……就我们几个……”
李知涯头皮瞬间炸开!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到钟露慈面前,不顾腿伤剧痛,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只剩下你?倪先生呢?!你的师兄弟们呢?”
钟露慈眼神一黯,低声道:“我大师兄在外地采购药材,或许幸免。
二师兄和三师兄……在牢里染了恶疾,没能熬过去……
剩下的几个……他们……投靠官府了。
至于倪先生……
三天前就被单独提走了,去向不明。”
“三天前就被提走了?”李知涯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一块千斤巨石狠狠砸在心上!咯噔一下!
他最想救的人,偏偏……没救到!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连腿上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
“快上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漕船上,玄虚和尚焦急的呼喊如同惊雷炸响!
“走啊!发什么愣!”王家寅也在舵轮旁大吼!
仍在官船上的众人这才悚然惊醒!危机远未解除!
“快走!”曾全维一把搀起失魂落魄的李知涯,耿异护着钟露慈和吴振湘,众人互相搀扶着,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跳回漕船!
王家寅和舵手猛打船舵,轮机轰鸣,漕船笨拙地开始转向,试图脱离受损的官船,向东全速航行。
池渌瑶清点着刚救上来的人,突然发现少了赵小升,不禁失声惊叫:“小升呢?”
话音未落——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