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翻过来!”
李知涯急迫地招手。
钟露慈看着那歪歪扭扭、布满尖刺的篱笆,小脸煞白,眼中满是恐惧。
她穿着裙子,这怎么翻?
万一被尖刺划伤……
她犹豫着不敢动。
“快点啊!小姑奶奶!”
李知涯急得跳脚,耳中已经听到前院传来破门而入的巨响和翻箱倒柜的声音!
更有人在高喊:“还有个后门!去后院!”
来不及了!
李知涯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拼了!
他左手依旧紧握枢机,右手飞快地探入怀中,摸到了那个装着无名灰的小盒子。
虽说这东西有debuff,但目前也只能靠它再爆种一次了!
他猛地掏出盒子,想倒一点灰出来。
可越是心急,手越是不听使唤。
盒子盖子一掀,整个盒子竟然脱手而出,在空中翻了个个儿!
啪嗒!
盒子扣在了满是淤泥、杂草和不知名秽物的地上。
里面红色的无名灰粉末,瞬间与黑乎乎的烂泥融为一体!
“操!”
李知涯的心在滴血!
这他妈是救命的玩意!就这么一丁点了!
眼看着后门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踹门的巨响,李知涯双眼赤红,只犹豫了不到一秒——
往地上一趴就要开舔!
就在他伏地的瞬间——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
钟露慈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抓住篱笆顶端一根相对光滑的木棍,脚在篱笆上一蹬,迅速地往上一窜,一哧溜就翻了过来!
只是她身上那件素色的裙子,被篱笆上一根突出的尖刺狠狠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大腿外侧一直裂到小腿,露出里面一截白皙的肌肤。
“走!”
李知涯顾不上欣赏那乍泄的春光,也顾不上舔泥(主要是来不及了)。
一把拉起刚落地还惊魂未定的钟露慈,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后院墙外那片比人还高的、茂密的荒草灌木丛里!
几乎就在他们身影没入草丛的同一刹那!
“砰!”
后院那扇破门被狠狠踹开。
两个身材精悍、目光锐利如鹰隼的汉子冲了进来。
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短打,但手都下意识地按在腰侧——
那正是绣春刀的刀柄。
两人目光如电,瞬间扫过空荡荡的后院和那根挂着块破布的篱笆尖。
“跑了!”其中一个低吼一声,眼神瞬间锁定那片剧烈摇晃的草丛,“追!”
李知涯拉着钟露慈在茂密的草丛灌木中亡命狂奔,根本顾不上方向。
左腿初愈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五行疫带来的虚弱感也如影随形。
身后的呼喝声和草木被急速分开的“哗啦”声越来越近!
这些锦衣卫是专业的猎犬,追踪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钟露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裙子被荆棘挂得更加破烂。
白皙的手臂和小腿上划出了好几道血痕,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狼狈不堪,眼中只剩下恐惧。
她紧紧抓着李知涯的手,仿佛这是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包围圈在迅速缩小!
李知涯甚至能听到侧后方也有人包抄过来的声音!
再这样下去,被堵死在这片草丛里只是时间问题!
“妈的!拼了!”
李知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藏?藏不住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在钟露慈惊愕的目光中,飞快地扯掉包裹着大衍枢机副件的破布,露出了那个锈迹已经莫名少了一些的黄铜罗盘。
同时,他从怀里摸出了仅剩的一颗、闪烁着幽暗光泽的中品业石——
“这……这是什么?”
钟露慈喘息着,看着那古朴又诡异的罗盘,惊疑不定地问。
“指路的玩意儿!死马当活马医了!”
李知涯咬牙,毫不犹豫地将那颗珍贵的业石塞进了枢机副件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
枢机副件的几个圈同时旋转,卦爻符号啮合、分离……
第一卦:泽地萃。
第二卦:雷地豫。
李知涯脑子飞速运转:泽地萃?聚集之地?
雷地豫?雷出地奋,顺时依势?生机在动?
方位……
不等他完全理清思路——
“往西!”一个急促却清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李知涯愕然转头,只见钟露慈正死死盯着那两幅闪烁的卦象。
她脸上虽然还带着惊惧的苍白,但那双杏眼里却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充满了专注和一种近乎本能的解读。
她甚至没有看李知涯,手指下意识地指向西方那片更茂密的灌木丛:“往西跑!最多两刻!然后折返回来!快!”
李知涯心头剧震!
他猜到这姑娘懂点易理,但没想到能如此迅捷、如此笃定!
这绝不是略懂皮毛的水平!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信你!”
李知涯低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拉着钟露慈猛地折向西边,一头扎进了那片几乎密不透风的灌木深处!
两人蜷缩在厚厚的枝叶和杂草之下,屏住呼吸,身体因为紧张和奔跑后的虚脱而微微颤抖。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脚步声、呼喝声、拨动草木的“沙沙”声就在附近响起,越来越近!
甚至能听到绣春刀鞘偶尔刮过草茎的细微摩擦声!
李知涯手心全是冷汗。
他死死盯着枢机副件上最后停留的卦象,又看看身边同样紧张得嘴唇发白的钟露慈。
凡事都有例外……
万一这次卦象不灵呢?
万一她解错了呢?
万一那些锦衣卫带了猎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如同钝刀子割肉。
每一秒都像一个时辰那么漫长。
外面的搜寻声似乎就在头顶,好几次脚步声几乎就在他们藏身之处旁边停下!
李知涯甚至能听到其中一个锦衣卫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抱怨:“妈的!钻哪儿去了?这鬼地方!”
“仔细搜!肯定跑不远!头儿说了,抓活的!”
“这边没有!”
“再去那边看看!妈的,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两人的心脏。
钟露慈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李知涯握着枢机副件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另一只手悄然摸向了腰间别着的火——
等等,怎么是空的?
火药囊、铅弹袋……
火铳呢?
老子的双管火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