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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驱虎吞狼

作者:元神炁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误会?好得很!


    “大……大人!”李知涯扯着被勒得变调的嗓子,朝着楼下火光嘶喊,声音里挤出十二分的惊恐和委屈:“救……救命!都是……都是被这家伙胁迫!他逼我的!东西……东西在他手里!”


    他故意说得含糊。


    “东西”可以指工坊的图纸,也可以是曾秃子要的“枢机”。


    模糊,才有操作空间!


    果然!


    曾秃子勒着他的胳膊猛地一紧!差点把他喉骨捏碎!


    “小忘八!还敢倒打一耙?!”曾秃子暴怒的低吼在耳边炸开,热气喷在耳廓,带着浓烈的杀意和一种“果然如此”的恨意。


    他完全“理解”了李知涯的“胁迫”——定是这小子为了找枢机手脚不干净,惹来了官差!现在还想把屎盆子扣自己头上?


    “放你娘的狗屁!”王疤瘌在楼下跳脚,火光映着他那张坑洼扭曲的脸,“李知涯!少扯犊子!就是你偷的图纸!人赃并获……”


    就是现在!


    李知涯积压了六年的憋屈、被划掉补贴的肉疼、此刻命悬一线的愤怒,轰然爆发!目标精准——王疤瘌!


    “王头!”他猛地扭头,对着曾秃子,脸上是豁出去的狰狞和“告密者”的急切,“是他!我说这狗监工为何突然好心帮我,原来是想独吞好处!”


    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情真意切,屎盆子扣得又准又狠!


    王疤瘌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姓李的,你胡说什么,我草……”


    “闭嘴!”


    曾秃子的咆哮压过了一切!他鹰隼般的眼睛死死钉住楼下跳脚的王疤瘌,再结合李知涯的“供词”,瞬间“理清”了逻辑——是这狗监工想黑吃黑,还他妈想拿老子当替死鬼?!


    “狗东西!敢耍老子?!”曾秃子怒极反笑,脸上刀疤狰狞蠕动。


    楼下,一个年轻衙役立功心切,或者根本不信这亡命徒真敢开枪,举着水火棍往前踏了一步:“装什么蒜!你那烧火棍是假的吧?弟兄们,上!拿下这恶徒!”


    “假的?”


    曾秃子嘴角咧开一个残忍到极致的弧度。


    顶在李知涯太阳穴上的铳口,猛地抬起!


    对准屋顶!


    咯答——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旱地惊雷!


    火光在狭小的晒台空间里爆闪!刺鼻的硝烟瞬间弥漫!


    屋顶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朽烂瓦片和椽子,被这狂暴的铅弹狠狠顶开一个大洞!碎瓦烂木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哗啦啦砸了李知涯和曾秃子满头满脸!


    烟尘弥漫!


    楼下瞬间死寂!


    火把光里,王疤瘌和衙役们灰头土脸,目瞪口呆地看着屋顶那个还在往下掉渣的大窟窿,以及透过窟窿露出的惨白月光。


    真家伙!还是双响大喷子!


    “谁他妈再动一下?”曾秃子的声音从烟尘里传出,冰冷如九幽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老子下一枪,就轰掉这狗监工的脑袋!”


    铳口,穿过弥漫的烟尘,精准地指向了楼下僵直的王疤瘌!


    王疤瘌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腿肚子转筋,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好……好汉!饶命!有话好说!”班头声音都变了调,哪还有刚才的官威。


    曾秃子根本不看衙役,他铁钳般的手一把推开被瓦片砸懵的李知涯,另一只手依旧稳稳举着火铳锁定王疤瘌。


    “你!”他对着王疤瘌低吼,“给老子上来!现在!!”


    王疤瘌魂飞魄散,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从楼梯口那堆破门板里钻了上来。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曾秃子一把揪住王疤瘌油腻的后领,像拎小鸡仔,把他扯到自己身前,和李知涯并排。


    冰冷的双管火铳,这次顶在了王疤瘌肥硕油腻的后脑勺上。


    “都给老子退后!滚出院门!谁敢跟着,老子先崩一个祭天!”曾秃子咆哮。


    楼下衙役们面面相觑,看着那黑洞洞、还冒着青烟的铳口,又看看屋顶的大洞,最终,脚步开始迟疑地后退。


    王疤瘌面如死灰,裤裆滴滴答答。


    李知涯抹了把脸上的灰,吐掉嘴里的木屑,看着王疤瘌的怂样,心里那口恶气,总算出了一半。


    荒诞!真他妈荒诞绝伦!


    夜风呼啸。


    三人像三条丧家之犬,在曾秃子火铳的威逼下,深一脚浅一脚地逃出山阳城,一头扎进城外的乱葬岗。


    月光惨白,照着歪斜的墓碑和磷火。乌鸦在枯树上嘎嘎怪叫。


    “呼……呼……呼……”


    曾秃子一把将王疤瘌和李知涯掼在地上。他自己也靠着块残碑,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着尘土在刀疤脸上冲出几道沟壑。那双鹰眼里,怒火未消,更添了几分焦躁和暴戾。


    东西没拿到!还他妈打草惊蛇!府衙的狗腿子好糊弄,可动静这么大……万一引来锦衣卫那群真正的活阎王……


    曾秃子越想越恨,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在李知涯和王疤瘌身上来回刮。


    “妈的!”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白忙活一场!还惹一身骚!”他掂了掂手里的火铳,铳口有意无意地晃着,“老子现在火气很大……总得宰一个泄泄火!”


    王疤瘌一听,魂飞魄散,手脚并用爬到曾秃子脚边,抱着他的皮靴就开始嚎:“好汉!曾爷爷!饶命啊!


    我……我就是个臭做工头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啊!


    都是……都是那李知涯手脚不干净!不关我事啊!


    您……您一看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气吞山河!


    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沾在曾秃子靴子上。


    曾秃子面无表情,眼神都没动一下。


    李知涯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一块墓碑,怀里还死死揣着那个冰凉的枢机。他看着王疤瘌那副摇尾乞怜的奴才相,胃里一阵翻腾。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讥笑:“王头,当狗……你真是这块好材料。”


    王疤瘌哭声一滞,抬头看向李知涯,眼神怨毒,但随即又挤出更谄媚的笑,对着曾秃子:“是!是!我是狗!只要好汉饶命,当狗我骄傲!我骄傲啊!”


    “骄傲?”李知涯嗤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说给曾秃子听,“骄傲地把夜班兄弟的血汗钱揣自己兜里,骄傲地准备拿这钱去内城百芳楼买点花酒回家孝敬老母和媳妇?”


    王疤瘌脸上的谄媚瞬间僵住,像被人抽了一耳光,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血口喷人!”


    曾秃子浑浊的鹰眼,终于动了动。他看看王疤瘌那副被戳破的窘态,又看看李知涯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讥诮和怨毒。嘴角,竟然勾起一丝玩味的、残忍的笑意。


    狗咬狗?有点意思。


    就在曾秃子这丝玩味笑意浮现的刹那!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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