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很多房子都不满意,中介已经放弃为我服务了。
他说他完全搞不懂我的要求,什么叫热闹的同时安静一点儿,宽敞的同时还要狭窄一点儿。
我付给他一笔服务费后,他便笑着说以后有合适的会通知我。
不过,我没指望这种客套话真能换来结果。
从自己的繁琐小事里抽身,投入丹鼎司的工作繁忙让我不得不继续推迟搬家计划。
最近,仙舟边境士兵与丰饶民爆发了几次小冲突。
一些重伤病人做过简单的创口处理后被送到了后方的丹鼎司里。
手头有空的医士几乎全被调来,就连学徒也忙的不可开交。
病房内混杂着抽泣和哀嚎,血腥与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头脑发胀。
我一一看过病人伤势,时不时侧头看向医助,他就明白这个病人治疗级偏后,让人抬走放到另一个病房中,然后由其他医士进行进一步评估。
不过,大概率都无法得救。
从早到晚,直至深夜,救助一直都在进行。
我起身看向四周,云华在另一旁,正认真为已失去意识的士兵消毒。
暂时可以空闲一下,揉着发抖的手,我没出声打扰任何人,准备去外面吹风清醒清醒。
不多时云华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她走到门外,站在靠着廊柱休息的我身后。
“阮医士?”
我揉揉额头:“结束了?这边我来照看,先去休息。”
她没有动。
“还有什么事吗?”
“那些士兵……”
我打断她:“你指的是被抬走的那些人吧?”
云华犹豫了一下,坚定点头。
“有困惑?你问。”
“医士,那些人明明都还有救,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们经受的苦视而不见?为什么草率的放弃对他们的治疗?为什么没有遵守身为医者的誓言?”
我下意识抽动嘴角,却发觉这种不带情绪的笑看上去滋味太苦,不如不笑,于是又恢复了平常那种表情。
“仙舟与丰饶民的战争打了几千年。近些年来,战场情况如何,你应该是知道的。
后方看似风平浪静,谁也不知道稍有不慎是否重蹈苍城覆辙。上次玉阙危机,我作为本舟云骑随行医士登上过战场。
伤者的产生是用秒来计算,就算仙舟人体质过人,丰饶民特有的带着毒素的攻击和连续的高强度受创也让士兵们难以忍受。
物资有限,军备匮乏,药品难以运输,救活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和救三四个只受了伤还能行动的士兵比起来代价太大。
有些人会突然堕入魔阴,有些人刚刚准备救治便失去自我对我们攻击。作为医者,不能治病救人,目睹病人身死无能为力这是耻辱。
可即便如此,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我们也不得不去分辨,什么人是‘值得’去救。”
云华忍不住上前一步:“可剩下的呢?他们就该被放弃吗?”
“没有任何生命是该被放弃的。”
“可是——”
“云华,我们是没有心的人。”
“什么?”
“恪守准则,无法对生命流逝视而不见,这是身为人应有的怜悯与善。可是在战场上恰恰是这种善,反而会让本该能活下去的更多人丢掉未来。”
云华沉默下来,良久,她哑着嗓子说:“这是不对的。”
我笑了笑:“这本就是错的。可我们没有选择,至少现在没有。也许未来,战胜丰饶民之后,在物资更充沛更为和平的时代,每个人都能得救吧。”
我准备进病房看看,云华拦住我急切问道:“阮医士,那些被抬走的人……”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脚下方向一转:“跟我来。”
她不解,但还是听话的跟在身后。
行至一处病房,明明时至深夜,房内灯火通明,医士医助却来来往往毫不停歇。
“这是……”
“没有任何生命应该被毫不怜惜的放弃,就算划分了救治价值,就算一些病人已经没有救治的必要,医士医助力所能及一定全力以赴捍卫生的权力。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也是我们所要坚守的‘心’。”
“……”云华说她要去帮忙。
“去吧,注意休息。明天还有其他工作。”
她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目送她进入病房,我也返回原先的轻症观察室,在里面巡视一圈确认没有问题,写了份申请顺手塞到路过的司鼎口袋里。
“什么东西?”
“一张纸。”
她停下脚步抖开这张纸:“前线支援申请书?这就是你说的纸?”
“从材质上说没有丝毫问题。”
司鼎把纸揉成团扔到一旁:“不同意,还有其他事吗?”
“我记得丹鼎司有义务支援前线,司鼎大人妨碍在册医士申请,似乎有违这项条例吧?”
她冷冷一笑:“我可以批,但是你上去你能做什么?真以为自己是仙舟民随便养养就能好?上次支援玉阙回来,你的手到现在还不了刀,我让你去送死吗?”
“我可以做医助的工作。”
“不行。”
“那我就去举报你了。”
“随便,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同意你上战场的。”
看来是走不通这条路了。
“那我明天辞个职,你同意一下。”
“不巧我在神策府有人,放心,你就算跑到罗浮、玉阙、曜青仙舟我也能让人拦住你。”
“……”我问:“就没有其他选项给我吗?”
“打道回府,老老实实在丹鼎司教学生。”
听上去就不是个选项。
每到这种时候,我就开始因为有个好上司而苦恼。
事实上她完全可以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反正碍不着她什么。
可惜——
“阮琴心。”
我下意识回应:“到。”
她伸手,扯上我的耳朵附得极近警告:“又在想鬼点子了是不是?”
“没、没有。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怎么我当时给你治手的时候就不知道了?你这痛感还能控制,真是稀奇,要不牺牲一下让我研究研究?”
“也不是不可以。”
“能耐了,这种玩笑都敢接。”
“是你先开的。”
“还敢顶嘴。”
我连连告错,今天夜晚庭院中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眼见路过的几个学徒越走越慢,我小声恳求司鼎大人给点儿面子:“别让我在学生面前这么丢人。”
她冷哼,松手让我直起了身:“你要是真聪明今天就不该来找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就算是他人阻止也希望能去做的事。”
“你说送死?”
“我没有让生命白白浪费的习惯。”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大道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上前线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在那样混乱的地方,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士能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少有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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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因为无法忍受友人可能在看不到的地方死去而执意向前,这种想法不仅可笑,而且有病。”
“……”
“让你去看的心理医士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
“怎么说?”
“他说他以后不做医士了。”
司鼎大人阴阳怪气说我可以啊,又让一个隐藏竞争对手转行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都想转行当心理医士了?”
“没有,我不行的。”
“你当然不行,我都怕别人和你聊完跳楼。坏了丹鼎司的名头我这个司鼎原地退位继承家业,你就等着被你失去工作的好同事们细细切成臊子。多好啊,到时候什么病都没了。”
“……倒也没那么严重,我做不到这种事。”
“行了行了,大晚上不是让你没话找话的。上前线的事没商量,去睡觉去。”
我看了眼时间,两个时辰,觉得没必要。
司鼎大人戏谑的看着我一言不发,看样子一肚子坏主意没处打。
我打了个寒颤,决定暂时先避开这个状态的她,匆匆溜进休息室盖好被子,板板正正躺下。
本来以为会睡不着,但很快失去了意识。
“……”
我一直在做梦。
它既不像记忆那般清醒,又和幻想截然不同。
生冷的、炽热的、温柔的、残酷的。
我看到一颗星星陨落,强烈的能量震撼了千万光年外毫不相干的文明。有人沉入水中不发一言,有人永恒闭上双眼。诺言成空,盟誓背弃,旧友离散……
是、什么?
我极力睁大眼睛极力上前,冰冷的屏障将我控制,无法阻止,无法靠近。
愤声高吼,无人回头。
“阮……阮医士?”
睁眼,云华担忧的看着我。
“几点了?”
“刚刚到第七个系统时。”
“好。”脸上有些痒,伸手去挠有些不雅,等会看看镜子吧。
掀开被子坐起来,正想下床,见云华还在原地站着不动,我抬头问她怎么了。
“阮医士,你……”
“什么?”
她指了指我的脸。
抬手朝她指的地方碰触,冰凉湿润侵上指腹,我松手垂眼,看到指尖残留的湿意,淡淡笑了一声。
“阮医士?”
“没什么。”我披上外套掀开门帘:“只是,做了场噩梦。”
云华告诉我又来了批受伤的云骑:“本来不想叫你,王医士忙不过来,司鼎大人说你在休息室,我才过来找一下你。”
“人很多吗?”
“不是很多。有几个患者,医士们拿不定主意。”
“我知道了。”我走的很快,她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
踏上长廊时,我听到她似乎说了一句:“战争无法结束吗?”
“不会结束的。”
“……”
并未看她的神情,我快步向前:“无论开始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智慧生命的斗争永无尽头。”
公义、牺牲、奉献,私心、私情、私利,偏见、厌恶、傲慢,友爱、包容、善意……
智慧生命的复杂性是另一项未解之谜。
坏的好的,一切事物组成令人厌恶的东西;
好的坏的,一切被称为人的东西都令我着迷。
我知道我无法改变什么,但也想尽自己的努力,与人站到一起。
只有这样,我才成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