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儒考校完宋和臻,一把就将他抱了起来,捏了捏宋和臻的“嘟嘟”肉。
大笑道:“看来,老夫有生之年,是可以教出一个文曲星君了,哈哈哈哈……”
看着徐大儒的脸上满是笑容,宋和臻也颇为兴奋。
毕竟,这是他名臣之路的第一步啊。
——踏上科举之路,考状元。
笑过之后,徐大儒放下宋和臻,平复好心情,便将视线转向了另外三个。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到徐大儒这般年岁,已经鲜少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心绪波动了。
由此可见,宋和臻的天资到底有多么令人惊艳!
一炷香之后。
徐大儒:“栖燃,‘龙师火帝’往后背。”
左栖燃:“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
徐大儒:“东沂王殿下,解释一下‘罔谈彼短,靡恃己长’是何意?”
东沂王秦翊:“回夫子,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要谈论别人的短处,也不要依仗自己有长处就不思进取’。”
……
徐大儒:“景虞,‘赤道下,温暖极’,下面是什么?”
陆景虞:“后面是‘我中华,在东北。曰江河,曰淮济……高曾祖,父而身——’”
徐大儒打断了他,“好,就背到这里吧,你的基础也很扎实,三百千学的都不错~”
闻言,陆景虞腼腆一笑,似是不好意思似的,他还挠了挠头,活脱脱像个小傻子。
宋和臻没眼看。
他本来以为,他们四个里面,他是可爱灵动型。
他表哥跳脱但不失稳重细心。
东沂王是个温和又带点天家子孙贵气的。
而最后这个陆景虞应该是个高冷范,结果却是个腼腆憨厚的。
他以为是面瘫,结果事实是社恐二哈,实在是让他幻灭啊。
看来,以后他们拜师小分队的冰山担当还得是他宋和臻,嘻嘻!
看起来高不可攀、冷淡疏离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实则是外冷内热、陌上人如玉的温和美少年。
一如天上高悬的明月,清冷却又温润。
——这人设,想想就带劲儿!
宋和臻在这短短的时刻里,就已经在心底决定好了自己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不得不说,还是,嗯,很厉害的。
话说徐大儒考教完他们四个,便十分愉快地决定将他们都收入门下。
顺便再给他们这几个小娃娃介绍一下他早年收的两个弟子。
——章昭和施南。
前者现如今已经是三品大员,妥妥的朝廷命官,帝王心腹,一步步稳扎稳打,日后必定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而后者,怎么说呢,运道是有,但不多。
在先帝二十七年便官至从四品国子监祭酒,可是也因为升迁太快招人眼,后来被牵扯进了先帝时期的一场贪污大案“洪阳裕案”,成了炮灰。
最后全家被流放,惨死路中。
只有尚在襁褓中的女儿施玲珑侥幸逃脱,后被徐大儒暗中救下,托老友抚养。
其实当年先帝心里很清楚,施南是被无辜牵连进去的,毕竟是前年的新科状元,施南给先帝留下了一定的印象。
不过,作为帝王,纵然知道施南只是个炮灰,但当时证据确凿、无从抵赖,他也没办法放了他,否则难以服众。
帝王心术,又有谁知道呢?
不过到底先帝还是有些良心的,在暗中护下了施南唯一的血脉施玲珑,顺便对徐大儒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且徐大儒的老友夫妻多年无子,家资颇丰,正是抚养施玲珑的最佳人选。
更有缘分的是,徐大儒这位老友,也姓施,单名一个北字。
但是他和施南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平生也素未相识。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呐!
不过这些陈年往事,徐大儒肯定不会告诉他们这几个小娃娃的。
他也只说了自己还有两个弟子,一位是当今的三品大员、御史大夫章昭,另一位已经因故去世多年了。
……
徐大儒捋了捋自己的美髯,温和地说道:“你们四个各有各的优秀,基本功都很扎实,老夫对你们很是满意,决定一同收下你们。”
“在你们之前,老夫还有两位弟子,不过他们早已步入官场,年纪都能当你们爹了。”
“只是,你们二师兄在几年前便已经去世了……”
闻言,宋和臻他们四个“齐刷刷”地看向徐大儒的眼睛,眼神之中满是关怀之色。
他们没说话。
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事情,沉默,便是最好的宽慰和哀悼。
徐大儒显然对他们四个孩子的表现很满意,都是贴心的孩子。
想到这里,徐大儒褪去伤怀,面上不由地轻笑一声,然后继续道:“行了,知道你们都是贴心的孩子,老夫已经不伤心了,毕竟你们二师兄已经去世多年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伤心人,时间便是最好的良药。”
四个站着还没徐大儒坐着肩膀高的孩子,纷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懂了,实则还是懵的。
当然,除了宋和臻这个装蒜的假孩子。
不过,就算宋和臻听懂了,他对此也没什么反应。
这世上每天去世的人那么多,他伤心得过来吗,更何况一个素未谋面的师兄呢。
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宋和臻想着,他可以回去和祖父打听一下,他这两位便宜师兄的光辉事迹。
人嘛,都是有点好奇心在身上的。
徐大儒看他们四个似懂非懂,也没生气。
毕竟他也不指望他们这般小的年纪就要懂得生离死别,于是转瞬就改变了话题。
徐大儒顿了顿,又道:“待之后寻个好日子,你们四个带上拜师礼,便来书院正式拜师。”
“至于你们四个的拜师顺序,就按照年龄来吧,栖燃此后便是老夫的三弟子,殿下行四,景虞行五,臻哥儿日后便是老夫的关门弟子,排行老六!”
听到这话,不同于其他人的开心,宋和臻很是无语。
这话听着可真难听,他才不是老六,说“行六”它不美嘛?
非说他是老六做什么?
再不然,小六也很好啊!
他真是服气。
虽然他在弟子中排第六,但是一点儿也不老六。
哼!
他这未来师父真不会说话!
此时,正在内心蛐蛐徐大儒的宋和臻显然忘了,徐大儒一个纯正的古代土著,并不知道“老六”的特殊含义。
正在侃侃而谈的徐大儒忽然感觉后脖颈有些发凉,还打了一个喷嚏,咦,奇怪,谁在念叨他?
宋和臻见状,一脸心虚,赶紧低下头,心道,这现世报来得这么快的吗?
宋和臻低头的动作徐大儒自然也看见了,但是他并没有和自己的“突发情况”联系起来,还想着难道今天夫人想他了?
——那他可得早点回家。
(嘻嘻~jpg.)
远在家中的徐夫人:个老不羞的,都多大年纪了,谁想你了,不知羞!
就这样,宋和臻他们四个一同被徐大儒收入了门下,成为了师兄弟。
这一日,是嘉元三年三月二十八日,也是他们师兄弟结缘的开始,亦是宋和臻三岁生辰的第二日。
因着徐大儒本就是个崇尚魏晋风雅的人物,行事作风偶有不拘小节之感,并不太讲究遵从古礼。
所以,四个弟子拜师礼一切从简,讲究的是心诚则灵。
只要行个礼,敬碗茶,由徐大儒赐下信物,这就算是拜师成功一半了。
接下来再由弟子献上的莲子、红豆之类的“束脩”,也就是了。
徐大儒动作很快,这便定下了几日后的四月初三,此乃良辰吉日,宜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