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拿着名帖的“特权户”之一,宋和臻和祖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迎了进去,可不叫人惊叹。
毕竟,这是今日的唯四呢!
前三个拿着名帖进去的,分别是左丞相的嫡长子左栖燃和耕读之家出身的寒门子弟陆景虞。
还有一位是先帝幼子、当今圣上的最小的弟弟东沂王秦翊。
(单字王为皇子辈,双字王为皇叔辈)
话说此次徐大儒虽然是招收关门弟子,但是到底最后一个弟子才叫关门弟子。
若有天纵奇才,破例收下,之后再定一位关门弟子,也并非是不可行之事。
只是,徐大儒心中所思,无人可以得知啊。
更何况归鸿书院也并非只有徐大儒这一位可为名师,其他夫子亦是学识渊博。
归鸿书院作为大宣四大书院之一,又坐落在大宣国都,背靠徐大儒和世家徐家。
其底蕴之深岂是常人可以揣测的?
就算建立时间尚短,但实力却能比肩其他三大书院而不落下风。
故此,虽然名义上是为了徐大儒招收关门弟子,但其他夫子若是遇上了好苗子,成就一番师徒缘分,那也是极好的事情……
*
目光转移到书院门口。
只说镇国公领着宋和臻这一个三岁的奶娃娃,到底是勾起了大家心中的不忿。
在大家眼中,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
怕不是还没断奶,能认识得了几个字?
凭他也来拜徐大儒为师,不是平添笑话吗?
虽说上京城走两步就能掉下来一个皇亲国戚,王孙贵胄,但总有些人是认不全的,或者说是眼拙的。
这不,一位不识得镇国公祖孙的愣头青成了出头鸟,站了出来。
“这奶娃娃看着不过才三岁,怕是话都说不流利,奶都没断,叫他来拜徐大儒为师,是不是……”
虽然话语未尽,但是在场之人都是人精,谁还能读不出这言外之意呢。
“就是就是,可别上着上着课再叫娘喝奶!”
“叫娘也没人理!”
“哈哈哈哈”
“……”
有人的地方总会有纷争。
今日来拜师的人家多是仆从带着家中的小少爷、小公子来的,鲜少有像镇国公这样身居高位,却亲自带着孩子的。
如此一来,这书院门口偌大的广场上,竟无一人认得镇国公。
恰巧今日带有镇国公府标识的马车坏了。
今日宋和臻爷孙俩坐的只是个普通的马车,虽说并不奢华,但也称不上破落。
可到底还是被这些见过世面的世家仆从小瞧了去。
不然,这些人见了镇国公府的标识,早就上来谄媚讨好了,又怎敢如此出言不逊,大放厥词。
彼时,宋和臻和镇国公才堪堪迈过书院的门槛,外面的闲言碎语便一声声传了过来。
虽说他们祖孙对此无甚在意,毕竟外面这些人连入得他们眼的机会都不配有。
但书院的门房看了名帖,可不敢怠慢镇国公和宋和臻。
“肃静,书院门口不可大声喧哗。”
“镇国公和小世子乃是我们徐山长的贵客,岂容尔等肆意诋毁,还不住口!”
话音落下,外面顿时鸦雀无声。
竟然是镇国公和那位小世子?!
在场众人心中诧异。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心中的恐惧,他们得罪了镇国公,回去府上的主子不会饶了他们的。
大家心里战战兢兢,额头间直冒冷汗。
有些没掺和的人不由地心里暗自庆幸了一番,还好还好,不多嘴多舌果然是有好报的。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镇国公和宋和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径直往书院里走去。
就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诋毁”,也没听见门房对他们的警告一样。
大家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多言一句。
但还是有几个自作聪明的,居然还夸了起来。
“不愧是镇国公和小世子,如此胸襟着实令人敬佩~”
“高兄所言极是!”
“我等还是需要多多学习啊~”
门房:“……”
这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这样想着,随即扭过头去,看向正在往里走的镇国公爷孙俩。
还是镇国公和小世子远去的身影更好看,气度不凡,果然不是一般人。
门外的,太辣眼睛!
(嘶~jpg.)
而被众人惦记着的爷孙俩,正悠哉悠哉地跟着领路小童的步伐,步履轻快,神色从容。
宋和臻“哒哒”地倒腾着三岁的小短腿,好不快乐,顺便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镇国公。
镇国公慈爱地看着自家乖孙,笑道:“臻哥儿,可知祖父方才为何拦你?”
宋和臻昂首,“自然知晓~”
镇国公眉头一挑,“哦?且说来,让祖父听听。”
“祖父,你方才之举是想告诉孙儿,上位者,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君子者,应虚怀若谷、从容不迫,对吗?”
原来,刚刚宋和臻并非不生气,而是很想当场“骂”回去,毕竟现代教育就是“绝不内耗,有仇当场就报”嘛。
只是镇国公看出了他的意图,阻止了他,这才有了刚才之问。
镇国公欣慰地点点头,“臻哥儿聪慧,须知‘大象焉能理会蝼蚁,巨树岂会重视蚍蜉’。”
“作为镇国公府的下一代掌权者,臻哥儿,你定要学会克制自己,永远都要保持一颗清醒理智的头脑,时刻保持冷静。”
“无论是任何情绪,你都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定要让旁人看不出你的深浅底细才是。”
“若是被看穿了,那只能是你故意为之!”
“臻哥儿,冷静从容,时刻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是祖父教给你的第一课!”
“是,祖父,孙儿谨记。”
镇国公点点头,“嗯,臻哥儿,方才那些人不过是世家的仆从奴婢。”
“有道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跟着主子久了,难免学得一些主家势利眼的陋习。”
“有这样的下人,便可以管中窥豹,猜出几分其主家是何等模样了。”
“这样的家族,到底没有底蕴,或是已经渐渐衰落。”
“不是昙花一现,就是难以东山再起,长久不了。”
“虽说这只是祖父的臆测,有些以偏概全的意味,但是大多数还是准确的。”
“你想想,连下人奴仆都管理不好的人家,又何谈大事呢?”
宋和臻面带钦佩之色。
他就知道,他祖父能历经崇德帝、先帝再到本朝,堂堂三朝元老,岂会只是一个没脑子的武夫?
祖父果然厉害,不愧是能执掌兵权几十年还能不受皇家忌惮的人物。
宋和臻:我为祖父举大旗,看谁敢与他为敌!
“祖父言之有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镇国公惊叹,“吾孙小小年纪便可说出这等饱含哲理之言,祖父心中甚慰。”
“我宋家,后继有人啊!”
宋和臻:“……”
这个世界的文化真贫瘠,还是得看他大华夏啊~
前面的领路小童离得远,宋和臻和镇国公的声音又轻,二人这简短的几句对话,再不入第三人耳。
须臾,就到了徐大儒的院子——青暮院。
此时,院子的亭子里除了正襟危坐的徐大儒,已经站着三个约莫六七岁的男童。
宋和臻是最后一个。
四个“特权户”里的最后一个。
镇国公在进青暮院之前被领路的小童引入了另一个院子。
就在青暮院隔壁的碧海阁,那里也有三位“家长”休憩了好一会儿了。
宋和臻独自一人走进了青暮院,不过几息之间,他便到了徐大儒跟前。
小小的三头身子作揖行礼,白嫩秀气的小脸蛋,灵气十足的桃花眼,长得好看,行礼也显得喜庆又可爱,招人极了。
“徐祖父安!”
宋和臻想着,还没正式拜师,还是先别改口了。
徐大儒见状,直接把宋和臻抱进了怀里,这么喜庆的年画娃娃,谁能不爱呢?
更别说是徐大儒这个究极颜控了。
光看此前徐大儒收的两个弟子就知道,那是个顶个的好看。
“哎,臻哥儿长得可真喜人!”
宋和臻惊呼一声,但是身体很随心地在徐大儒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力求坐的舒服。
——到底是被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