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上一刻还在安然熟睡,下一刻,他鼻尖微动,眉头紧皱。
黑夜中,他浑身发颤,嘴中呢喃:“血、血、好臭……”
少年猛然站起来,神色癫狂,意识不清的拿起剑就往林子跑!
“有血、有血……杀了,都杀了!”
姚大高正守夜呢,见白浔突然爬起来,一个人要往深林里走,赶紧拦他:“哎,白小子,别往林子里走啊,晚上一个人进林子,太危险了,你要是想解手,在边上就成,没事儿的……”
男人丝毫没意识到,眼前少年周身气息不对,且浑身颤抖。
话还没说完,白浔猛然拔出刀,剑锋凌厉,直奔他脖颈而去——
就如同少年杀流民时,干脆利落,杀意满满!
姚大高那一刻,脑子里闪过了这半生的故事。
只是,下一秒,那刀锋堪堪停在他脖颈处。
他还发愣,就被少年突然一把狠力气推倒在地,来不及反应,白浔直接跑进林子里,像是在拼命忍耐克制住什么。
姚大高坐在地上,地面冰凉,他心脏砰砰跳。
缓过来后,他才惊觉,赶紧喊人。
“大伙快醒醒,白浔那孩子跑林子里了,这大晚上的,多危险啊!”
大伙迷茫的从梦中惊醒,揉揉眼睛。
“咋回事,那孩子往林子里跑干啥,这大半夜的。”
“白小子也不像是不懂事的呀。”
唯有秋家人,知道出差错了,早在姚大高喊人的时候,‘噌’一下全起来了。
不等秋十六张罗带人找孩子去,就见篝火燃烧的正旺,不远处,以范屠户一家子为首的县城队伍,各个手持棍棒、砍刀、斧头,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黑夜里,他们的眼睛,仿佛闪烁着贪婪的光。
“大伙快起来呀!”
“快拿刀!”
大伙才睡醒,脑子还有些发懵,而这些人又是突袭,还未开始,便占了劣势。
好在,巡逻队的人反应更快,他们手里握着刀,早在察觉不对时,便冲了上去,正面拦住了范屠户等人。
也是这一举动,给了大伙缓冲时间。
短短一瞬,大伙便拿起了自己的刀、工具,嘶吼着朝范屠户他们砍去。
而混在其中的王家,莫名也大乱起来。
吴狗剩带着同样被收来的流民护卫们,举着刀直奔粮车而去!
他们野心勃勃,竟然想要直接把一整辆粮车都推走,王地主见状,急的跳起来吩咐。
“所有护卫,都给我拦住他们,你们这群不要脸的,我好心好意给你们一口饭吃,结果,关键时刻你们却反咬我一口,当初把饭给你们吃,真是不如喂狗了!”
护卫和小厮们立马上前团团围住,一时间,双方杀气弥漫。
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些粮食,这些护卫和小厮们也得吃啊,这群流民护卫抢粮,那也算是变相抢他们的粮!
能不拼命吗?
这一乱起来,吴狗剩等人各个红了眼,双方厮杀在一起,嘴里还骂。
“姓王的,你不把老子当人看,今天就是你的报应!”
“你这狗地主!凭什么你们吃的肚子滚圆,却不给我们吃饱饭!”
王知韵被吵醒,整个人气鼓鼓的:“你们臭不要脸!你们都是下贱货!我家都没嫌弃你们又脏又臭呢,你们还敢想吃饱,做梦!”
五岁的小丫头,开口却是扑面而来的恶意。
吴狗剩举着砍刀,面目狰狞,朝着她猛然砍过来,恨意十足。
“你才是最贱的贱货,你个死丫头片子,今天老子弄死你!”
那刀落下,必然头骨裂开。
王知韵吓傻了,不敢动弹,好在安氏抱着闺女就跑。
没跑多远,另一人也朝她们攻击。
原因无它,要怪就怪,王知韵平日里口无遮拦,真不把下人当人看。
所有下人,哪怕包括王管家在内,都不喜欢这个一口一个下贱人的大小姐。
王家陷入危机。
不远处,赵有德、范家人,已经和秋十六兄弟几个厮杀在一起了。
范屠户再也不似以往那般笑呵呵的,而是露出了狰狞浓烈的恶意与贪婪,一边高举杀猪刀,一边得意:“姓白的小子短时间内回不来,你们可不是我们的对手。”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想造杀孽,这样,你们把所有行李放下,我就放你们走!怎么样?”
秋十六举刀抵挡,同时,‘呸’了一口唾沫出去,正中范屠户脸上。
“我看你是屎吃多了,想得美!”
范屠户的理智,被这一口温热的唾沫全部打散。
他抹了把脸,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带着豁出去的气势:“好、好,给你脸你不要——那就都去死吧!”
话落,使了全力,面目狰狞的举刀袭来!
但,秋十六也不是吃素的!
以前就是打架斗殴的混子,自逃荒开始,也是杀过人的,出手带了狠厉。
双方交手,一时间不分上下。
赵有德却没有范家父子凶悍,男人身形瘦弱,举着一把斧头冲进人群,却连春婶子都打不过,一耙子直接把他打出去好几米。
赵有德不敢再上,他想跑,一扭头,却正瞧见了不远处护着粮袋子的秋嘉禾。
那一瞬间,男人气势变得厉害起来,毕竟他总不可能连一个小孩都打不过!
今个,他就杀了这臭丫头,让秋十六和老太太,好好难受难受!
光是想想,小丫头即将被砍得面目全非,他感觉灵魂都在战栗!内心产生强大的报复感。
赵有德举起斧头,就朝着小丫头脖子劈过去!
而小丫头正防备的盯着前头,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即将到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