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十六由着他们高兴会,才提醒:“好了,现在大伙可以动起来了,继续上药、收拾东西,该干啥干啥!”
“成!”
有人大声应。
原本大伙被狼袭击后都没什么精神头了,却在听过秋十六一番话后,各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又有干劲了。
里正老头看在眼里,又看向秋十六,眼神深了几分,感慨着摇头。
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啊。
先定目标,再立规矩,定下目标又给好处,这环环相扣的,大伙既听话,又有动力,一下就有主心骨了。
这一套操作下来,初步的威信已经立下来。
里正老头有空琢磨这些,秋老太太可忙的很,她得归整锅碗瓢盆啥的。
倒是秋嘉禾一时得空,视线被不远处吸引了。
刘猎户岁数不小了,长得不胖不瘦,皮肤黝黑。
此时,他左手提狼,右手持刀,一下切上狼后腿关节处,刀没入皮肉,只见他手腕转圈,刀锋将这一层皮分离,紧接又从肛门再次转圈切,伸手拿出尾骨。
前后脚关节处同样法子切开后,他把手伸了进去,随着男人的动作,狼皮随之鼓起,内里传出撕裂声。
这一步骤是皮肉分离。
看的小丫头龇牙咧嘴。
紧接着,刘猎户的手抓住狼皮切口处往外翻,露出内里暗红色的肉,狼血腥气迎面而来……
一整张完整的狼皮,就这么取下来了。
“狗剩,接着!”
旁边他大儿子——刘狗剩立马接过血淋淋的狼皮。
刘狗剩麻利的拿木刀刮狼皮上的油脂,秋嘉禾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了,蹲在他身边。
仰着小脑袋看他处理狼皮,指着刮下来的油脂问:“狗剩叔,这个能炒菜吗?”
刘狗剩憨厚笑了笑:“不成,不成,这东西哪能炒菜,吃了会吐的。”
他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忙活。
处理狼皮的法子,按说是刘家的秘方,旁人不给看的,但是秋嘉禾蹲着看,刘狗剩也没当回事,一个小孩能看会啥。
小丫头倒也不是故意来学的,就是好奇,然后全记住了,先用草木灰吸水,然后把狼脑浆捣碎涂上去,再用树皮、草木灰包裹卷到一起保存……
到后面,越看越困,都困的不自觉磕头了。
累了吓了半宿,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能不困吗?
秋十六看见了,干脆给闺女抱起来放到吊床上,小丫头才沾上就睡。
其实,还有不少孩子也睡着了,年纪小熬不住。
就连白浔,秋十六也让他到吊床上眯着,今个打狼出大力了,可得歇歇。
其实大人们也累,但他们不能休息。
为了路上安稳,这会儿要干的事多着呢。
这不,秋十六又想起一件事,提醒道:“大伙趁这会儿做些干粮,尽量多,回头下雨赶路,没法顿顿生火做饭!”
可不是么,这雨还不知道下多久。
东一件事,西一件事,大人们基本是忙了一宿没睡。
天色渐亮时。
秋嘉禾被拍醒了,小丫头闭着眼睛,脑瓜晕乎乎的坐起来,还没张口说话,嘴里就被秋老太太喂了一口鸡蛋羹。
小丫头脑子还没醒,嘴却下意识嚼了嚼,温热软滑鲜香。
这一下,就精神多了,她眼睛亮亮的,睁开眼:“好吃!”
秋老太太笑着把蛋羹塞她手里,碗里,还有一块杂粮馒头。
小丫头照旧给家里每人分了一口蛋羹,这才自己吃。
她吃饭的空档,其他孩子也都被叫起来了。
大伙准备要出发了,但吊床不能忘。
“那个红色床单是我家的!”
“绿的是我的……”
很快,吊床就拆的差不多,就连钉子也愣是给拔了出来,不浪费。
秋老太太把自己布的收好,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出去。
外面,大雨依旧,雨滴从天空落下,晨风微凉,让人浑身起鸡皮。
秋十六和朱全正忙活,给各个板车上盖蓑衣,中间陆续有人把自家粮放到板车上。
“各家粮食都记好啊,不准拿错了!”
板车上许多袋粮堆积在一起,上面系了不同颜色的绳子,甚至还有带花的,看样子,是把床单裁了系上的。
大伙一共有五辆板车,车上放了粮,已经满满当当,但秋十六还得想法,整出三个空当来。
最后,伤员一个安排在里正家牛车上,一个放赵家板车,一个马家板车,这都是勉强挤进去的。
剩下的板车粮食堆得更是冒尖。
全部安置好,秋十六才准备出发,姚大高抱着媳妇走了过来。
男人脸上少见露出恳求的神色,语气焦急:“十六,我媳妇发热了,能不能也让她躺车上!,我来推车也成!”
他有些忐忑,放在先前,他不会开这个口。
谁家板车不是自家老人、孩子还坐不过来呢?他哪好意思?
可十六说,队伍不抛弃一个人,他就寻思试试,他就一个媳妇,他舍不得媳妇死。
都怪他没用,种地小半辈子,连个板车也没弄来,让媳妇跟着他受罪了。,
男人臂弯里,姚大高媳妇——小周氏昏迷不醒,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秋十六不自觉蹙眉,这缺衣少药还逃荒的情况下,发热……还能活吗?
饶是心里不抱希望,他还是不自觉看向自家板车。
秋老太太把下面的粮袋往一处挤,又拿出一个放针头线脑的包袱,自个背上,愣是给腾出了一块地方。
她招呼:“赶紧把人放好,别让她再淋了雨!”
姚大高眼眶一红,硬是忍住,把媳妇往车上放。
秋老太太先把一口黑锅,撑在两袋粮食间,挡住小周氏大半身子,又把蓑衣盖好。
雨水打在蓑衣上,往下流,又从板车空隙流下去,勉强不让人淋着了。
粮和伤患都安排好了,秋十六吆喝了一声,队伍正式出发,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