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司卓去坑爹的前一天晚上，慕时卿告诉他调查到的聂家的情况。
末了，慕时卿总结：“所以，聂远山跟张翠实际上并没有表面看的那么恩爱，张翠一直在暗中巩固聂司珵在聂氏的地位，甚至已经影响到聂远山的利益。”
聂司卓冷哼一声：“如果他们是重感情的人，就不会搞在一起，不过都是自私自利、各取所需罢了，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一点也不奇怪。”
慕时卿挑眉。
他跟聂司卓也是各取所需。
聂司卓弯起嘴角，讨好道：“我们不一样，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
而且他是真心喜欢慕时卿，这辈子就要慕时卿一个，他们两一定会长长久久。
慕时卿笑笑，继续分析：“聂远山肯让出3%的股份给你，估计是为了制衡张翠母子。你拿股份等于是帮了他，这次去谈，可以直接跟他要5%的股份，而且态度必须强硬，最好闹得大一些，让外人看起来，他是不得已才把5%的股份转给你这个……”
聂司卓：“不孝子……”
慕时卿：“嗯，这样成功率会更高，不过会损失一些名声。”
“名声？呵~”聂司卓无所谓，“我不在乎。”
损失这点名声算什么，他之后还要从聂远山手里抢走整个聂氏呢，张翠不是到处造谣说他是混世魔王吗？他索性就坐实了这个名头。
慕时卿认可地轻点一下头，目光柔和不少：“你选择从商这条路，就是要有这样的心态，只要利益达成，很多东西都不必太过计较，比如别人的看法、消极的情绪，这些我们都得想办法自己消化，转为下一次出击的能量。”
聂司卓抱着小毯子凑过来，嘴唇挨在慕时卿的颊边，故意放缓语调，让声音听起来轻飘飘地像羽毛：“谢谢慕总的教诲。”
众人都说慕时卿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凡事以利益为先，可谁又知道，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要心无旁骛，尤其是慕氏这种跟金钱利益打交道的企业，与国内各行各业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出了问题，很多企业甚至行业都会受到波及，引起经济动荡。
因此慕时卿根本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甚至不可能像普通商人一样，他必须时刻保持理智、冷静，最大限度地将感性情绪刨除，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合格的冷冰冰的管理者，一个类似于代码一样，可以随时做出正确决定的程序。
可恰巧是这样的牺牲和割舍，体现了慕时卿的情怀和担当，慕时卿的底色是温柔的、善良的，同时也是强大的，像水一样，只不过他把自己冰封了起来。
聂司卓越是明白这些，越是心疼，越是想对慕时卿好。
慕时卿被聂司卓的声音挠得耳朵酥麻，想要从沙发起身，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扑倒在沙发上。
慕时卿被扑得猝不及防——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他还是没习惯聂司卓这忽然发癫的行为。
有点像那种太过热情的大型犬，扑上来却没控制好力道。
而此时的聂司卓真的就跟大型犬没什么两样，趴在他的胸口上，粘粘乎乎地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他的脖颈，“慕总，你好久没派单了，如果我这次完成任务，能不能给我派个单？”
慕时卿无语笑了，这段时间这家伙没少做出格的事，而且这次任务分明就是双赢，怎么还来讨价还价。
但是自苏杭那次后，他确实没再给聂司卓派过单，按契约关系来说，这间隔时间是有点久了。
“你拿回5%的股份，不亏。”他没有马上松口，想看看这只大狗子会怎么耍无赖。
聂司卓努努嘴，：“聂远山一直想揍我，还有聂司珵，知道我要抢走他5%的股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慕时卿想想，这些确实不假，他目睹过聂远山的不近人情，也见识过聂司珵的胡作非为。
他薅了一下聂司卓的头发：“我会找个人陪你一起去。”
到时候让秦毅在聂氏附近也安排一些人手，避免聂司珵堵人。
“哦。”聂司卓闷闷地从慕时卿身上爬起来。
他的慕时卿对他好是好，就是太冷酷无情了，这么久了，只给他派了一次单。
慕时卿坐起来，调整了一下眼镜架，“只要你安全回来，就给你派单。”
聂司卓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你不许反悔。”
因为太高兴，他没注意到，慕时卿说的前提条件不是让他必须拿到股份，而是安全回来。
慕时卿站起身，姿势闲散优雅：“请问我什么时候反悔过？”
总是耍赖钻空子的不是某人么？
聂司卓咧嘴，“我保证完成任务，等我回来……”
他用舌尖顶了一下尖尖的犬齿，把剩下的荤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的慕时卿看起来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但其实亲密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害羞，他不能把人吓着。
这次，他一定会好好把握机会，真正地成为慕时卿的第一个男人。
次日，聂司卓约了聂远山见面，他不肯回聂宅，地点定在聂氏总部，时间定在下午。
慕时卿给他安排了保镖，他不打算带。
“这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带去会让聂远山起疑心。”聂司卓吊儿郎当地站在办公桌前对慕时卿说。
慕时卿看着眼前高大的青年，忽然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学习自由搏击，为什么总是表现得那么桀骜和无所畏惧，因为没有依靠，什么都得靠自己，包括人身安全，混不吝的性格和模样也不仅仅是伪装，更是一种威慑，就像狼会龇牙低吼，以防止危险靠近。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走过去，理了理聂司卓的衣领：“不带可以，但你要记住，你不是单打独斗，你还有我。”
“嗯。”聂司卓没听出这话里的深意，以为慕时卿说的是两人合作坑股份的事。
他低下头，亲了亲捏着他衣领的那只手的手背：“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个项目拿下。”
慕时卿过了一会才将手抽走：“嗯，去吧。”
聂司卓刚走，慕时卿就跟秦毅打去电话：“都安排好了吗？”
秦毅在那边回复：“聂氏周围已经按先生您的要求布置了人手，聂司珵我也找人跟着了，张翠那边按您的吩咐给她找了个风水大师，现在正在郊区的庄园看风水呢，就算现在赶回来也会遇到堵车，起码得两个多小时。”
慕时卿挂掉电话。
既然一切都安排妥当，那……
他也该收回心思，去做别的事。
这是他一贯的工作方式，每天要面对和处理的工作那么多，他不可能盯着某件工作完结再开展另一件工作，很多时候都是多线条进行的，而一直以来，无论是从心态上，还是行动上，他都能做到平衡。
可直到他跟杨开阙坐上车子，准备出发去赴一个早就约好的会面时，心里仍记挂这这件事。
聂司卓虽然聪明，心思也活络，但性情太过倔强，这样一根筋的性格其实最容易吃亏，何况要面对的还是聂远山这样的老狐狸。
还有聂司珵，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纨绔，因为父母庇护，没有真正受过社会的毒打，不知天高地厚便也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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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担心对方会作出比找打.手更丧心病狂的事，毕竟豪门之间的权利争斗，有时候无异于古时候的帝位之争。
他开始有些后悔让聂司卓去做这么一件危险的事，或许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拿出手机，犹豫着是否要取消行动，聂司卓的微信先一步发了过来。
聂司卓：“我见到聂远山了，等我好消息。”
后面还跟了个卡通狗狗竖着大拇指的表情包。
看来是取消不了了。
车子驶达会面地点，慕时卿下车，陆斯年迎上来：“慕总。”
杨开阙见到陆斯年，桃花眼瞬间弯了起来：“哎哟，这不是我们陆总吗？现在是这么叫没错吧？”
陆斯年斜斜地刀了杨开阙一眼：“杨总的脖子好了？怎么不在医院多住几天？”
慕时卿揉揉额角。
心里的事已经够他烦的了，这里还有两个对头在互相阴阳怪气。
陆斯年见慕时卿情绪不佳，便没再理贱贱的杨开阙，转头问慕时卿：“慕总，是不是不舒服？”
慕时卿摇摇头，问：“蒋总还有外贸协会的那些人都到了吗？”
陆斯年现在已经是蒋茂岩的副手，但回答的方式还是像慕时卿的助理：“都到了，都是协会的元老，您之前都见过……”
他想继续介绍到场人员的身份，慕时卿开口制止了：“陆总，那我们进去吧。”
陆斯年后知后觉，表情有些落寞，点头：“好，慕总请。”
慕时卿抬脚往里走去。
杨开阙跟陆斯年走在后面，朝陆斯年递去一个揶揄的坏笑，陆斯年刚升起的阴郁情绪瞬间烟消云散，斗气地朝对方翻了个白眼。
今天那只姓聂的赖皮狗没跟来，没想到却来了只更讨人嫌的狐狸精。
会谈期间，慕时卿尽量不去看手机，如果有进展，杨开阙那边也会收到消息，然后会第一时间告知他，可陆斯年还是看出了慕时卿有些不在状态，似乎在为什么事紧张。
他从没见慕时卿这么紧张过，即便是三年多前刚接手慕氏的时候。
“慕总。”会谈即将结束时，杨开阙凑过来，“事情已经谈妥了。”
“好。”慕时卿笑着看向蒋茂岩，“蒋总，我待会还有事，先走了，改天请大家一起吃饭。”
蒋茂岩知道慕时卿日理万机，也没挽留。
杨开阙很有眼力见，跟慕时卿说：“慕总，我跟陆总好久不见了，想跟他聊聊。”
慕时卿点头同意，独自上了商务车。
秦毅的电话打了过来，汇报说他从聂司卓进聂氏总部后就一直盯着，中间没有什么异常事件，聂司珵更是来晚了一步，聂司卓离开了才赶到。
“不过，我看聂司卓从聂氏出来时，脸上和手上好像有血。”秦毅说。
慕时卿皱眉：“好像？”
秦毅继续道：“嗯，红色的，不是很多，我也不确定。您说如非必要，不要出现，所以……而且他开摩托车走的，车速还挺快，看着不像是受了重伤。”
“知道了。”慕时卿压下心中升起的一丝焦躁，“那他是去医院？”
“不是，他现在是往……南山澜府的方向开。”秦毅汇报。
慕时卿愣了愣，同时也放下心来，还知道回家，看来是真的没什么大碍：“你跟到地点就回去吧。”
“好。”秦毅挂断电话。
慕时卿点开微信，看着对话框上跟在“搞定”两个字后的卡通大狗子，弯了一下嘴角，对老刘说道：“回南山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