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最后一声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后,伴随着“噗”的一声轻响,漏水点终于被张三用那截涂抹了自制“沥青胶”的锈管强行堵住了。暗红色的锈水不再滴落,只有接口处还残留着一些湿痕。
张三沉默地放下扳手,那沉重的工具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他缓缓站起身,佝偻的背脊似乎因为刚才的用力而显得更加弯曲。他没有看夏晚,只是弯腰捡起靠在墙边的矿工镐,扛在肩上,转身就朝着大门走去。脚步依旧沉重而刻板,咚咚咚地敲击在金属地面上。
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个字。没有解释为什么来,没有询问夏晚的反应,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旋律泄露和短暂的对峙从未发生。
直到那沉重的金属大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合拢,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沙,夏晚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才猛地一松,整个人如同虚脱般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额头上全是冷汗,后背的衣服也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我的太阳》……
张三哼出的那几个音符,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清晰得不容置疑。
李叔的土豆。
王教授的乐高。
张三的《我的太阳》。
这三件事,如同三块形状各异的拼图碎片,带着不容置疑的“地球”烙印,硬生生嵌入了遗落之星这个光怪陆离的星际舞台背景板中。巧合?一次或许是,两次勉强,三次……绝无可能!
夏晚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验证!必须知道张三……或者说,这个矿工,他到底是谁!
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试探他!
用只有地球人,而且是特定文化背景的地球人才能听懂的东西去试探他!
用什么?
夏晚的大脑飞速运转。古文?王教授已经用了,效果过于震撼,容易引起直播平台注意。歌曲?《我的太阳》太明显,风险太大。那么……歇后语?俗语?那些带着浓厚乡土气息和生活智慧的语言碎片?
她猛地想起一句!一句在她家乡流传甚广、带着点江湖气和底层自嘲意味的歇后语——“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这句话,直白,通俗,带着强烈的地域文化色彩。如果张三真是地球老乡,而且是来自类似文化背景的区域,他不可能听不懂!他的反应,将是最直接的答案!
但风险同样巨大。如果张三不是,或者他伪装得极好,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只会暴露她自己的异常,引来直播镜头和联邦标记的更深怀疑。甚至可能激怒这个沉默寡言、力气大得惊人的矿工。
赌不赌?
夏晚看着自己因为饥饿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胃部的绞痛感再次清晰起来,提醒着她岌岌可危的处境。在这个舞台上,无知和被动等于慢性死亡。她需要信息,需要盟友,哪怕只是一个可能的同类!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她需要制造一个“偶遇”的机会。不能太刻意。
机会很快就来了。
第二天下午,风沙似乎小了一些。夏晚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民宿后院那片同样荒芜的土地上,装模作样地“整理”着那堆被当作“原生装饰”的废弃金属零件(主要是为了寻找可能被遗漏的、能换点食物的东西)。她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民宿西侧,张三通常“上工”的那片废弃矿基方向。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熟悉的、佝偻着背、扛着镐头的灰色身影,踏着刻板的步伐,再次出现在视野里。他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走向他固定的“挖土”地点。
夏晚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深吸一口气,装作不经意地直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背,然后朝着张三的方向,慢慢地走了过去。她的脚步有些虚浮,胃部的空虚感让她头晕眼花,但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距离在缩短。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张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他停下了挥镐的动作,但没有转身,只是保持着那个弓腰准备落镐的姿势,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宽檐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只有那柄古老的镐头在灰黄的天光下闪烁着黯淡的光泽。
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张三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她停下脚步,在距离他大约十米远的地方站定。这个距离,声音刚好能听清,又不会显得过于冒犯。
风卷起沙尘,打在脸上生疼。夏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带着一丝她努力模仿的、属于“遗落之星原住民”的呆板和沙哑:
“张……三……”
她叫出了他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张三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僵了一下。但他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
夏晚的心沉了一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句在心底反复咀嚼了无数遍的、带着浓重地球乡土气息的歇后语,清晰地吐了出来:
“老……乡……见……老……乡……”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语速缓慢,一字一顿。
“两……眼……泪……汪……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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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
风沙的呜咽声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时间仿佛凝固了。
夏晚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张三的背影,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一秒。
两秒。
三秒。
张三的身体如同焊死在地面上的岩石,纹丝不动。宽檐帽下的头颅没有丝毫转动的迹象。扛在肩上的镐头也稳稳当当。
就在夏晚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以为试探失败,准备承受可能的怒火或无视时——
张三动了。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生了锈的机械般的滞涩感,转过了身。
帽檐的阴影下,那双浑浊的眼睛抬了起来,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毫无遮挡地看向夏晚。
那眼神……空洞。
死寂。
如同两口干涸了亿万年的枯井,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疑惑,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
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麻木。
他就这样看着夏晚,看了足足有五秒钟。那目光平静得可怕,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落在了她身后无穷无尽的荒原风沙之中。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接着,他重新转回身,再次举起那柄古老的镐头,以一种精确到刻板的力度和角度,垂直落下。
当!
镐尖砸进焦褐色的土地里,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泥土飞溅。
他弯下腰,用脚踩住镐柄末端,撬起一小块土石,然后仔细地扫进旁边的破筐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专注无比。仿佛刚才夏晚那句石破天惊的试探,那声带着地球乡音的呼唤,只是掠过他耳边的一缕无关紧要的风。
夏晚僵在原地,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失败了?
他摇头……是表示听不懂?还是……否认?
那空洞麻木的眼神,那僵硬到极致的摇头动作……是伪装?还是他……真的只是一个被岁月和绝望磨灭了所有情感、连母语都遗忘的……真正的遗落之星矿工?
巨大的失落感和更深的迷茫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夏晚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胃部的绞痛感再次尖锐起来,混合着试探失败的挫败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看那个沉默挖土的背影,失魂落魄地转身,朝着民宿那破败的金属坟墓走去。
背影消失在门后。
风沙依旧。
张三手中的镐头,依旧精准地抬起,落下。
当……当……当……
节奏,力度,角度,没有丝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