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厂那三百面黑色的幡旗,如同沉默的死神,护送着雨化田的銮驾,缓缓驶入京城那厚重的正阳门时,整个京城的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固了一瞬。
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百姓们如同见了猫的老鼠,纷纷退避到道路两旁,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知道,那个京城里最不能招惹的活阎王,回来了。
软轿之内,林渊透过轿帘的缝隙,打量着这座传说中的帝都。
青石铺就的宽阔街道,可以容纳八马并行。
道路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酒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处处都透着一股与青阳县截然不同的、属于天子脚下的繁华与贵气。
但这繁华的表象之下,林渊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的、暗流汹涌的气息。
他看到,在那些低着头的百姓眼中,除了畏惧,还有一种麻木与漠然。
而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些看似寻常的路人,眼中却闪烁着警惕与探究的光芒。
他知道,这些是来自各方势力的探子。
有宰相府的,有**的,更有其他王公贵族的。
从他踏入这座城的第一步起,他就已经成为了无数双眼睛,共同注视的焦点。
“林供奉,”
雨化田那阴柔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林渊的思绪,“咱家,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安顿下来,也让你见一见你此行的第一个‘朋友’。”
林渊心中一动,知道正戏,要开场了。
銮驾没有直接驶向皇宫,也没有去东厂的衙门,而是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一座位于内城、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守卫却异常森严的府邸门前。
府邸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西苑”。
这里,是东厂在宫外的秘密据点之一,也是雨化田用来审讯、关押一些“特殊”犯人的地方。
林渊跟着雨化田,走下软轿。
一进入西苑,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味,便扑面而来。
院子里,随处可见手持利刃、眼神阴冷的东厂番子,气氛森严,令人不寒而栗。
雨化田没有理会这些,他径直将林渊带到了一间位于后院的、独立的厢房之中。
推开门,只见房间的正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虚弱”地躺在床上。
正是被“好生保护”起来的,前锦衣卫指挥使,陆炳。
此刻的陆炳,看起来比在青阳时,还要凄惨几分。
他的脸色苍白如金纸,四肢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但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看到雨化田和林渊进来,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艰难地,挤出了一丝“激动”与“感激”的光芒。
“卑……卑职陆炳,叩见……提督大人,叩见……林供奉。”
他的声音,嘶哑,虚弱,演技,已臻化境。
“陆大人,不必多礼。”
雨化田挥了挥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一位前来探望病重友人的长者,“咱家此来,是想再听你,亲口将那日青阳之事,复述一遍。也好为明日的早朝,做个准备。”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妖异的凤眼,看似随意地,瞥了林渊一眼。
林渊知道,这是雨化田在给自己下套。
他要当着自己的面,让陆炳重新“作证”,就是要看看,他们两人之间是否早已串通一气,证词,又是否天衣无缝。
陆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这是决定他身家性命的,最后一次考验。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充满了“悔恨”与“悲愤”的语气,将那套早已在路上,与林渊用暗号,反复排演了无数遍的“证词”,缓缓地,说了出来。
从他如何奉了严嵩的“密令”,前来青阳抢夺“账册”,到他如何发现严嵩的“狼子野心”,意图嫁祸忠良,再到他如何“心生悔意”,想要保护“忠臣”林渊,却反遭自己人追杀,最终被林渊“舍命”救下……
整个故事,跌宕起伏,感人肺腑。
陆炳更是说得声泪俱下,将一个“误入歧途,幡然醒悟”的悲情英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渊在一旁,听得也是暗暗点头。
他知道,陆炳这个“影帝”,算是彻底过关了。
雨化田静静地听完,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许久,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很好。”
他走到床边,竟是亲自为陆炳掖了掖被角,“陆大人,受委屈了。你放心,明日早朝,咱家,定会为你,为林供奉,也为那惨死的秦将军,向陛下讨一个公道!”
说罢,他不再停留,对着林渊,笑道:“林供奉,你旅途劳顿,也早些歇息吧。咱家,就不打扰了。明日,可是有一场大戏,等着我们去看呢。”
他转身,带着他的人,施施然地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林渊和“虚弱”的陆炳。
直到确认雨化田的气息已经彻底远去,陆炳才仿佛虚脱了一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看着林渊,那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怨毒,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复杂的敬畏。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沙哑着声音问道。
“一个想活下去的人。”
林渊淡淡地回答。
他走到床边,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了陆炳。
“这是什么?”
陆炳警惕地问道。
“暂时缓解你痛苦的止痛药。”
林渊说道,“也是能让你明天,有力气站到金銮殿上的……续命丹。”
陆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口将药丸吞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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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暖流,从腹中升起,流遍四肢百骸。
那原本深入骨髓的剧痛,竟是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他感觉,自己那原本衰败的身体,竟是重新焕发了一丝生机。
他看着林渊,眼神,愈发复杂。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那声音轻得却又重如泰山。
“只要,你别想着,中途跳船。”
就在林渊与陆炳,进行着最后“对戏”的同时。
京城的另一端,宰相府。
书房之内,灯火通明。
“毒士”李默,正一脸凝重地,向严嵩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相爷,雨化田回来了。他没有回宫,也没有去东厂,而是直接将那林渊带进了西苑。我们的人进不去,但可以肯定,陆炳就在里面。”
“哦?”
严嵩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看来,雨化田这条老狗,是想吃独食啊。他这是想把陆炳和林渊,都捏在自己手里,当成向陛下邀功,向老夫叫板的筹码。”
“相爷,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默问道,“明日早朝,雨化田定会发难。我们派去‘护送’军械的张远大人,还在路上,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谁说,要救了?”
严嵩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个上了锁的、古朴的檀木盒子。
“火,既然已经烧起来了,光靠堵,是堵不住的。索性,就让它烧得再旺一些。”
他将盒子,递给了李默。
“你,连夜,去一趟太子府。”
李默闻言,大惊失色:“相爷!这……这万万不可啊!我们与太子势同水火,此时前去,岂不是……”
“此一时,彼一时。”
严嵩的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智慧,“如今,我们和太子,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东厂。”
“你把这个盒子,亲手交给太子。告诉他,就说,我严嵩,愿意与他做一笔交易。”
“我帮他,扳倒雨化田这条皇帝最忠诚的狗。而他,则需要帮我,在朝堂之上,保下陆炳,并……处理掉那个叫林渊的小子。”
李默看着手中的盒子,只觉得它重逾千斤。
他知道,相爷这一步棋,走得是何等的阴险,又是何等的高明!
他这是要,祸水东引,驱虎吞狼!
他要联合自己的死敌,去对付一个更难缠的、不讲规矩的疯子!
“相爷英明!”
李默的心中,充满了敬畏。
他知道,明日的京城,明日的朝堂,将不再是两方角力。
而是一场,由宰相、太子、东厂,三方势力,共同上演的,最惊心动魄的三国杀!
而那个来自青阳的少年,林渊,便是这场牌局中,那张谁都想得到,却又谁都感到烫手的关键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