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手忙脚乱地绑……
次日两人醒了之后, 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性遗忘昨天的吵架,郁镜白率先提议, “那就按照我们之前定好的方案来吧,也不改了,懒得费那功夫。”
温暖的大蛇趴在他身上,尾巴拢在身前一晃一晃,被沈听弦捉住握进掌心里,“算了。之前的方案也没有多完美, 到时候道宫和妖域你认识的小妖们都请,就在道宫办。”
“去掉传统的女式嫁衣,婚服我们穿一样的。”
蛇扬起半身来,他的脑子已经被昨天的沈听弦说服成功了,闻言不赞同道, “不行,哪有两个人穿得一模一样的道理。”
“你昨天的想法不是挺好的, 就按照你昨天说的那些敲定吧,不要再改了。”
沈听弦捏住蛇蛇的吻部:“在妖域摆席,你想饿死自己直说。”
蛇蛇甩头挣脱开来,不满地朝沈听弦喷气, “你怎么一天一变的, 你们人族这么容易变心?”
沈听弦:“对。”
郁镜白:“……”
两个人刚起床又吵一架, 两个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最终这件事情以沈听弦逼蛇蛇变回人形,按在床榻上亲了又亲啄了又啄, 好一顿不讲道理的严刑逼供,让郁镜白晕头转向地连连应下为结束。
卑鄙啊,卑鄙。
居然用此等下作手段逼他就范!
沈听弦刚要去联系几位手艺一流的绣娘,转头看见郁镜白这样一副悔恨模样, 又揪着郁镜白的衣襟拽过来,不由分说地再亲一顿。
郁镜白根本拒绝不了圣祖大人的美色,举双手投降,紧张大喊:“我没有任何异议了!你说什么是什么!”
沈听弦满意了,放过了郁镜白。
发现这个方法对郁镜白百试百灵之后,他仿佛发现了新大陆,隔三差五揩一下油,还能逗郁镜白面红耳赤,好玩极了。
郁镜白自己一个人跑去冷静了一会,没过多久又凑过来,别别扭扭问沈听弦,“你们人族真这么容易变心?”
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简单极了,沈听弦不会听不出来。
他瞥了郁镜白一眼,说道:“假的。逗你玩的。”
郁镜白这条笨蛇就只听沈听弦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沈听弦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听到想听的话后终于美滋滋地爬开了,“我就知道。”
沈听弦笑了一下。
自前些天和郁镜白因为婚俗流程的事情吵过之后,沈听弦就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
郁镜白是一只忍不住朝令夕改的蛇。
所有敲定好的流程最好立刻实施出来,不然第二天郁镜白可能就会给出一个截然不同的新想法新方案,然后扒着他争辩不休,最后再被亲亲大法堵回去才能消停。
因而郁镜白发现沈听弦最近忙了不少,不仅自己忙,还要抓着他一起忙,关键是执行力巨高,早上刚决定好的细节晌午就能找人实施下去,看得蛇目瞪口呆,佩服不已。
郁镜白思来想去,认为这是沈听弦太期待于同他成亲的表现,高兴得不得了,变成小蛇黏黏沈听弦,并且决定以后什么都听沈听弦的,绝不说半句不字。
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了下去,一眨眼就到了他们成亲结契的日子,郁镜白甚至都没什么实感,他总觉得昨天还在跟沈听弦吵婚服的事情,今天就要拜堂了。
快得不可思议。
当晚郁镜白频频翻身,一点也睡不着,抱住身旁气定神闲的沈听弦,小声问,“我们明天要成亲了?”
沈听弦:“是的。”
“你怎么这么淡定。”
沈听弦无法控制地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明日的流程,闻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可能吧。”
郁镜白蛄蛹上来,枕着沈听弦的肩膀嘟囔道:“我睡不着。”
沈听弦在脑海中挽了郁镜白的手,躬身拜过第十四次高堂,并且糟糕地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停止:“闭目,凝神,静气,我教你清心诀。”
郁镜白已经提前许多个时辰开始紧张了,他现在丝毫没有睡意,要的也不是清心诀,“那还是算了。”
他就想找沈听弦说说话。
沈听弦睁开眼,翻身过来,对上郁镜白在黑暗中依旧熠熠生辉的眼眸,低声道,“那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郁镜白小声道,“我们明天要成亲了。”
要成亲了。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揣着沉甸甸的惴惴不安,牵着他们的心神无法安生。
虽然知道这一天相比于漫长的寿命而言,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的短暂一天。
可它终究不寻常。
沈听弦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面上淡定,没让郁镜白抓着马脚,“郁镜白。”
郁镜白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沈听弦。
他环抱住沈听弦的一只手,犹嫌不够,一焦虑就想变回原型,找点东西缠缠。
但郁镜白说服了自己适应这个状态,毕竟明日成亲时他总不能当众变蛇为所欲为。
沈听弦低头,抵着郁镜白的眉心,说:“很快了。”
很快就会过去了。
他们都在故作轻松,早已没必要说些味同嚼蜡的废话安慰对方。
*
千熬万熬,终于是熬到了晨光熹微之时,郁镜白都偷啃沈听弦好几遍了,天再不亮他就要把沈听弦的唇咬破了。
两人匆忙起来换婚服,郁镜白手忙脚乱地系好各种腰带披好不知道第几层大红婚服,互相为对方整理仪容,确认无误后这才乘了青鸟执掌的马车前往目的地。
道宫今日特地给全总上下放了假,平日用来举办各种重要祭祀的道场此刻四处点缀着红绫绸缎,添了不少轻松与喜庆。
妖域来的大型飞行法器一座一座地停在专门准备接风的空地里,涌出来一批批热热闹闹的小妖。
长妄和狸随行赶来,他们都穿了繁复隆重的重工礼服,提前到场等候。
沈听弦平日比较亲近的师长同门们穿着都很正式,一边维持现场秩序的同时,一边关注着时间的流逝,掰着手指头数良辰到没到。
人族新任圣祖与妖族少主的大婚现场来了数不胜数的人,这算是近年来头一桩两族重大联姻,双方都非常喜闻乐见,不少人前来凑热闹。
两道束着红绫的空中马车从两侧进场,进场的那一瞬间,漫天礼花砰然炸开,叫好声连绵不绝,两道空中马车在半空中交汇后一同携手向正中央的红毯飞去,抵达终点停下时,今日大婚的两位主角牵着绣球,徐徐跨了出来。
两人身上的大红色婚服样式统一,红线绣的图案有略微不同,皆是龙凤缠绵,一半明珠落于右肩,另一半落于另一人的左肩,两人齐肩并行的时候拼出了一道鸳鸯戏珠图。
无需施加任何的脂粉,他们自是丰神俊朗,意气风发,一个无意间的抬眼,一道猝不及防擦过的对视,相视一笑后又心有灵犀地同步向前。
他们牵着绣球拾级而上,寓意执子之手,共履万难。
他们跨火盆,烧不吉,踩碎瓦,碎歹运。
一拜天地,拜五千年上下众生皆见证。
二拜高堂,拜长者护佑之情,教化之恩。
夫夫对拜,拜他们相识相知,不离不弃,拜他们携手共进,此生不渝。
送入洞房的时候郁镜白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还没从方才那股绷得死紧的状态里脱身,被沈听弦拉着喝完合卺酒,梦游一样,“……完了?”
沈听弦眼含笑意,无奈地按着郁镜白坐下:“嗯,完了。”
没想到无论遇到什么都没心没肺毫不在意的小蛇少主,到了成婚的时刻紧张得差点打跌。
跨火盆的时候郁镜白看路了,却也没完全看,一心只想着往前走,要不是沈听弦悄然注入一道灵力动了手脚,不然郁镜白就要当场变成烤蛇干了。
其实踩碎瓦的时候郁镜白差点踩到自己的衣摆,被沈听弦藏在袖中的手闷不作声地扶了一下。
表面上潇洒不已意气风发的郁少主回来之后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复盘,一个劲儿地懊恼:“完了!”
“我在干什么啊。”
沈听弦有些想笑。
在外人的视角里两位大婚的主角表里如一地洒脱不羁,内里的狼狈其实只有他们二人才明白。
郁镜白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不行,这个大婚不完美,我们能不能再来一次。”
“……我第一次和人成亲,没经验。”
再来一次,他指定能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好。
沈听弦低声笑了笑,他抬手把真的想冲出去再成一次亲的郁镜白拦在怀里,“没事,在别人眼里很完美。”
郁镜白恶狠狠揉了一把脸,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问道:“真的不能再来一次吗?”
他非常不满于自己的表现,恨不能把时光倒流回去,让他再准备个上千遍,再用最熟练的状态面对。
沈听弦轻轻捧过郁镜白的脸,轻软地亲吻郁镜白的唇,低语,“不必。”
这场大婚再如何不完美,再如何有瑕疵,再如何让人忍不住懊恼,再如何手忙脚乱地绑住了他们的余生。
却都是旁人不曾拥有的,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