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凡和宋朗白的楼层更先抵达。
进了走廊后,李不凡有些走神,连宋朗白在说什么也没注意。
用门卡刷开房间,宋朗白在李不凡眼前挥了挥手,他才眨了下眼,问宋朗白怎么了。
“我刚才说,你之前淋雨了,先去洗个澡,”宋朗白耸耸肩,没跟着李不凡进去,“我去隔壁拿相机过来。”
“行。”李不凡点头。
门关了一半,他又忽然停下来,和走出一小段的宋朗白说:“你怎么没告诉我季一南这么帅啊。”
宋朗白笑,说他颜狗一个,没救了。
浴室里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刚刚维修过的样子。
李不凡开了热水,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回想刚才,他觉得自己的迟疑情有可原。
一是因为季一南长得实在带劲,符合他的审美。
二是因为,他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让李不凡觉得熟悉的人。
十八岁以前,李不凡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他成绩不是很好,可能只在画画上略有天赋。
高中毕业后,他在国外的艺术学院学习美术。
按部就班地完成学业,他开始从事职业摄影。
他也许热爱极限运动,滑雪冲浪潜水跳伞、攀爬雪山、翼装飞行……什么极限玩什么。
他的父母曾经持有一家上市公司,但一直关系很差,只是因为利益没有离婚,在公司破产后便彻底分开。
从小到大,他应该都和父母不亲密,成年后就彻底离开了家庭。
李不凡今年二十九岁,有超过十年的双相病史,在今年忽然奇迹般得到控制。
他没有谈过恋爱,好像连暧昧也未曾体验。
以上,也许就是他目前为止的全部人生经历。
说“可能”“应该”“好像”“也许”,是李不凡也没办法判断这些经历的真假。
他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严格来说,李不凡是一个病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残疾的人。
——他失忆了。
发现这件事,是在来香格里拉一周之前。
李不凡醒来时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却被一种难以言说的疼痛贯穿,仿佛五脏六腑撕开过,又东一块西一块地拼凑起来。
去医院检查以后,他确认自己除了失忆以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也没有遗忘生活常识和职业技能。
医生说,有的人会因为外界刺激,例如车祸、撞墙、重要的亲人死亡等突然失去记忆,有的人则会毫无缘由地突然发作,无法回忆起之前的生活和人格,尤其是遗忘创伤性的生活事件[1]。但若想要恢复记忆,必然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他可以先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或者做以前熟悉的工作,也许慢慢就能够自然想起。
还没来得及调查更多的事情,李不凡先接到了小柳和宋朗白的工作联络,于是乘坐飞机来到云南。
李不凡和他们都是第一次合作,工作太忙,日程很紧,李不凡不常想起自己是个失去了记忆的人,直到刚才,他才有所思考——
一个人就算忘记了自己的全部曾经,是否也会遗忘审美和喜好。
走出浴室,李不凡换了干净清爽的衣服,打开工作台上的电脑。
刚坐下几分钟,便有人敲了敲门,他站起身,从猫眼中看见是宋朗白,就拉开门,侧身让他进来。
“照片我还没导,筛了一部分完全用不了的删掉了,你再看看。”宋朗白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把设备小心地放在桌面。
存储卡接上电脑,李不凡一张一张看今天从早拍到晚的东西。
早上天气还可以,他们拍到了森林里的晨雾,中午阳光不错,到了下午,照片就全是灰调。
“我感觉这几天我们拍到的灰的照片太多了。”李不凡点着鼠标,退出去看了一眼天气预报。
“我刚刚也看过了,后面起码还有一个月的雨天,”宋朗白往沙发上一躺,“你还有档期吗?”
李不凡没说话,又翻了一会儿照片,才说:“其他都无所谓,就一个比较重要的工作,在国外,可能要两三个星期。不过先别管这个,再拍拍看吧,如果真的不行,大不了我干完那边的活儿再飞回来。”
“这个星期剩下几天都在下雨,明天先休息吧,后天我们再去拍点雨天。”宋朗白说。
李不凡专注地看着屏幕,随口应了句:“好……”
“哥,”宋朗白看向李不凡,有点担心地提醒他,“你高反要注意身体,早点睡。”
“知道了,”李不凡想起自己有一屋子的户外装备,平常应该也爱在山上跑,觉得没有太大问题,“你先走吧,太晚了。”
照片他选到凌晨,睡觉之前才来得及看一眼手机。
里面只有一条小柳的信息:【老大我找到修车的地方了,明天我和宋哥把车开去检查,你醒了再联系我们。】
跟着是一个汽修厂的定位。
李不凡回复了好,喝了一口水,就躺上床、关掉灯。
闭眼前他还很困,躺上床却睡不着了。
想也想不到什么,头反而剧烈地疼痛起来。李不凡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慢慢觉得胃也不舒服,想吐。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他坐起身,意识到高反加重了。
昏昏沉沉把灯打开,李不凡本想套件衣服下楼,嘭的一声,整个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跳闸了?还是停电了?
李不凡站起身,想去窗户看一眼。
睡前他拉好了窗帘,此时窗帘外却传来推开窗户的声音,李不凡立刻定住脚步,跟着一连串落地声,两个身影高大的男人从外把窗帘拨开。
月光从他们身后照进来,他们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每人手里一把三十厘米左右的长刀,在月色下反射寒光。
“别动,”为首的男人cao着一口本地嗓音,朝李不凡举了举刀尖,“往后退,退到墙上。”
李不凡依言抬起双手,紧紧盯着两人,他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只能光着上半身靠住房间侧面的墙壁。
见他乖乖听话,那人才放心一些,招呼身后的人把箱子拎过来。
因为贴着墙,又处于黑暗中,李不凡的听觉变得更加敏感。他轻微地侧了侧头,听见走廊上有十分微小的连续的走路声。
面前这两人很明显是歹徒,但为什么会突然闯进他的房间,走廊里的人又是谁。
李不凡在心里猜了猜,难道歹徒也在被警察追,走投无路才躲进这里。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头脑的胀痛也没有恢复,干脆用牙咬着嘴唇,靠疼痛硬撑着清醒。
两个歹徒仍然警惕,但不怎么能分神去管李不凡,反而很快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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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一人一侧关注着走廊里的动静。
“等条子查完旁边那间房,我们再翻过去。”拎着箱子的那人说。
“还翻,还翻!嫌动静不够大是吧?”稍高的人压着嗓子,好像恨不得给另一个人来上一拳,“要不是你他妈晚上在楼下动手动脚,我们至于那么快就被发现吗?”
“我以为那就一小姑娘……”那人还想辩解,但很快被另一人踹了一脚。
“别说话了,给老子安静点!”
听他们提起什么“在楼下动手动脚”“小姑娘”,李不凡才眯起眼,仔细观察着拎箱子的人。
他把脸蒙得非常严实,但作为摄影师,李不凡见过太多人,即使只看眼睛,也能分辨出不同。
那人眼窝很浅,眼距也短,看口罩突起的程度,鼻梁应该十分垮塌……
——他是晚上在大堂偷摸陌生女生腰的那个男人。
这时走廊外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李不凡握紧垂在身侧的拳头。
门锁传来微小的震动,像是有人要从外侧撬开。门边的两人相视一眼,仿佛达成什么共识。
而就在他们身旁的李不凡也很清楚:警察来了,他们要动手了。
与其等待被挟持,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看这两个人瘦弱的样子……如果不是手里有刀,未必能打过他吧。
下一秒,在被其中一个人抓住手臂的瞬间,李不凡拧过手腕,反抓住他,同时抬起另一只手的手肘,将对方的长刀打落。
“我草……!”另一个人也砍过来。
房间里顿时打斗起来,听见声响,室外的人不再执着于不惊动谁的开锁,而是砰砰撞了两下门。
门板被撞开,李不凡一脚把其中一个歹徒踢出去,另一人的刀随着落下来,李不凡下意识侧身,用肩膀去挡,刀刃的风劈下来,却有一条极其坚实的手臂从后揽住李不凡的胸膛,一把将他反压到墙壁上。
在重力的作用下,那人不受控制地从后狠狠顶了下李不凡,隔着硬挺的衣料,李不凡感受到对方如树木般坚实的四肢。而在他压上来的那一刻,对方分开的两条腿卡住李不凡的两条腿,腰胯也紧贴着他的腰胯。李不凡被震得痛了一下,如此紧急的情况,他却不合时宜地给这个现场打了个比喻:他好像被人从后上了。
“你安全了。”热气随着低沉的嗓音从耳后传来。
李不凡侧过脸,只借着稀薄的月光看见对方高挺的鼻梁,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差点擦过这人的皮肤。
而下一秒,他鼻腔一热,湿润的液体滚出来。
李不凡迷糊地摸了摸鼻子,嗅到很腥的味道——他居然流鼻血了。
“别动!”
“别动!”
“手举起来!”
源源不断的警察从门口挤入,一个个枪口对准两个瘫软在地的歹徒。
身后压着的人也终于退了一步,李不凡只觉得自己比之前还要昏沉,刚想说话,灯光猝不及防地重新亮起,他瘫软地靠在墙上,下意识伸手抓住身边人的衣袖。
那人回过头,影子落在李不凡身上,他又看到那张脸了。
那张很冷漠又很带劲的季一南的脸。
“你怎么了?”季一南皱起眉,捧起他的脸,用拇指胡乱地擦了擦他的鼻血。
恍惚中,李不凡喃喃道:“可能有点高原反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