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明正坐在门口,一听见敲门,立刻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江楚。
他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风度,手里还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硕大的进口橙子,另一只手拿着几本硬壳精装书。
“哎呀!江先生!”
孙明明的眼睛瞬间亮了,所有的燥热和烦闷一扫而空。
她热情地把江楚迎进门,嘴里嚷嚷着。
“你怎么还带东西来!快进来坐,快进来!”
她把江楚让到客厅里,又转身去倒水。
江楚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看向从里屋走出来的林婉清。
“是我打扰了。”
孙明明递给他一条刚用凉水浸过的毛巾。
“先擦擦吧。”
江楚接过来,道了声谢,擦了擦脸和脖子。
冰凉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不少。
这么好的金龟婿,可得伺候好了。
要是婉清能跟他成了,自己下半辈子就等着享福吧。
林婉清看着母亲这副殷勤过度的样子,只觉得脸上发烫。
她走到窗边,推开那扇本就开着的窗户,试图让外面的风吹散屋里的尴尬。
房子楼层低,前后通风,窗户一开,穿堂风就呼呼地吹。
地板是水磨石的,踩上去冰冰凉凉,舒服得很。
江楚就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正和林奇下着象棋。
“将军。”
江楚移动了棋子,温和地对林奇说。
林奇皱着小眉头,盯着棋盘,半天没动。
孙明明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
“江先生怎么来了?”
林婉清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
江楚头也没抬,专注于棋局。
“赶上大面积停电,在这儿躲躲。”
没有电,江楚回建国门外大街的高层公寓,简直是自讨苦吃。
孙明明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哎呀,停电好,停电好啊!”
“江先生就该多来咱们家坐坐。”
她瞥了一眼专心下棋的林奇,又看了一眼在旁边看文件的林婉清。
林婉清没理会她妈的话,把西瓜放在桌上。
“小奇,先吃块西瓜再下。”
林奇拿起一块西瓜,乖巧地递给江楚。
“江叔叔,你先吃。”
“你吃吧,叔叔不渴。”
江楚揉了揉林奇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
孙明明看着这一幕,更是满意。
她拿起一块西瓜,啃得汁水直流。
“江先生,你这天天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冷清不冷清啊?”
林婉清正在翻看江楚带来的文件,听到这话,翻页的手指顿了一下。
这份文件是关于清露新系列产品“雪肤”的市场反馈,数据详实,分析到位,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
“是啊,一个人住,确实安静了点。”
江楚移动了一步棋,将林奇的“马”吃掉了。
林婉清抬起头,看了一眼江楚。
他正低头看着棋盘,侧脸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有什么!”
孙明明把西瓜皮一扔,拍着大腿接话。
“江先生以后没事就常来我们家!反正我们家也宽敞,多双筷子多个人,热闹!”
她的话说得又快又响亮,生怕别人听不见。
“妈!”
林婉清终于出声,话里带着一丝不悦。
“你少说两句。”
孙明明脖子一梗。
“我说错什么了?江先生帮了我们多少忙,我们留人家吃顿便饭怎么了?你这孩子,就是不知好歹!”
林婉清把文件合上,放在一边。
她不想跟她妈在这种事情上争吵,尤其是在江楚面前。
江楚像是没听到母女俩的对话,他只是对林奇说。
“这步棋走错了,你的‘炮’应该放在这里,才能保住你的‘象’。”
他耐心地给林奇复盘,讲解着每一步的得失。
林奇听得十分认真,完全沉浸在象棋的世界里。
屋里的灯泡闪了两下,突然亮了起来。
电来了。
“哎,来电了!”
孙明明高兴地喊了一声。
江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
“电来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不早了。
“江先生这就走啊?吃了晚饭再走嘛!”
孙明明赶紧起身挽留。
“不了,孙阿姨。”
江楚微笑着拒绝了。
他跟林奇道别,然后走向门口。
“我送你。”
林婉清站起身,跟着他走到门边。
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他们走动的声音而亮起,投下昏黄的光。
“今天,谢谢你。”
江楚站在门口,看着林婉清。
林婉清只是打开了门。
“文件我看完了,明天去公司我们再详细讨论。”
“好。”
江楚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
两人就这么在门口站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这夏日的高温,好像不仅拉近了物理上的距离。
也悄悄地,烤化了人心头某些坚固的冰层。
林婉清把垂在耳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路上开车小心。”
“嗯。”
江楚终于抬步离开。
林婉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才轻轻关上了门。
江楚走后,林婉清忽视了孙明明想要倾诉的欲望,直接带着林奇进屋睡觉。
孙明明知道林婉清这是摆明了不爱听的意思,气的在门外跺了跺脚。
早晨林婉清睁开眼,脑子里有些混沌。
她甩了甩头,起身走进厨房,孙明明已经在灶台前忙活了,正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醒了?正好,粥马上好了。”孙明明回头看她一眼,笑容满面。
林婉清“嗯”了一声,打开冰箱拿鸡蛋。
“昨天江先生你可得好好处处,”孙明明一边搅着锅里的粥,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我看他人是真不错,做事靠谱,对小奇也有耐心。”
林婉清打鸡蛋的动作顿也没顿,“妈,他是公司的合作方。”
“合作方怎么了?合作方就不能发展一下私人感情了?”孙明明把火关小,转过身来,声调都高了些,“你看看你,整天绷着一张脸,昨天江先生在,你就不能多笑笑?人一来就谈工作,谈完工作就送客,哪个男人受得了?”
林婉清深吸一口气,将打好的蛋液倒进热油锅里,刺啦一声,香气瞬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