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停下动作，看着江楚。
“以前我们觉得吃饱穿暖就是好日子。现在，人们开始追求‘吃好’，追求‘体验’。这就是消费升级。”
江楚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婉清，‘清露’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正在觉醒的市场。我们的机会，超乎想象。”
林婉清看着周围一张张兴奋而满足的脸，再看看自己吃得满嘴是油的儿子，忽然间对江楚的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江楚。”
林婉清放下手里的鸡块，用餐巾纸仔细擦了擦手。
“谢谢你。”
这句感谢，发自内心。
江楚微微扬起嘴角，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把一杯可乐推到林奇面前。
“慢点吃，别噎着。”
一顿饭吃完，林奇的小肚子撑得滚圆，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
他们走出肯德基时，天色已经擦黑。
门口的队伍不仅没有变短，反而更长了。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映照着这条望不到头的长龙，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又充满生命力的八十年代画卷。
林婉清站在路边，晚风吹起她的发梢。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依旧灯火通明的红白色招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几天，先是小提琴，再是肯德基。
它们代表着一种全新的生活。
“在想什么？”
江楚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林婉清摇摇头，露出清浅的笑。
“没什么，就是觉得一切都变得好快。”
快得让她几乎要抓不住。
江楚看着她，镜片后的双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这不是快，婉清。”
“这是世界本来的速度。”
“只是我们，刚刚才跟上。”.
江楚那句“这是世界本来的速度”，让林婉清陷入了沉思。
白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笼罩的长安街上。
车窗外，属于京城的霓虹灯光如流动的彩带，一片片向后飞速掠去。
林婉清侧头看着窗外，那些光怪陆离的色彩映在她清亮的瞳孔里，变幻不定。
她转回头，看向专心开车的江楚。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但没有侧目，只是平静地操控着方向盘。
“江楚，我想扩大生产规模。”
江楚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车子平稳地并入另一条车道。
“哦？”
他发出一声询问。
“光靠北京这边的l两个车间，产能远远不够。”
林婉清的思路在肯德基门口看到那条长龙时，就已经彻底清晰。
“我们的市场是所有的大城市。”
“我想在南方建一个新厂。”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在她脑海里疯狂生长。
“深圳，或者广东其他地方。”
她补充道。
江楚终于侧过脸，镜片反射着路灯的光，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为什么是南方？”
“靠近港口，方便引进国外先进的生产线和原料。那边有政策扶持，人力成本也相对低廉。”
林婉清的条理分明，这些都是她刚刚在脑中反复盘算过的。
“最重要的是，就近配送，可以迅速占领整个南方市场。”
她说完，车厢里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只有发动机在低沉地嗡鸣。
“好。”
江楚给出了一个字的回应。
他将车稳稳停在林婉清家楼下。
“具体的方案，我们明天在公司碰。我会让团队准备一份关于南方投资环境的评估报告。”
他的反应比林婉清预想的还要快。
“你早就在想这件事了？”
林婉清解开安全带，忍不住问。
江楚熄了火，车厢内暗了下来，只有远处路灯的微光透进来。
“我在等你开口。”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带上了一点不真实。
“婉清，‘清露’是你的事业，我只是协助者。决策，必须由你来做。”
林婉清的心口微微发热。
她推开车门。
“谢谢。路上小心。”
“晚安。”
周末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暖黄。
门铃声响起时，林婉清正拿着一本财务报表在看。
打开门，是张丽那张带着灿烂笑意的脸。
“婉清！”
她手里提着网兜，里面装着几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还拎着一小袋花生。
“快进来。”
林婉清接过东西，拉着她进屋。
“你不是要加班吗？怎么有空过来。”
“调休了半天，想你了呗。”
张丽换了鞋，毫不客气地瘫在沙发上。
“真好啊，婉清，这就是自己的家。比我们那鸽子笼一样的宿舍强一百倍。”
她一屁股陷进沙发里，发出舒服的喟叹。
“我们那个宿舍，四个人一间，连张书桌都放不下，我想看会儿书都得去楼道里。”
林婉清给她倒了杯热茶。
“那你下回休息就过来，我这儿有地方。”
“那感情好。”
张丽喝了口茶，暖意从胃里升腾起来。
“对了，你猜我在单位听说了什么？”
“什么？”
“我们部里要上新设备了，叫什么微型计算机，听说能处理好多数据。”
张丽说得兴致勃勃，这是她工作里接触到的最新鲜事。
两人正聊得起劲，门铃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林婉清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手里提着公文包，整个人透着一股严谨而克制的书卷气。
“志明怎么来了，快请进。”
林婉清热情地将他让进屋。
沙发上的张丽，在看到陈志明的那一刻，原本放松的姿态瞬间变得拘谨。
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还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衣角。
林婉清将这一切看在心里，不动声色地介绍。
“这是我朋友，张丽。在财政部工作。”
她又对张丽说。
“这位是陈工，我们公司的技术专家，从英国研究所回来的。”
“你好，我是婉清的朋友。”
张丽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还带着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你好，张小姐。”
陈志明礼貌地点头回应，然后便将注意力转向林婉清。
“林总，这是我根据您之前提出的理念，草拟的两种抗衰老系列产品配方框架，主要应用了胜肽技术和超氧化物歧化酶的稳定化方案。”